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白
他抓著長劍，內心裡浮現出一股無法控制的憤怒。
那股情緒一直衝刷著大腦，阻斷他冷靜的思考。
但也因為這個他才這明知必死的結局，還能堅定地邁開腳步，朝著下路走去。
他知道。
儘管他有怎樣的憤怒，儘管他有怎樣的堅定，甚至是倔強。
碼奴就是碼奴，和英雄的差距就如天淵。
無數次的襲擊，無數次的搏鬥，都可能換不來一次的成功。
碼奴只是系統用來提升英雄帶入感的工具而已……
他隨著碼奴軍隊一起高喊。
「前進！前進!前進！」
也隨著他們一起堅定著邁開腳步，他們共同披著紅色的戰甲，共同地奔向死亡！
日月祭壇的光一點點浮現在了楊和安的眼前，祭壇上老頭跳著遠古時代的舞，哼著遠古時代的歌，太陽斜下，整個天空都被染紅，那歌聲飄在了楊和安的耳朵里。
像一首死亡的進行曲。
「碼奴，生來只知道前進」他高高地舉起長劍，在隊伍的中央大聲地喊著。
「前進！前進！前進！」碼奴們好似聽到了他的叫喊，回應著。
綠色的滕曼如約而來，老頭依舊跳著神秘的舞蹈。
滕曼破土而出，藍色的碼奴與紅色的碼奴戰在了一起。
紅色碼奴全身被滕曼纏繞，他們不斷的掙扎著，進攻著。
楊和安躲過滕曼，悄悄地向老頭接近。
他弓著腰，放輕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向祭壇。
祭壇的光映在了他的臉上，竟帶著一股暖流。
他的心裡不為所動，眼中只有老頭跳舞的身姿，隨著他跳的舞蹈的完成，祭壇之中越來越多的黑暗被點亮。
他向前衝刺，長劍握在手中，不發言語。
藤蔓從祭壇之下升起，洞穿了他的身體，藤蔓越升越高，血液順著藤蔓留下，染紅了它的尖端。
「啊……」他嘶啞著，卻叫不出聲音。
老頭踩著獨特的舞步，白髮跟著搖擺，他跳到了某個環節，終於看到了楊和安的屍體，他被高高的掛在半空中，和夕陽組成了一副美麗又殘忍的圖畫。
又是碼奴嗎，今天是怎麼回事？
他心裡想著，毫不在意的完成他的祭奠。
楊和安又一次呆在了基地之中，下路的日月雕像逐漸升起，發出明亮的光。
「下路祭壇已被藍方佔領！」
機械地地女聲衝進了他的耳朵里，沖刷著他的心裡防線。
他獃獃地坐在基地里，等待著復活時間的結束。
基地突然一陣藍光，藍光里構築著血肉，不到一秒，藍光消失，大白出現在了祭壇之上。
他望著這一幕，心裡突然覺得有點高興。
這是不是意味著，有人也和他一樣死了？
大白睜開眼睛，楊和安正怔怔地看著他，嘴角勾勒著笑。
他也傻嘿嘿地笑了起來，短短的手摸著白白的腦殼。
楊和安望著這一幕，內心裡不知怎的有點高興。
他問：「你是叫大白吧，也是被別人殺死的嗎？」
大白憨厚一笑道：「大白是被殺死的，不過大白也殺死他了。」
楊和安望著那鎖鏈綁著飛舞的刀刃，心裡有些羨慕。
大白的眼睛眨了眨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楊和安鎖定在刀刃目光收了回來，朝著他笑了笑。
「我爸告訴我，如果心情不好就吃東西，尤其是碼奴最好吃了」大白雖然不知道他怎麼了，但還是在努力地安慰他。
楊和安看了看自己一身碼奴裝扮，咽了口口水，乾笑了一聲，問道：「你爸？」
「對，我爸，他親手把一個個腐肉裝進了我的體內，還縫合了我的身體，賦予了我靈魂，他跟我說過，只要有人欺負我，就讓我吃了他！」大白的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麼，逐漸圓化，閃著一點一點的光。
「誰欺負你，我就幫你吃了他！」
大白安慰著楊和安。
楊和安望著大白伸過來的手放在了他的頭，有點汗毛豎起，儘管大白說的是那麼的認真。
他望著下路升起的日月的雕塑，他又看了看其它兩路的位置，半空中什麼都沒有。
「大白，等待我去中路幫余嬰，你去守好上路好嗎？」
楊和安踮起腳尖，也摸了摸大白的頭。
儘管他什麼忙也幫不了。
大白憨憨地笑著答應了。
「三分鐘已到，請英雄出擊！」
楊和安再一次的拿起長劍，只是這一次他去的是中路。
大白望著他的背影，鎖鏈綁著刀刃飛舞，像是在為他送行。
「我爸爸也說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管別人說什麼。」
他圓圓的白色的腦袋也低了起來，看向短短的腿，小聲地解釋道。
也不知道像是跟誰解釋。
落日的餘暉灑在了他的身上，如果細看，會發現，他潔白而龐大的身軀，有一條條針線縫合的痕迹。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物叫做縫合怪。
拿著古老的神話生物的腐肉，一個個裝進鯤做的皮里，注入靈魂，祈求著遠古的回應，若有回應，你會創造出一個無比強大的縫合怪。
若要達成這個條件，所注入的靈魂必須是你親手所害的善良之人的靈魂，生前需被你放入烈火之中燃燒，在把他的屍體給禿鷲使用。
縫合怪的出生必定是一個人痛苦的終結。
「創造出他的人一定對他很好，每句話里有帶著爸爸。」楊和安走在路上，回想起跟大白的談話心裡猜測到。
「也不知道余嬰會不會怪我。」
「下路已經沒了，按照世界，那老頭也應該來到了中路，希望余嬰能撐得住……」
「可是，就算撐住了又能怎麼樣，等我的救援嗎？」
「我只是一個碼奴啊……」
楊和安越來越接近余嬰所在的位置，回想起之前的戰鬥，內心裡僅剩的一點自信被擊垮的粉碎。
「可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去的，想去幫忙。」
他努力的猜測自己一次又一次去的理由。
無非就算源自於內心的想法而已。
「既然這樣，就好好地發揮自己的價值吧，不管死的有多快。」
楊和安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