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就算是換個房間,臭小子也應該告訴她一聲,怎麼不動聲色就搬了?這讓金桂香比較生氣的。
「那個臭小子,換了房間也不告訴我一聲!莫不是拿了我的錢亂花了……」
金桂香剛剛冒出這個想法,瞬間就確定這個想法是正解的。
她兒子的脾性她最是了解的,什麼沒錢付房租了?根本就是詐騙她的錢!
等到那個小子過來,要好好的教訓一下,如果還沒有工作,讓他把詐騙的錢給吐出來,金桂香這樣想著。
「臭小子……誰是臭小子?」白萱想著,很快就知道她說的是秦木,「哦,你得好好教訓他一下,不然他沒有辦法成長。」
……
聽到白萱的話,一般人都會詫異,怎麼對方這樣說話?
但是金桂香不一樣,她不僅不詫異,似乎找到了知己一樣而高興。
這麼多年來,都是她一個人照顧兒子,其中的酸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很想找一個懂她的人可以訴說。
金桂香在村子里,和柱子媽關係是最好的,好到她叫柱子也是兒子,即使在他的面前,也不會說她這些年的辛酸。
但是,她很喜歡面前的女孩,喜歡就是那麼一瞬間,無需理由。
「你說的對,確實好好管教管教了,到現在一點出息都沒有,真是愁死人了。」
白萱知道金桂香愁什麼?她一看到秦木那個樣子,就知道他是一個什麼人,她跟同情金桂香的苦難。
「你這是太寵愛了,這是不可以吧,男孩子就必須窮養,讓他知道生活的不容易。」
白萱的話更加說到金桂香的心坎里去了,她一直都慣著兒子,才有今天這種結果,真是後悔不已啊!
可是,這也怪不了她,誰家的母親不愛自己兒子呢?她只能和兒子相依為命,秦木就是她精神支柱,怎麼會忍心打他呢?
「你說的沒有錯,沒有想到你小小的年紀,懂得還真多,你叫什麼名字啊?」
金桂香想更深一點認識白萱,不過她心裡有個難以啟齒的私心,暫時還不願意提起。
其實金桂香的私心就是想辦法讓這個女孩和他兒子有點交際,這種想法對於一個母親來說一點都不為過。
這種想法現在只能藏在心裡,只能悄悄計劃,不然一步走錯,或者暴露計劃,就會一去不復返。
「阿姨,我叫白萱。」
白萱沒有任何防備的心,她知道面前的女人沒有危險,她是一個好媽媽。
「白萱,名字真是好聽,你是哪裡的人啊?怎麼這裡就住你一個人啊?」
金桂香接著問道,她想要一個基本的了解。
白萱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對外人防備的心天然缺失了很多。
「我就是本地人啊,我的家不遠,就在那一邊,不用過江。」
「既然家在那邊,為什麼還要住在這裡呢?住在家裡不是很好嗎?」
金桂香很疑惑,沒有房子才租房子,怎麼有房子還要租房子呢?
白萱不想說自己家裡面那些破事,那是一個不幸的家庭,媽媽很早就走了,爸爸是這個賭徒,現在也不想見他。
所以說,白萱雖然有個家,不過那是一個空殼子,根本就不是一個家。
而且那個空殼子還經常光顧惡徒,回去太不安全了,所以還是出來的好。
白萱嘆了一口氣,這口氣與年齡不相襯,讓人聽起來有一種司馬牛之嘆。
一聽到白萱的嘆氣,金桂香就知道這孩子有心事,經驗老道的她很快就能斷定。
「孩子,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跟阿姨說說,我可以幫你解解困難。」
其實白萱能有什麼事情,她的事情就是壓在心裡多年的夢想,那就是有一個幸福家庭,有愛她的爸媽。
這個夢想現在應該無法實現了。
面前的這個阿姨,有一種本領,特別能拉動一個人情緒,平靜近人,看著也特別的心善之人。
說說也無妨,白萱也需要一個人傾述心情,這個人不是李奶奶,也不是恆元,只能是一個陌生人。
白萱將自己家庭的不幸還是說了出來,而且還說了她撿破爛生活的經歷,如今,她沒有工作,撿破爛就是她的工作。
很多人不知道撿破爛裡面藏著巨大財富,白萱知道,所以她堅持著。
聽到白萱的傾述,金桂香一顆愛人之人也被調動了,感同身受一般。
「孩子,太苦了,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不幸。」金桂香嘆道:「父母都比子女,你的父母怎麼都那樣?你媽媽也再也沒有回來過嗎?」
