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順路
與此同時，南陵最頂級的別墅區，江南煙雨小區，昏黃的燈光下，兩個老頭身著運動服，腳踩運動鞋，沿著小區的石子路慢跑。不遠處，幾個彪悍的中年人保持距離跟在後麵，尾隨警戒。
兩個老頭，一個是南陵鄭家的鄭四海；一個是杭城宋家的宋鳴鴻。
“老宋，你家青瓷最近和秦家小子處得怎麽樣？”
“什麽跟什麽？你別八卦了好吧。”
“你聽說了沒，秦家那小子，又幹了件大事。”
“聽說了，他這是閑南陵太平靜，故意丟石子呀，讓池裏的魚都動一動。”宋鳴鴻抹了把汗水，放慢腳步。
鄭四海也跟著放慢腳步，走向小區的一處木質長凳，一邊走，一邊說：“手段陰狠呀，吃人不吐骨動。他這是借用吳家的影響力，讓那些觀望的世家勢力向秦家靠攏，又借吳家的刀，修理陳家。”
“隻怕不單單這些個目的，我看呀，估計他這是要逼吳、陳兩家背後的勢力下場應戰。”
“哦，要是真這樣，那南陵就越攪越渾了，這次風波後，隻怕世家又少幾家，說不定我鄭家排名又得往前靠一靠。”
“那的確有可能，不倒幾個世家，說不過去。”宋鳴鴻淡然一笑。
“南陵，多少年沒這麽熱鬧了？十五年前秦淮發生的宗師大戰，也沒這麽熱鬧。”鄭四海說。
從夜未央酒吧那晚開始，鄭四海就開始關注秦牧南了。不關注還好，一關注才發現，什麽是秦家妖孽。一夜一統南陵地下世界，連著秦開甲這種大神，也抵擋不住秦家妖孽的摧殘。
“先生，歡迎來到謝氏湯圓。”
謝氏湯圓內，秦牧南和鄭安國臨窗坐在熟悉的十八號桌，和以前一樣，隻是今天少了一人。
剛落座，謝氏湯圓的服務員小哥就走了過來。
“來點什麽？”服務員小哥彎腰遞上菜單。
“鄭伯，老規矩，你來。”
秦牧南讓鄭安國先來，鄭安國也不推讓，說：“一份芝麻棗泥湯圓，配酒釀湯；兩份果脯蜜餞湯圓，配薑湯。”
“先來幾個冷盤，醬牛肉、鳳爪、涼攔黃瓜、五香驢肉、鹵豬耳朵，再配一瓶洋河。”
“就這些吧，對了，記得拿三套餐具。”
鄭安國重點提了三套餐具。
不是兩人嗎？怎麽要三套餐具，謝氏湯圓的服務員小哥一臉疑惑，不過也沒什麽，連說行行之後拿著菜單離開。
服務員小哥，不懂，秦牧南卻是知道的，多出來的一套餐具，是今天沒法來的老祖宗用的，鄭伯點的那些冷盤是老祖宗愛喝的，而洋河是老祖宗的最愛。
以前老祖宅總喜歡靠窗小酌洋河半杯，隔窗看著秦淮花船沿河劃動，聽水聲槳聲愛欸乃，望燈影搖曳。
沒過過多久，三套餐具和洋河酒最先上來，秦牧南不等鄭安國說話，先打開一套，用熱水燙洗一遍，然後倒上一杯洋河，小心翼翼地放在以前老祖宗常坐的位置。
“鄭伯，給我講講老祖宗挎過鴨綠江打仗的事唄。”秦牧南繼續燙洗餐具。
“其實我也不太了解，我隻聽他提起過堅守‘天鷹嶺’高地的事。當時過江參戰比倉促，後勤沒跟上，不幸遇到西伯利亞寒流來襲，冰天雪地裏，他和戰友穿著很單薄的麻衣死守天鷹嶺。他說，那鬼天氣零下四十幾度，很多戰友蹲守在戰坑裏，一不小心就成了冰棍。”
“他說，我爹也是凍死在那裏的。”鄭安國說到這裏的時候，沒有感傷，反而臉上多了一絲自豪。
秦牧南猜，他在自豪自己的父親參與了華夏建國後第一次對抗帝國的戰爭，那一場讓華夏民族不再跪著從此戰起來的戰爭。
“您好，先生，請坐這邊。”
秦牧南聽鄭安國講援朝戰事的時候，三位著裝講究的中年人走進謝氏湯圓。
來人秦牧南認識，南陵楊家的楊毅、徐家的徐帆、王家的王瀚，這幾位，身份都不低。
秦牧南目光投同他們的時候，楊毅、徐帆、王瀚的目光也齊刷刷的投向秦牧南，然後繞過服務員小哥走了上來。
“三少爺，鄭老哥，好巧，你們也來吃湯圓呀！”楊毅一臉微笑，像是見到了北都大少，後麵的徐帆、王瀚也跟著微笑。
三人神同步。
“這裏的湯圓酥軟香糯，饞了幾年了。今天想起，順路就來了。三位也是順路嗎？”秦牧南微笑著問。
“是呀，順路順路。”徐帆接腔說。
順路？鄭安國目光掃過除帆笑得如菊的臉，心中了然。
楊毅、徐帆、王瀚這三人今晚到這裏，絕不是順路，也不是意外。
最近幾天，三少爺的妖孽行為，已經震動南陵各方，原本許多騎牆觀望的勢力已經蠢蠢欲動準備站位秦家，本就有了大壩決堤之勢。
秦家和陳家恢複結盟夥伴關係的消息，無疑是重磅炸彈，轟隆一聲把已經瀕臨崩潰的大壩炸開了一個口子。
於是，觀望中的世家勢力展開了行動。
楊家、徐家、王家動作最快，半個小時不到，就聯袂來謝氏湯圓搞了一場偶遇。
“是呀，剛才我和楊哥、徐哥在附近和朱家的朱傑談地產項目，談完後感覺肚子有點餓，省起這邊的湯圓不錯，就順路過來了。”王瀚補充地說，表情自然。
“是呀，離得近就過來了。”楊毅接著話說。
“楊哥、徐哥，王哥，早知道你們從楚韻花香離開，也是來這裏，我就跟你們一起來了”王瀚剛說完，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一隻肥胖的大手搭在王瀚身上。
來人正是朱家的朱大胖子朱傑，一臉肥肉堆臉，兩重下巴，油光滿麵，滿麵微笑。
楊毅、徐帆、王瀚這時卻微笑呆滯，像便秘晚期患者，臉色怪異。
前一秒他們還在跟秦家的三少爺說順路，離得近，就過來吃湯圓。現在朱傑一句“楚韻花香”就讓他們想鑽到地下。南陵人都知道，楚韻花香離夫子屆這邊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四十多公裏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