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幸好一路上有你
陸媽媽白了一眼陸爸爸，柔聲數落，“好端端的幹嘛提這些事！”
“沒必要瞞著念念，她總有一天要知道。”陸爸爸堅持。
陸媽媽歎了口氣，也將擔心的視線投向喬念。
“沒關係，其實這事我早就知道了。”喬念狠狠的深吸了口氣，才讓這句話艱難的從自己唇中吐出來。
她是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竟然會如此快，快到讓她連心裏準備都來不及做好。
“我沒事，你們都別擔心。我和季揚都……離婚……這麽久了，他再和別人訂婚也是應該的……”一句話，她說得斷斷續續，努力的擠著笑容。陸奕靜擔心的抓住她左手手臂，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正在顫抖。
她拿著筷子，繼續挑著碗裏的米飯，吃著。
陸奕靜看著她，“念念，吃不下就別吃了！你要是真這麽難受，我陪你去找季揚！那女人憑什麽要求季揚娶她？”
說著，奕靜拉著喬念要走。
喬念卻反拖住她，“別這樣，靜靜。”
陸奕靜回頭看著喬念。
喬念落下一滴淚。
“我不想他為難……藍琦畢竟是一條命，他不可能放任不管……她若真出了什麽意外，季揚……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陸奕靜隻怔忡的立在那，久久沒有動。
季揚的愛情，讓喬念長大了。
至少，開始懂得為別人考慮。可是，這樣完全不爭取，真是正確的嗎？……
夜，已經很深了。
喬念躺在床上，睜眼，盯著天花板。
今天的訂婚，他開心嗎？
現在他在做什麽？或許，和藍琦在一起？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畢竟……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
想到這個，喬念痛得縮了縮身子。一雙纖柔的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肩頭，“念念，別想那麽多，好好睡……不管怎麽樣，以後你還有我！”
喬念眼眶一熱，側過身，和好友抱成團。
靜靜，幸好一路上有你！……
喬念一直以為，她和季揚，再也不會有機會相遇了。
卻沒想到……
他們，竟然還會再遇上……
開學的第一天。
她和奕靜打公車，經過城南的那間熟悉的早餐店時，她突然大叫一聲，“司機，麻煩停一下車。”
“念念，還沒到學校呢！”奕靜有些莫名其妙。
“靜靜，上課記得幫我答一下到，我下午買早餐，隨後就到。”她說著朝奕靜揮揮手，抱著裝著書本的包跳下車。
“你早上不是吃早餐了嗎？”奕靜的聲音，被關在了公車裏。
站在馬路對麵，喬念怔忡的看著對麵那家早餐店，和往日一樣，排著長長的一條長龍。
隱隱的，仿佛看到往日那修長的身影，立在人群中……
眼眶一熱，她橫過馬路跑過去，那抹身影卻已然成了虛幻。她澀然一笑，真是傻了！
沒有急著轉身走，而是站在隊伍後麵，安靜的排隊。
上次和季揚相擁站在這的時光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以後……再也不會有誰傻傻的為她做這種事了吧？
心裏湧出一抹苦澀。身後，又有人陸陸續續過來排隊。
空氣裏，仿佛散落了一縷好熟悉的氣息……
心無法抑製的發顫，但她這一次學乖了，沒有傻傻的回頭，而是跟著隊伍的腳步一直朝前。
“先生，你錢包掉了！”身後，有人說話。
“謝謝。”淡淡的語氣在道謝。
喬念整個人傻在那，隊伍又朝前走了一步，她卻仍舊呆立在那，一動沒有動。
“念念，往前走一步。”沒有錯！沒有錯！！就是他！！
沒有回頭，喬念卻突然捂著臉啜泣起來，連肩都在顫抖。
“念念……”還是那樣淡然的語氣，卻添了數不盡的澀然和顫抖。
“這位小姐，麻煩你往前走行嗎？後麵還有很多人！”身後，有人在不客氣的催。
喬念沒有動，哭得很專心。季揚卻微微側身，朝後麵人低語：“抱歉。”
輕攬了攬喬念的肩，帶著她往前走了幾步。但是，幾乎是迅速的，鬆開手……
“別哭了。”幹淨的紙巾遞到她跟前。
喬念無聲的接過，胡亂的擦眼淚，好一會才抬起頭來看向他。
他正沉沉的凝著她，視線深沉、複雜得讓喬念心驚。
“你……過得好嗎？”喬念哽咽的找著話題。
不好！當然不好！一點都不好！
“嗯。你瘦了。”她消瘦的小臉，看起來那麽讓人心疼。季揚幾乎要抬手，撫上她的小臉，替她揩去那些淚痕，可是……
手，最終還是被他硬生生握緊成拳，壓在兩側。
“是嗎？”她斂眉，“可能是最近減肥……有成效了吧……”
他的眉頭，皺得很厲害。
減肥？
真是個笨蛋，連說謊都學不會……
“季揚！”一道嗓音，突然插進彼此的談話裏。
季揚眸色一暗，下意識去看喬念，卻見她臉色越發蒼白。
