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寧靜與安定

  日暮西斜，柿子樹下。

  借著夕陽的光亮，夏臨土認清了這是住在這顆柿子樹旁的夏來前。

  夏臨土看著夏來前手裡的魚簍說：「滑頭，你去打魚了？」

  到了家門口的夏來前聽到了夏臨土的聲音就在門口停下腳步。

  「是啊！剛回來。」

  「打到幾條魚？」

  「今天運氣不好，只有一條巴掌大的鯉魚，和一些小魚小蝦。」

  夏來前說完這句話就進了廚房。

  夏臨土看夏來前進去了也沒了說話的興緻，搖著手裡的蒲扇驅趕著蚊子看著夕陽。

  剛才還圓圓的夕陽已經到了山的另一邊，只剩下被染的通紅雲彩。

  雖然現在剛入春沒多久，村子里也都陸陸續續的開始插秧了，

  但今天格外熱，就像到了夏天一樣，還偶爾有幾隻蚊子圍著人轉。

  「老臨頭，你還真是喜歡來這乘涼，你婆娘親你的次數都沒蚊子咬你得次數多吧？」

  筒庫雲笑著走過來，手裡還端著吃了幾口飯的碗。

  「我幾個兒子都出去了，剩下我和菜花住在老宅子里，剛才菜花把雞趕回籠里，我沒事就來這裡坐坐了。

  村長來一起坐坐，正好我帶了兩個小板凳過來，雞現在肯定回籠子里了，菜花現在估計是去串門去了。」

  筒庫雲走到柿子樹下，坐在夏臨土旁邊的小板凳上。

  「今天真是熱，奇怪了這天氣？」筒庫雲說。

  「可不是嘛！」

  筒庫雲聞著旁邊夏來土家廚房裡飄出來的味道說：「滑頭今天去打魚了？」

  「我剛才碰到到他拎著魚簍了。」

  「這魚煎的真香，改天回家也做一頓魚吃。」

  筒庫雲聞著魚香扒了兩口飯。

  「老爺子，有娘呢？」李艾茵問長光弘仁。

  「結升帶著三兒去串門了。」

  「小茵啊，你到這邊也有幾年了，要是加上你以前來我這裡住的那些時間，還得長些。

  轉眼間，你也是馬上要做娘的人了，你這個有些孩子氣的脾性要改一改了。」

  李艾茵在一旁點點頭：「我知道，這幾個月這不能吃，那不能吃，悶死我了。」

  「為了孩子忍忍吧，有什麼事就和森清商量商量，或者也可以來我這裡找我或者結升解解悶。」

  「小茵快要生了吧，穩婆找好了沒有？」

  長光弘仁問在李艾茵旁邊坐著的夏森清。

  「找好了，是旁邊王家村的伏婆婆。

  昨天我請一個郎官來看了，郎官說艾茵就在這兩天生。」

  「是伏婆婆啊，那我安心些了。

  附近的接生婆也就只有他接生的孩子什麼事都沒有。」

  夏森清聽到長光弘仁誇讚伏婆婆，也就有了笑意。

  「我也確實沒想到能請到這個伏婆婆。

  我去和伏婆婆商談的時候，她跟我說最近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哪裡要接生，除了艾茵。」

  長光弘仁看了李艾茵一眼說：「你們東西準備夠了嗎？」

  夏森清聽了長光弘仁的話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準備東西都是準備的生了孩子之後的。