聽到「媽媽」兩個字,百姓心裡油鹽醬醋倒了一地,都說不清什麼味道了。
「她沒有回來過,自從離開了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一年,白萱七歲,她清楚的記憶出媽媽離開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茫茫城市的混沌色之中。
白萱哭的歇斯底里,嗓子都哭幹了,也無濟於事,媽媽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幸的事情還在加重,風霜嚴寒還有暴風雨來襲擊。
媽媽的離開,爸爸沒有任何悔改,依舊賭博,而且越來越凶了。
最後,家裡沒有現錢了,一些能賣的東西都被賭徒給賣掉了,做了賭資。
白萱不能指望賭徒活下去,她必須自力更生,才有了後來的撿破爛的經歷。
「那你現在還有什麼好朋友,好親戚嗎?」
金桂香又問道,一個人需要親情的關注,沒有父母之愛,只能寄託朋友和親戚,她是這樣想的。
「我沒有朋友,也沒有什麼親人。」
白萱這樣回答著,她喜歡恆元的英俊,兩個人還需要時間的磨合,李奶奶可以算親人,但是她做不了更多事情。
至於外婆外公、爺爺奶奶什麼的早已經不在了。所以白萱說她沒有親戚和朋友,事實就是如此。
「可憐的孩子。」金桂香嘆了一句,從小撿破爛生活,還不可憐么?
「其實也沒有可憐的,習慣了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沒關係,你要是看得起我,我們可以交立一個關係,我的年齡應該跟你媽媽差不多大,彼此應該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金桂香一點一點施行她的想法,因為越來越喜歡她了。
「喂,你進來幫我搬個灶台行不行?」
白萱又說了一遍,她不知道秦木是真的沒有聽見還是假裝沒有聽見,但是假裝沒有聽見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秦木真的是假裝沒有聽見,心又想這樣做有點小氣,他經常教育自己好男不跟女斗,現在的做法豈不是違背了?
只要她再懇請一遍,秦木就會起身幫助她,他就是這麼想的。
但是秦木遲遲沒有等到第三遍,眯著眼縫看了看,看到白萱離開的背影,又進了院子。
霸道女怎麼就不說第三遍?說了我不就起來了嗎?真是的!秦木這樣想著。
白萱心裡想著渣男肯定是故意的,心裡不服氣,自己這麼低聲下氣的懇求,要知道她是一個性格倔強的女孩,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刻都沒有掉眼淚。
看到女孩離開,秦木翻了一個身,坐在哈雷上面,忍不住叫了一聲:「你說什麼?我剛才沒有聽見。」
白萱沒有理他,繼續走到廚房裡面,尋找可以使用的工具,找來找去,找到了一個生鏽的剪子。
白萱拿著剪子對著有螺絲固定的地方就是一頓猛戳,火星四射,但是無濟於事,剪子的尖頭很快被捲起來。
白萱望著被捲起來的尖頭,無奈的搖搖頭,雙手拽著管道扯了扯,早已經裹著一層黑漆漆油脂非常的光溜,雙手根本就抓不住。
就在白萱特別無助的時候,門口有輕輕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就是秦木。
剛剛丟下面子懇求他不來,現在自己過來了,真不知道他是來看笑話的還是來幫忙的。
秦木知道白萱要幹什麼,想把那個煤氣灶台搬走,心思自己大男孩,沒必要和女孩子鬥氣,於是就過來打算幫助她。
「剛才真的不知道你說什麼?是不是需要我的幫助?」
白萱撇撇嘴,心想他明知故問,要幫助就幫助,不幫助就不幫助,一個大男孩還這麼猶猶豫豫的,他身上的缺點可真多。
白萱也很識趣,假裝道:「哦,你來了,剛才是在睡覺吧,沒事,幫我把這個灶台搬出去吧。」
秦木走到廚房裡面,開始檢查起來,雖然他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男孩子天生就比女孩子會幹臟活和累活。
