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宿命（二）
慕容璃一把將他推開，整了整淩亂的衣裙，淡漠而疏離，“王爺請自重！”
墨流殤抿唇，眸色晦暗不明。
房門拉開，一陣風撲麵而來，微冷。
她立於門口，看著漆黑夜色，“時辰不早了，我該休息了。王爺您請回吧！”
“嘭”一道掌風襲過，房門立時轟然關閉。
她還未反應過來，又一力道，就將她卷進他的懷裏，恐仰倒，手下意識地拽住他的衣襟，頃刻被他滿身的酒香包裹，不禁她都恐被感染，醉了。
手不自覺的撫上他的臉，仰頭對上他深邃的眸眼，勾唇：“你想要我？”
“想！”墨流殤深深的看著她灼熱的視線，帶有侵略性。
“你會娶我嗎？”
“會！”
“明媒正娶，以你妻子的身份？”
“是！”
“一生除我之外不能有其他女人，能做到嗎？”
“能！”
“你什麽時候娶我？”
墨流殤沉默了。
剛才她問的他都毫不猶豫直接回答，此刻卻頓住了，眸色漆黑幽深。
在他靜思之際，慕容璃已慢慢脫身，遠離他一尺，“怎麽不好回答麽？”
“我來幫你回答好不好？”慕容璃輕笑，“你不必娶我，我絕不嫁你。這樣你不糾結了吧！”
“璃兒，你給我點兒時間，等我解決一切，沒有後顧之憂，我會娶你，”
“此生非你不娶！”擲地有聲，神色認真，說著朝她走去。
他不喜歡她離他那麽遠，疏離。
“不必了！”慕容璃避開他的手，“我沒有時間等你！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
“你隻能是我的！”霸道，不容反駁。
“我問你，你愛我嗎？”
墨流殤剛想回答，就被她揚手打斷，“別，別急著回答。”
“換個問題，你想過要做太子嗎？不，不是，是你想要那把椅子嗎？”慕容璃直視他，靜待他的回答。
墨流殤握拳，霸氣側漏，直言不諱。
“不是想，而是誌在必得！”
對於他回答，慕容璃一點兒也不意外，彎了彎唇。
“所以，我們注定是陌路。”沒有閃躲，語氣堅定。
“為什麽？”墨流殤頓住，“因為我的身份？就因為我想著皇位？”
“是！”慕容璃點頭，“你對我極好，包容我，寵我，錦衣玉食極盡榮寵……可以說世上再沒有比你更好了，可是就你身份這一條，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有心奪得天下之人，又豈會顧及兒女情長，帝王薄情緣，寡親緣，你也曾說過你不懂情也不需要愛。”
“璃兒，我不會。我是人，凡人皆有七情六欲，我是愛你的。”
“王爺您醉了。”
“你覺得我說的是醉話？胡話？我很清醒！”
“王爺，您不要再說什麽情啊愛的。我有自知之明。”
墨流殤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那不信，無所謂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所作所為，那麽傾心的去愛一個人換來的竟是她的不信任。
隻聽她繼續：“那日你就已經給了我答案。”
墨流殤恍然，“那日的事，我可以解釋。我是因為確信能救你……”
慕容璃搖頭，“還不夠，我幫你說。你箭術高超，有足夠的把握救我。你不喜歡被人威脅。”
“其實若換做是我，站在你的立場上，我也會選擇最有利的一方，和你做同樣的選擇。你沒有錯。”
“隻是我……我不喜歡皇室之人，我隻想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我要的是平平淡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這些你給不了。你隻能將我圈養在這宸王府裏，出入被限，沒有自由……”
“借口！”墨流殤嗤了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來就沒有想和我在一起過！”
“什麽讓我給你時間，什麽我沒將你放在心上，這些都是你的推脫之詞罷了！你一直想要逃開我！”
墨流殤從懷中取出一物，冷聲，“那日你出現在我的房裏，是在找這個吧！”
慕容璃看著他手中的扇子，眼簾一顫，原來他早就察覺到了。
墨流殤緊緊捏著那把扇子，苦笑，“若不是它在我手裏，在洛安郡的時候，你恐怕早就逃走了吧！”
慕容璃沉默了，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你問我愛你嗎？那如今我也要問問你？”墨流殤緊緊地盯著她，質問，“你又可曾愛過我？”
慕容璃抿唇，良久才緩緩開口，“王爺想聽到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我們之間不過僅僅有過三年之約而已。”
