144、我要當天下富婆
嬌軀躍荒坡,錦衣滾泥污;
捉兔身法笨,逗人情趣多。
小可憐並不理他,連望他一眼也沒有,仍然是左轉右旋,東奔西竄著。
「怎麼回事,她瘋了嗎?」鄭恩情不自禁地走向前去。
小可憐左轉右旋地向前奔跑著,在一叢小樹秧的不遠處放慢了腳步。她躬著腰,踮著腳尖,兩眼專註地窺探著,然後猛然一個魚躍,雙臂環摟,砸在了那叢樹秧上。
與此同時,一隻野兔「噌」的一聲從她身下竄出,倉皇地向前奔逃著。
小可憐翻身爬起,一邊叫罵著,一邊又氣喘吁吁地追了上去。
那野兔動作比小可憐迅捷,但暴發力卻沒小可憐持久。
它奔竄一段,便隱進一處樹秧或草叢中歇息,待小可憐追到向它撲去,方才再次猛然逃走。
小可憐緊追不捨,幾次撲倒,滾得一身泥土,累得汗水順腮直淌,卻怎麼也抓不住。
鄭恩見野兔又一次從小可憐身下脫逃,揀起一塊石頭,斜刺里飛出,擲在野兔將要逃竄的路線上。
野兔陡然受驚,猛的折轉,朝鄭恩奔來。
鄭恩隱身一簇樹秧,伸腿將野兔絆翻,緊接一個魚躍,將野兔抓在了手中。
「我已經快抓住了,誰讓你現眼!」小可憐追上前來,邊對鄭恩埋怨著邊伸手奪過了野兔。
「你抓它幹什麼呀?滾了一身泥,累了一頭汗!」鄭恩見小可憐一改嬌柔,好感頓生,問道。
「打死烤烤吃啊,難道你不餓?」小可憐訓道。
鄭恩這才明白,小可憐早早爬起,是在尋找能填肚皮的東西。
「放了它吧,怪可憐的!」
「你罵我!」
「我怎麼罵你了?」
「你叫它『可憐』!」
「我是說野兔。」
「說我是野兔,還不是罵我?」小可憐不依不饒,舉拳要打。
鄭恩辯不清,只得邊閃躲邊求饒道:「我是野兔,我是野兔,這行了吧!」
「那就把你烤烤吃!」小可憐笑得前俯後仰。
「能吃的東西多了,放過它吧!」鄭恩望望那野兔驚恐悲傷的雙眼,求情說。
「不行,兔子成了你,你就替它開脫,你這不是自私自利嗎?我偏不饒它!」
小可憐提著兔子不放手,鄭恩只得由她。
鄭恩帶小可憐挖了些黃精、山藥,又摘了些野果,一同回到山洞;又揀了些干樹枝,打火點燃,將黃精、山藥燒熟,讓小可憐就餐。
小可憐狼吞虎咽,吃了一嘴黑灰;兩手弄得臟乎乎的,找不到地方擦,就在荒草堆上抹了抹。
鄭恩又讓她吃了些山果,見她不再叫餓,便催她上路:「走吧,再晚就趕不到鎮上了!」
小可憐聽說要走,抱著野兔,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唰」的流了出來。
鄭恩驚詫問道:「剛才還好好的,又說又笑,怎麼突然哭起來了?」
小可憐說:「剛才只顧治餓,顧不得難過,這會兒要走,我不哭怎麼著?我無家可歸,打工又找不到活兒,以後該怎麼辦呢?」
「這確實是個問題,以後怎麼辦呢?」鄭恩也撓起了頭。
兩個人一時之間都陷入各自的思緒中,沉悶充斥在火光跳躍的山洞裡。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鄭恩先開了口:「我看你打工幹活雖然不行,但賬頭還清,膽子也大,嘴也能說,要不,就自己做點小生意吧!」
「對,我怎麼沒想到呢?自己干!自己干!自己干大小也是個老闆。先干點小的,開個錢莊,糧棧啊,綢緞莊什麼的,慢慢做大,當天下第一大富婆,這也是條安身的好路子耶!」小可憐抹抹淚,高興起來。
「可是,做生意得有本錢啊?」鄭恩提醒她。
小可憐小臉立馬又耷拉了下來:「這,我沒有帶!你有嗎?」
鄭恩前幾天在石灰窯背石頭掙了二兩多銀子的工錢,自己買套舊衣服花了四百多文,吃飯花了一百多文,給小可憐買葯又花了六百多文,現在兜中銅錢還不足一串。
一兩白銀大約可換到一串銅錢,一串錢就是一千文,相當於後世的二百元紙幣。一串銅錢可買一挑水果,能置辦個賣針頭線腦的貨郎擔,鄭恩覺得不是個小數,便爽快答道:「有!」
「先借給我,待我生意做大了加倍還你!」小可憐張口說道。
「你要多少?」
「先借給我三萬兩!」
「什麼?」
「銀子啊!」
小可憐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口,鄭恩卻嚇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怎麼,銀子穿在肋巴骨上,捨不得啊?」小可憐奚落道。
「沒,沒,沒有那麼多啊!」鄭恩尷尬地答道。
「有多少?」
「差,差,差遠了!」鄭恩窘得直結巴。
小可憐一把奪過鄭恩的包袱,打開看了看,見全是銅錢,叫了起來:「唉喲喲,看你背著一個包袱,重量不輕,原來全是銅片片啊!連一張銀票也沒有,連一串珠寶也沒有,連一根金條也沒有,這全都換成銀子也不過豆大一疙瘩,能幹什麼呀?」
鄭恩說:「能幹的多了,到菜園能買一挑菜,到果園能買一挑果,能置辦一個貨郎擔兒!」
「擺攤當小販,一天能賺幾文錢?羞死人了,虧你還說得出口!沒本難求利,本大生意大,利也大,大投資才有大效益,你連這也不懂嗎?你真是井底的蛤蟆,沒見過大天!個子不小,卻沒一點志氣,沒一點眼光,沒一點氣魄!」小可憐教訓道。
「那就把野兔賣了添上!」鄭恩出主意說。
「它能賣多少?」小可憐指著兔子問道。
「大概,大概能賣二三十個銅錢吧!」
「我的天,你真是要笑死我!抓它時出的力流的汗不說,只說賣它,我得抱著它趕路,還得在街上等買主,折騰半天,才賺二三十個銅錢,還不夠我抱著它的費事錢呢!這不等於白忙乎嗎?不值錢的東西,滾!」小可憐生氣地把野兔扔到遠處,向鄭恩嗔怪道:「有珠寶、金條、銀子就拿出來,信不過我也不勉強。男子大漢,辦事利索一點兒,別這摳摳那摸摸的磨蹭時間!」
鄭恩紅了臉,想想這不足一串的銅錢做生意當本錢確實少了點,便欲給她再添一點。
他在身上摸來摸去,沒摸出來銅錢,卻摸著了小可憐送給他的石頭片片,想到這石頭片片打磨得這麼光滑,上面還有花紋,興許能值幾文銅錢,便說道:「走吧,到了城裡,我再給你籌一點本錢!」
「能籌多少?」
鄭恩想先哄她出了這深山再生辦法,模糊答道:「到地方再說!」
「多多益善!」
「那是當然!」
小可憐這才展露了笑顏,跟著鄭恩上了路。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昂貴的石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