  這…」

  「這生孩的時候估計還要兩個盆，現在又擔心艾茵隨時生，讓別人幫忙帶回來又怕時間上晚了。」

  長光弘仁見夏森清這樣就知道這夫妻兩來這的意圖了。

  「等會我就去拿幾個盆給你們，這小祖宗還沒出生呢，你們就有點亂了，等孩子生下來了，你們不知道要忙成啥樣。」

  長光三反身坐在椅子上，趴在椅子的靠背上，看著有結升和和村裡的其他婦人噼里啪啦的閑聊。

  長光三是不願出來的，就在自家的小院里吹著風不是挺好的嘛。

  聽著旁邊人家裡響起的幾聲雞鳴，看著眼前趴在地上土狗，又想著爺爺一個人在家裡，心裡就更想回去了。

  「結升，艾茵是不是要生了，今天我看她肚子又大，走路也有些難了。」

  長光三聽到有人議論李艾茵，心思立馬到這個上面去了，就聽見自己婆婆說。

  「應該就在這兩天生。」

  旁邊又有一個人說話：「不知道是男是女。」

  「孩子沒生下來，這就不知道了，」問有結升的人說。

  長光三看著不遠處兩個孩子快要打起來了就提醒王嬸：「王嬸，你家狗子和小梳子快要打起來了。」

  正欲說話的王嬸聽了長光三的話看向自己孩子那邊，這一看就急了，

  自己的孩子嘴裡說著這是我的，身子卻被別家的孩子壓著，就趕忙跑過去。

  王嬸一走，話題也慢慢變了。

  「你們誰家要修瓦了？我家屋頂一下雨就漏水，已經快幾個月了。

  前幾天去請工匠，他卻說就你一家，路費都回不來。」

  筒庫雲想到了自己家裡的那個破洞，放下飯碗說：「村子里的瓦確實得好好補一補了。

  大家一起合計合計，看看還有誰家要補瓦的，一起出個錢請人來補瓦。」

  見有村長領頭，坐著的家家戶戶都七嘴八舌的吵起來。

  夏來前家的廚房裡，一個壯碩的婦女走進廚房，就看見自己兒子領著一大幫孩子在柜子里偷魚吃。

  「你這小子，又欠打了是吧？」

  她快步走去，不管旁邊還有兩個孩子伸手過來要抓條小魚吃，把碗拾起放到柜子最上面。

  「快，都回去，你們爺爺奶奶在喊你們。」

  這些走到門口的孩子明顯不信她的話，依然打鬧著。

  等這些孩子出門后，就聽見這個婦女對自己兒子的訓斥。

  「上次帶著別人去地里偷西瓜吃，今天又把別人家的崽帶到廚房裡偷菜吃。

  你能不能長點心啊。」

  說著還用手指戳著自己兒子的額頭。

  「這是我們家的東西，你怎麼能給他們吃呢？他們會帶你去他們家吃東西嗎？」

  「不會，」孩子弱弱的說了聲。

  「還是會什麼東西都分給你吃？」

  「他們會給的，」這個孩子想起之前狗子他們給自己吃的黃芽糖，有了些底氣。

  「就那麼點東西，你…」

  「筒爺爺，你以前當過兵嗎？」

  幾個孩子在筒庫雲一旁圍著。

  筒庫雲看著圍在自己旁邊的這些孩子，笑著說：「當過，而且軍中有人能把村裡那麼大的石磨搬起來。」

  「是祠堂里的那個嗎？」

  「對啊。」

  「那筒爺爺你能搬起來嗎？」

  「我是搬不起來了，你們要經常鍛煉身體，幫爺爺奶奶和爹娘多做些事，長大了之後就可以搬起來了。」

  「真的嗎？」

  不只是誰喊了一聲：「你們快看天上，突然多出來了一顆星星。」

  聽見他的話人紛紛抬頭看向天空，只見天空上突然多出了一顆明亮許多的星星。

  「咦，還真的是。」

  「你們說是不是誰做了天大的好事，然後現在他變成了這顆星星。」

  有人附和道：「還真有可能。」

  村民們在樹下閑坐了許久，陸陸續續的也就有人回去了。

  路上老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循著皎潔的月光走在回家的巷子里。

  「爺爺，筒爺爺為什麼不當兵了？」

  「他以前在邊塞和別國的人起了衝突，傷到了腿，打不了仗了，然後就被他的將軍送回來了。」

  「哦」

  這個小女孩聽了就抬頭看向天空，在天上找著剛才多出來的星星。

  老人看見孫女走路不看路，卻抬頭看天，口中就訓斥：「看路，看路，等下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皮，又要哭，又要抱。

  你自己注意點啊，我先跟你說好，要是摔到了，還是自己走回去。」

  小女孩沒在意爺爺的訓斥，抬頭說：「爺爺，你看天上，那顆星星不見了。」

  聽到孫女的話，老人也抬頭看向天空。

  他在天空中原來的那個位置一看，那顆星星果然不見了。

  老人又在那個位置旁邊找了找，還是沒有找到那顆星星。

  「真的沒了。」

  老人知道星星沒了之後也就不在意了。

  「我們回去。」

  老人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手一扯。

  原來是小女孩剛才走的不小心摔倒了。

  下一瞬，小女孩的哭聲就響起來了。

  「我不是剛和你說走路要小心點嗎？這下摔了吧。」

  老人有些恨鐵不成鋼。

  聽著老人說，小女孩也不說話，就是想使勁的不哭出來，

  可是不一會兒眼淚都流到了下巴這裡了。

  右手握著已經蹭破皮的左手，老人為她擦了擦。

  天上少了一顆明亮的星星，但有群星和月光的照耀，路依然可見。

  在巷子口這邊看向巷子口那邊，老人抱著小女孩小心的走回去。

  老人依然在訓斥小女孩，但右手在輕輕的拍拍著她的背，也會握著她受傷的小手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