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諾維爾開始思考
諾維爾從沒見過芥雛子這樣。
她的身體再生速度遠遠比平日里慢得多。
大概在諾維爾被打飛兩個小時之後，芥雛子已經徹底完成了復活。
不得不說，真不愧是中華的仙子，這個死後自動復活的技能太陰……咳咳咳，太厲害了吧！
教練，不想打籃球了，我想學復活術！
教練：你怎麼什麼都想學！
不過玩笑歸玩笑……芥雛子雖然復活了，但，也沒有復活。
她只是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眸，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是獃獃的看著遠方……就好像……夢遊？或者說，夢魘？
諾維爾嘗試跟她搭話，沒有反應，偷偷把手放在對方的胸口上，也沒有反應。甚至自己捏她的臉，捏住她的鼻子，甚至在她耳邊說：項羽死啦！都沒有回應。
芥雛子，彷彿……怎麼說呢……啊，就彷彿，蟬蛻一樣，雖然還保留著蟬的外貌，但裡面已經是個空殼子了。現在的芥雛子就是這樣，完全看不出靈魂的痕迹。
喂喂喂！芥雛子前輩，你這個玩笑就玩大了！
居然，居然靈魂沒有回來嗎？
這是，普通的人類或者從者永遠不可能到達的境界。
死亡這種事，主要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物理性的死亡，大多數的死亡都屬於這種，比如被外力弄傷，車禍啊，刀砍，槍殺啊之類的，都屬於被外力物理性質的強行剝奪了生命跡象。
另一種呢，就是精神死亡，或者說，腦死亡。
這種死亡也就是老百姓俗話里的【無疾而終】，明明沒有什麼傷痛，卻在睡夢中安然去世。
現在，芥雛子的狀態就類似於後者。
遭到了過於強烈的寶具轟擊，芥雛子的身體在被擊潰的同時重生，但是重生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消滅的速度……在這個過程里，精神承受了太大的劇痛，芥雛子的精神想要回復，還需要一點時間。
這種痛苦是痛徹心扉的，具體有多疼呢，可以參考高揚斯卡婭，曾經這個狐狸精，被始皇帝囚禁在密室里，不讓她死，只是一個勁的折磨她，最後甚至逼得她向曾經看不起的諾維爾求援，可見這個劇痛到底有多折磨人了。
現在，芥雛子承受的劇痛，可不是【不殺】這種程度的，而是【不斷的被殺】。
就算身體可以無限次的再生，但是精神的承受能力終究是有限的，芥雛子硬是被打成了這種植物人一樣的狀態……
那，那白光到底是什麼啊！
諾維爾一回想起來，身體就不自覺的打寒戰，明明想用自己擅長的玩笑話搪塞過去，但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只是一個勁的打寒戰，一旦回想起來，身體就完全背叛了腦子，自顧自的害怕到無法呼吸。
如果是平日里，他肯定接一句：反正骷髏本身就沒有呼吸啦。之類的。但是今天已經連自我吐槽的興趣都沒有了。
想要逃。
想要跑。
這很丟人嗎？並不。
諾維爾很害怕，非常害怕，不想死。這話說出來好像很丟人，但仔細想想，這個世界上，誰又很喜歡死亡呢？就算是殺人狂也是喜歡看別人死亡，沒有人喜歡自己死的……正因為有壽命，所以才會畏懼死亡，才會努力的活著，如果沒有壽命，就會變成芥雛子這樣，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尤其是生命。
仗著自己的強力再生去硬抗那白光的下場就是這樣了。
諾維爾不敢去回想這個場景。
思來想去，諾維爾最後還是沒有膽量回卡美洛，也沒有膽子回埃及，他只能是一個人抱著芥雛子毫無生機的身體，就這麼靜坐了一個晚上。
月色披掛，星光漫灑，有美人相伴，但是諾維爾卻沒有半點對她不尊敬的想法……
雖然這個前輩，總是惡語相向，總是一副很憤怒的模樣，但，但是她真的死了之後，這種衝擊，還是讓諾維爾無法接受。
一直以來，他都對【死亡】這件事視若無物，不是因為他膽子大，不怕死，而正是因為怕死，才不會聽，才不會想。他不敢接受自己的死，也不願意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死。
包括奧爾加瑪麗所長，事實上，他之前冬木的時候會為了所長那麼拚命，不是因為對所長有什麼好感，純粹是因為不希望有人死……
諾維爾不是一個合格的魔術師，畢竟，魔術師都是冷血的，只要有利益衝突，別說師長同伴，就算是親生父母也能捨棄，這就是魔術師。諾維爾太過於感性，越是跟人交流，越是心生好感，就越是不能接受其他人的死亡。他是那種，會把別人當做知心好友的類型。
諾維爾只是看著芥雛子絕美的臉頰出神，幽幽月光在她臉上留下清澈的光影，隨著時間而變幻，從夜裡到白晝。
芥雛子前輩不說話的時候，是真的是個美人呢。
而且，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美人，而且還是那種少有的，不會讓人有淫邪慾望的美人。
看了一整晚，諾維爾心裡無數次想過報仇，一騎絕塵，殺到卡美洛，干翻一眾圓桌的場景在腦內上映了無數次，但唯獨提不起勇氣。
在幻想的世界里，他諾維爾是無敵的神，但現實之中，他還是那個無法輕易放縱自己的弱小骷髏兵。他本以為，自己擁有了這麼多的能力，自己應該也算是強者了吧……卻沒想到，強大這東西，從來都是內心的事情。
這就好像諾維爾看過的一個很具有現實意味的諷刺漫畫，說的是當年流行的穿越要素，說一個現實中廢柴的宅男，真的穿越到了異世界，還跟神明要求獲得了一堆東西。但是最後還是因為社會恐懼還有膽怯，無法踏出拯救世界的第一步。明明自己擁有天下無敵的能力，卻不敢走出新手村。
諾維爾比這個主人公稍微好一點，但……面對真正的碾壓式的暴力，他還是恐懼了。害怕了，害怕的不敢採取行動，只敢坐在這裡，一坐一整天。
諾維爾吞了口口水，只覺得渾身發冷，冷汗直流，渾身都不自在。
諾維爾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回答他。
即便在怎麼強大，他骨子裡，依舊是那個最菜的低級骷髏兵……如果，沒有任何改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