三年之約。墨流殤笑了，笑得讓人心驚。僅僅是因為這三年之約。
明知是一把把利刃，慕容璃依舊開口，“王爺您回吧！不滿三年，我是不會離開的！有或者王爺厭惡我了，看到我心裏不舒服，那我可以隨時離開。”
墨流殤瞬間移到她麵前，身體突然懸空，將她打橫抱起，“啊！墨流殤，你放開我！”
慕容璃慌亂地錘他他，掙紮著，雙腿撲騰。
“嘭！”內室的門被他一腳踢開，大步朝裏走。
將她扔在床上，慕容璃心裏慌亂一片，有些害怕此刻深沉的他。
她看著他一步步朝她走近，步子沉沉，踩在她的心尖兒上，“墨……墨流殤，你冷靜一點兒……”
墨流殤無視她的慌怕，眼底暗浪翻滾，臉上布了層層寒意，在她麵前，將自己的衣服褪去，重重地扔在地上。
慕容璃尋隙跳下床，抓緊往外跑，即將碰到房門時，再次被他攔腰扔回床上。
“別，別過來！走開！”慕容璃真得慌了，怕了，抓起床上的枕頭扔他，企圖阻止他的靠近，能扔的都扔了。
慕容璃拔了置於床頭的劍逃開，將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墨流殤，不要逼我！”
卻更加地激怒了他，墨流殤怒極反笑，“又用死來威脅我！”
慕容璃穩穩端著劍，“我不是威脅你，是自保！你不能強迫我，你聽到了沒有，我不願意！”
墨流殤攥拳，寒聲，“你若敢死，本王便讓流璃閣上下所有人為你陪葬！”
“你……”
“你應當清楚，本王說的出便做的到！”墨流殤慢慢朝她走去，“把劍放下！”
看著越來越近的墨流殤，慕容璃將劍指向他，“你別過來！”
墨流殤步履不停，“殺我？”
指了指心口，“沐璃，你今日最好是殺了我！隻要你殺了我，你那三年之約自動作廢，你我再無任何關係，我還向你保證，讓你定能全身而退。”
“動手！殺我！”
一道閃電劃過，伴隨而來的是滾滾雷聲。
“嘭！”劍掉在地上，慕容璃搖頭後退，她做不到，她不會殺他，更不會傷了他。
她輸了，在她與他的博弈中，她輸了。
“沐璃，你沒有機會了！”
“不要！”
“不可以！”
……
床頭風鈴叮鈴作響，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雨水擊打著門窗，風雨將所有聲音淹沒在無盡的暗夜之中！
一行清淚無聲地滑落眼眶，流入發絲，雪白的藕臂垂落，那一點紅梅悄然綻放，漸漸散去，然後消失無蹤。
一個瘋狂索取掠奪，一個隻得承受，悲痛自抑。
兩人身子緊緊相貼，誰都沒有注意到，那一閃而過的紫幽暗芒。
……
雨停了，風止了，蟲鳴蛙叫，襯的夜色更加靜謐，陰雲散去，血紅的圓月高懸，似惡魔的詛咒，冷眼看著所發生的一切，露出了猙獰的微笑。
她是他的命，他是她的劫，亦是彼此的宿命，彼此相遇是前世的債？還是未盡的緣？亦或是今生的糾纏？
即使跨越萬年，相隔萬裏，彼此終是相遇。
……
墨流殤按了按眉心，恍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一瞬迷茫。
這是？這不是他的房間！難道剛才發生的不是夢境，他真的……
墨流殤坐起，就看到身旁的女人。
女人靠在床角，緊閉雙眼，手緊緊抓著被子，裸露在外麵的脖頸，手臂上青紫遍布，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發絲輕垂，鋪散，淒婉，惹人憐惜。
混蛋！墨流殤暗罵了一句，此刻他恨不得狂揍自己一頓。她曾罵他是混蛋，他可不就是個混蛋，否則怎會將她弄成這個樣子。
抬手將她眼角的淚拭去，慕容璃豁然睜開眼睛，“王爺想要的如今已得到，您可以離開了嗎？”
墨流殤的動作微僵，慕容璃嘲諷一笑，“怎麽？王爺想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嗎？”
墨流殤的手無力垂下，目光短淺看著冷漠的她，“你會恨我嗎？”會恨的吧！他終是傷了她。
慕容璃再次將眼睛閉上，良久才緩緩出聲，“我不會原諒你！”
她不會恨他，但也不會原諒他，無論他有什麽樣的理由，他都不可以強迫她，她無法原諒，剛剛像惡魔一樣奪走她清白的他！
“早點兒休息！”墨流殤將衣服套在身上，臨出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她，離開。
墨流殤走後，慕容璃癱軟了下來，將自己蜷縮在被子裏，微微顫抖，終是控製不住，小聲嗚咽聲音漸漸放大。
門外，墨流殤聽到裏麵傳來的輕微哭聲，狠狠攥拳，拳拳砸在石頭上，巨石瞬間四分五裂，手也已經染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