他轉身，就見到藍琦被人推著靠近他們。
“對不起，先生。季太太一定要我推她下來。”那人略微抱歉的開口，一側目，就見到一旁仿若雷擊，怔在當場的喬念，臉色略微變得有些尷尬。
難怪……
剛剛藍小姐一直嚷著要下來，而且，還非要求自己叫她季太太。
這尷尬的場麵，讓那人頭皮直冒汗，很想逃。
幸好，季揚仿佛看出他的為難，擺擺手，“你先上車。”
“是，先生。”那人幾乎是落荒而逃。
喬念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感受。
季太太……季太太……
三個字，就像三根尖利的刺，插進她耳裏，幾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喬念？沒想到能在這遇上你，真巧。”藍琦推著輪椅，在季揚身邊停下，裝作很驚訝的樣子，那神色間卻布滿了警惕。
局促、尷尬、心疼……
喬念連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喉嚨仿佛啞掉了一般，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季揚終究不忍心看她這樣，握住輪椅的推手，對喬念點點頭，“我們先走一步。”
“你不是想吃早餐嗎？”藍琦似乎並不想就這麽離開。
“我不餓了。”
“可是，我現在想吃。季揚，你給我買好不好？”藍琦側過身，將手搭在季揚的大掌上，分明感受到骨節分明的五指僵硬如石，她越發不折不撓起來，“宋醫生說我最近要好好養身體，再說，我們也快要結婚了，我想在結婚前，盡量把身體養好一點。以後我們還得要我們的孩子呢！你不是很喜歡孩子嗎？”
喬念倍受打擊的冷抽口氣，讓季揚的臉上覆上了一層寒霜。但聽在藍琦耳裏卻是那樣悅耳。
“你們買早餐吧，我先走一步了。”喬念突然開口，她聽到自己的嗓音在顫抖，頭也不敢抬，她不想讓藍琦看到自己此刻脆弱又狼狽的樣子，隻刻意將嗓音略微揚高一些，“學校裏還有課要上，先走了，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
“喬念！”季揚連思考都沒有，探手就去抓喬念。
手，卻在空中，捕了個空。她的手臂，擦過他冰涼的指尖，而後，她轉身迅速的湧進馬路上的人群中……
季揚僵在那。
“季揚，你怎麽能這樣！”看穿他的意圖，藍琦失控的大叫，惹來周身不少眼光，“剛剛若是抓住了她，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棄我而去？！她真的就有那麽重要嗎？她曾經那樣子傷害你！季揚，你別忘了，我才是你未婚妻！以後我們會結婚，我們會組成家庭！至於喬念，你想也別想，對於你，我死也不會放手的！”
“夠了！”季揚終於失去了耐心，冷喝一聲，冰冷的語氣，足以讓周圍冰凍三尺。
藍琦也被這一聲冷斥嚇得僵在那，一下子冷靜了很多。
她不該這樣子逼季揚的。她知道愛情就像流沙，越是要抓緊，它便流失得越快，可是……麵對喬念，她做不到冷靜！
“對不起，季揚，我不該這麽說……”回神，見到季揚失望透頂的神色，她抓住季揚的手急急的道歉。這樣子的藍琦，不再和過去那樣，驕傲冷冽。反而變得低聲下氣，小心翼翼。
愛情，真的能讓人改變太多太多……
可是，季揚感動不來。現在，滿心除了疲憊就是疲憊……
他麵無表情的將藍琦的手抽開，轉身就走。
“季揚！季揚！”看著他決然的背影，藍琦頓時害怕起來，她是殘疾的，他竟然就把她這樣丟在人群裏。
周圍，同情的、憐憫的眼神，刺傷了她的自尊，讓她恐懼又慌亂，竟留在那無措的大哭起來……
“去把蘭小姐推上車。”季揚吩咐一聲，將自己拋進後座裏，疲憊的撐著額頭，視線還在車外搜尋，可是……
沒有。
喬念，早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而且，即使現在找到又如何？再讓她看著他和藍琦在一起嗎？……
那一天的相遇，短暫得就仿佛是錯覺，卻又那樣刻骨銘心。
季揚從公司裏回家。
這裏，早已沒有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卻仍舊執意每天都回這裏。因為，這裏還有屬於她的痕跡。
“先生，藍琦小姐過來了。”吳媽接過他手上的外套。
季揚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淡淡的應一聲。
“她說今晚要留下來睡。”吳媽又補上一句，覷了眼季揚的神色。
“收拾一個房間給她。”季揚知道藍琦是什麽意思，但顯然，他並不打算配合。
吳媽應了一聲，便轉身去收拾了，看著季揚落寞的身影上樓，不由得暗自歎口氣。
原本就不愛笑的他，以前喬念在的時候偶爾還會露出淺淺的笑，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