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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陳沫和零

  誰會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幾乎是名正言順的。陳沫和這個男人上了床。和她剛開始的預計一樣。寂寞的騷動而已麽?兩個都在渴望溫暖的人。互相索求的一種最原始不過的方式。


  這是簡凡無法做到的。她也不想要求簡凡去做的。他陽光蓬勃。不應該有一絲一毫的墮落。他們不是一路人,不應該有任何的交集。在這個時候,陳沫突然明白了這個道理。


  那天晚上很簡單。


  大年三十的晚上,大家都在自己過著自己家的年夜。所以零開著摩托車,把陳沫載到了自己的咖啡館。打開門。從裏麵拉上鐵門。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密室。


  本來靜謐而封閉的空間讓陳沫有那麽一點點恐懼。可是當零把熟悉的帕格尼尼的大提琴放出來。陳沫也被室內的溫暖漸漸包圍的時候,戒備和恐懼就慢慢的被放下。


  還有什麽不能被承擔的呢?陳沫又一次這麽想著。


  零脫下外麵黑色的大衣。裏麵很隨意的穿著一件羊絨衫。下麵是咖啡色的褲子。他的頭發比他離開的時候長了一些。整個人身上多了風雨的漂泊感。


  他站在那。拿出一些咖啡豆。親手磨咖啡。


  做這些的時候,他是專注而認真的。陳沫很喜歡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甚至她會覺得零這個人很值得依靠。寬闊的胸膛和成熟的年紀。能夠為人避風的樣子。


  他弄好兩杯磨卡咖啡。端到陳沫麵前。放在她前麵的桌子上。做了一個很紳士的,‘請’的手勢。然後自己坐在她的對麵,把另一杯咖啡放到自己麵前。


  他的笑容很溫暖。他說:“以咖啡代酒吧。新年快樂。小陳沫。”他舉起咖啡杯。好像真是酒一樣。示意她拿起杯子和自己碰杯。陳沫笑笑,把杯子端起來和他碰了碰。輕輕抿了一小口。


  零說:“我回南方去看我死去的妻子。昨天是她的忌日。”平靜而祥和。陳沫挺驚訝的,她覺得他不過才三十出頭。一位他還是個未婚的男青年。零看著她,偏偏頭,說:“我大學沒畢業就和她在一起了。她有了我的孩子。被她父母知道了。”


  他頓了頓。“她父親是個老古板。受不了自己女兒未婚先孕。就把她毒打了一頓,把她關在房子裏不讓她出門。”


  陳沫說:“所以她自殺了?”


  零笑了笑。一件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可能業已變成了無關痛癢的記憶。他說:“可能是吧。我不確定。”


  陳沫很疑惑的看著他。


  他說:“我總覺得當年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可是事情過去那麽久了。也無從追問。就當……就當是自殺吧。”


  陳沫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零自顧自的說:“你是不是想問我愛不愛她。當時確實覺得愛的轟轟烈烈。她死了以後本來想一直就自己那麽下去。嘿……最後就開始自己欺騙自己了,本來就是要忘記的,堅持的越來越力不從心。想想也是,幹嘛要苦著自己呢。”


  陳沫笑了。“然後你就有了別的女人?”


  零抿了一口咖啡。“差不多吧。然後我跟很多女人在一起。上床,喝酒,泡吧,那段時間簡直是太亂太頹廢了。小沫,你不知道。自從那天你給我點了一根煙以後。我就對你身上的質感深深的著迷。”


  “就像你以前愛的人麽?”陳沫嗤笑。


  零不置可否。他點點頭。“你說對了。雖然這像一個爛俗的小說一樣。一見鍾情哦。小沫。”


  一見鍾情。陳沫在心裏默念著幾個字默念了好幾遍,怎麽都不覺得這個詞匯應該出現在真實生活中。她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在玩什麽把戲。雖然這個把戲很多嫖客都喜歡用。


  一見鍾情。鍾了你的這張臉。上床。然後相忘於江湖。你留給我的是一夜的快感,我留給你的是夠幾天吃飯的票子,僅此而已。陳沫想說,你就像是個嫖客。可是她沒有說。


  至少是個高級嫖客。因為嫖客很少請婊子喝咖啡。對不對。


  陳沫:“那麽,你是來找我聽故事的麽?我可不是一個好的聽眾,這些故事對於我來說也沒有什麽吸引力。簡單的說,就是我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零……先生。”


  零笑得很無奈。好像看著一個張狂放肆的小輩。他站起來,走過來,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很輕很輕,她也沒有躲避。他低頭圈她在懷裏。在她耳邊嘟噥:“你怎麽這麽瘦呢?”


  恍惚有深刻的心疼。


  陳沫沒有躲。她斜睨著這個似乎正在放肆的男人。身體親密的熨貼在一起。她的一個手肘抵在桌子上,手腕托腮。散漫的靠在那裏。


  她的聲音沙啞而淡漠。她說:“你付的起價錢麽?”


  然後她整個人都被橫抱了起來。


  她知道短信一條一條的進來。她看了一眼是簡凡。但是她沒有看內容。大概有那麽五六條。跟預想的也沒有什麽分別。不過是一種交易。隻不過被冠以了愛的名分。變得冠冕堂皇。


  那天晚上。簡凡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很不放心。借著出去放煙花的由頭。出門去往陳沫的家裏看看。覺得……如果沒有什麽事情,道一句新年快樂。給一個擁抱也是好的。


  他跑過長長的街道。漆黑的午夜。沒有任何人穿行的街。


  漫長的思念仿佛迫不及待的噴湧而出。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想念陳沫。不論這個女孩做過什麽,他都認為她是幹淨而認真的。完全沒有雜質。


  他看見那破敗的房門。他輕輕敲了敲。


  “有人麽?陳沫。陳沫?”沒有反應。他又一次敲了三下。突然內心的恐懼就擴散出來。讓他渾身發抖。這個時候,……會不會出了什麽事情呢?


  “陳沫……小沫?你在不在?”他焦急的叫著。然後把手機從兜裏拿出來。撥那個熟悉的號碼。長長的嘟音。不過很久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他正大腦一片空白。房門打開了。他的眼前出現了陳碧霞破碎不堪的樣子。她蓬頭垢麵的。胳膊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了。她的眼睛深深的陷入眼窩。皮膚幹涸皸裂。


  她奇異的笑容。


  “那個婊子。大概出去賣了吧。哈哈哈哈哈……”陳碧霞笑得扭曲詭異。簡凡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房門就被關上了。這個時候。母親打電話來。


  “小凡呐,怎麽來沒有回來呢?下樓這麽長時間了。夜裏黑,小心點兒呐。”溫柔的聲音。


  簡凡說:“沒事。媽。我現在就回去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陳碧霞說的沒錯。陳沫現在確實在一個男人的身下。做著一種原始的交易。靈魂的交易。零在她的耳朵旁邊一次一次的說著愛。好像真的已經愛了幾輩子。連她的名字,都被自己刻在了靈魂上的那麽認真。


  陳沫在激情的餘韻中。歎息著說:“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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