「這是螺絲固定的,都生鏽了,用剪子肯定不行,有沒有扳子什麼的?」
「扳子?」白萱不知道什麼是扳子,大眼睛盯著秦木,楞楞的。
「就是扳螺絲的。」秦木又比劃了一下,「還有起子一類的工具。」
白萱想了想,「去我爸爸房間找找吧,如果那裡沒有那就真的沒有了。」
秦木在白萱的帶領下,來到一個房間,整個房間里瀰漫著不散的劣酒氣,和陰暗的濕氣混合在一起,有一種讓人作嘔的感覺。
「你的爸爸.……你爸爸不在家嗎?」秦木問道,因為不知道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問這句話,最後還是沒有壓住好奇問了出來。
白萱板著臉,不想將自己的家庭不幸的情況告訴外人。
「不該問的別問。你找找有沒有你需要的東西。」
秦木開始尋找起來,白萱就站在門邊,望著空蕩蕩的房間發獃。
思緒瞬間回到小時候,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就躲在門后,爸爸和媽媽在瘋狂的鬥嘴,對嘴不成開始廝打一起。
家庭就在那一天破碎,對年幼的白萱來講如同天塌下來一般恐懼。
白萱很想要一個幸福的家庭,這個家庭也不需要多麼的富有,只要爸爸媽媽相互恩愛就可以了,但是天毒殊人,最普通的想法也無法實現。
「找到了,就是了。」
秦木在一個黑匣子里找到了扳子,正要晃動給白萱看看讓她知道什麼是扳子,但是看到白萱傻傻的愣著,不知道想什麼心事?
「你在想什麼呢?我找到了。」
秦木加大了聲音,將白萱從痛苦的回憶里拉了出來。
「哦,是嗎?那走吧,去廚房。」
秦木很是好奇,剛才霸道女孩肯定是在想什麼?但又不好問的,這裡是她的老家,想出來的肯定是傷心的事情。
秦木不知道霸道女孩發生了什麼?家裡也沒有別人,有家還出去租房,撿破爛為生,這些問題都出現在秦木的腦海里。
靠著扳子,秦木很快很輕鬆的轉開那些生鏽的螺絲,將灶台挪動出來。
秦木扛著笨重的煤氣罐到了院子外面,白萱則拿著其它的一些東西,例如一個燃氣灶、一口大黑炒鍋、鏟子和鍋碗瓢盆之類的。
煤氣罐是圓筒狀,直接放在哈雷的後面肯定不行,秦木一手扶著煤氣罐,一邊對白萱說道:「需要繩子捆住才行,你家有沒有粗的繩子,快找出來。」
「我去找找看。」
白萱回到屋子裡開始尋找,很快的拿出來一根不怎麼光滑的尼龍繩,有一定的歲月摧殘了,但是依舊紮實,固定煤氣罐不是難事。
白萱將地上的那些東西用繩子串起來,打算拿在手上,因為摩托車上沒有位置放這些東西了。
接在這個時候,一個頭髮花白嚴重駝背的老奶奶蹣跚的過來,一會看著秦木,一會看了看白萱。
「是萱兒嗎?」
白萱一直低著頭弄著地上的鍋碗瓢盆,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發現是經常照顧她的李奶奶。
「李奶奶,您怎麼來了?我是萱兒,好久沒有去看你了,你身體怎麼樣了?」
白萱經常出去撿破爛,早出晚歸的,很少遇到李奶奶,今天突然遇到,格外欣喜。
「還真是萱兒,我身體好的很,你這是幹什麼呀?要搬家嗎?」
「對,我不打算住在這裡了,去別的地方住,用空的時候我會來看您的。」
李奶奶朝院子里望了一下,又望著秦木一下,似乎錯誤理解了什麼?不停的念道:「走了好,走了好,早就該走了。」
秦木不解這位老奶奶說的是什麼意思?離家出走怎麼說好呢?
李奶奶突然對秦木說道:「小夥子,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秦木詫異,兩個人根本不認識,怎麼會有話對他說?
看點秦木一動不動,傻愣的呆著,白萱輕輕的推了一把,「你就去聽聽吧,也不會吃了你。」
秦木跟著李奶奶的龜步,走了十米遠的距離停下。
李奶奶首先打量了秦木一下,似乎很滿意,張開零落牙齒的嘴,突然說道:「小夥子,萱兒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你要好好待她,千萬別辜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