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母女綠紅花
「前輩，此地往北，約么三兩日便可到【丹霞坊】了，羋某門中有事，不能陪前輩北上了。」
羋肥臣在一處山頭落下靈舟，遙指北方對齊休說道。
「羋掌門請便。」齊休笑著致意。
免不得把自家女孩兒拽到一邊，說些臨別囑託，羋肥臣這才與大家道別，帶著兩位隨從走了。待羋琛抹完眼淚，齊休這才道：
「到了丹霞坊，你們小兒女們也去玩玩，休整幾日，咱們再回鹿柴谷。」
在陰香谷待了月余，那種地方呆久了，人都有些壓抑，重回到秋高氣爽的光明世界，齊休一干人心情格外舒暢。
給姬信隆那五十萬買路錢不是白花的，齊休與陰香谷主人面晤多次，還見到好幾位元嬰修士，都是南部地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勉強算是混進了這個圈子。
一幫元嬰坐在一起自然不是商量楊寒那種仨瓜倆棗的小事。陰香谷在這一帶已經隱隱有些盟主的味道，齊休估計至少有四、五家元嬰勢力是依附於陰香谷的，雖然沒有明確附庸的說法，可起碼是一致行動的，最後拍板的話語權至少七成落在陰香谷手中。
他們這些人掌握的資源很廣，都有些超乎齊休原來預計。可是彼此間勢力盤根錯節，牽一髮動全身，新的玩家參與進來也沒那麼容易。
別的事情齊休插不上，楚秦還沒那個實力。他只想拿下靈藥這塊，其實主要目標還是赤炎洞，可誰知這裡頭的事十分複雜。
南部的靈藥生意有八成是在五散人手裡，可五散人不過是小小金丹，只是喝湯的，在背後操控的還是幾家化神勢力。如意閣和丹霞山這種丹藥巨擘自不必說，還有兩家化神家族也參與其中。像陰香谷、茱萸山這種插了一杆子的元嬰勢力，也才能佔到區區一成股。
齊休這種外來戶嚮往這裡頭鑽營，可以說上頭的空間根本是封死的，他不可能擠進去。陰香谷主人給指了條明路：要動只能動下邊。
雖然立刻捕捉到對方有拿自己當槍使的意思，不過齊休此時別無選擇。說白了，上頭的人不關心五散人是哪個？他們只關心自家那份分紅有沒有保障。所以，五散人可以動，但這裡也有說道，還是那句話，柿子挑軟的捏。
陰香谷有這方面想法，想在五散人裡頭物色一個自己的代理人。姬信隆前次去火鴉坊，便是與某位候選人接洽，可是卻被夜林的人追捕，搞得他再不敢輕易拋頭露面。
這件事對陰香谷可有可無，做成了固然好，畢竟下頭有人好辦事；不成的話，對他家影響不大，起碼沒有【傀儡生】和楚秦門那麼迫切。
具體怎麼操作？也不是隨便拽出位五散人打殺，然後將自己的人換上去那麼簡單的。
「嗯，得想辦法把英仲頂上去！」
齊休心中已有計較，再不多話，將幾位弟子一卷，駕遁光遠去。
……
【丹霞坊】，這裡是南部大坊市，已屬丹霞山的勢力範圍。
打發宋思聯和羋琛出去玩，齊休和楊寒爺倆也在大街上閑溜達。兩人都是心繫門派之人，也不是瞎逛，多是光顧靈草、丹藥鋪子，打探獅域丹藥行情。兩個老庶務侃價本事一流，可是幾乎不買，不知有多少掌柜的被他倆把鼻子氣歪。
「哪裡來的窮酸，沒事跟老子這裡消遣，我呸！」
那兩人走出去老遠，一個店主人才對著他們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老祖，咱們要做的事太多，可惜人手吃緊。雖然已有三位元嬰，可金丹這個斷檔始終是個大問題，我們這批築基中有望結丹的，呃，讓我算算……」
不由自主便把話題轉回門派，楊寒掰起指頭數：
「我算一個，多羅師妹、秦師弟和黃師弟，勉強算上宋、白兩位師弟，還有佘師妹和去了白山的星娥，差不多8、9個，可真要結丹，至少要四五十年，而且……」
他沒說完，這種只是有希望，除了佘秋硯鐵定能結丹，其餘最多一半可以再進一步。眼下門中無金丹可用是楚秦一大難題，讓楊寒帶隊去蠻荒參與礦山開闢，齊休心裡有些不放心，可是唯喻剛轉了功法開始閉關，這麼揪出來又實在張不開口。唯喻那種老實性子肯定是說什麼幹什麼的，這個齊休一點兒不懷疑，可真要這麼做，回去定會被齊妝那張小碎嘴給叨叨死。
總不能什麼事都讓他一個元嬰往一線沖吧？他也不是沒事做，門派還要他這根定海神針坐鎮的。
皺眉沉思，齊休心中徒喚奈何，自己花了無數心血拉扯出的一批金丹弟子，如今除了個鍊氣小齊妝，身邊竟一個也無，頗有種晚景凄涼之感。突然，齊休眼前一亮，手指前方道：
「你去，把那幾位請過來。」
給楊寒撂下句話，自個兒卻出溜進一邊的靈茶鋪子去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冷不防自家老祖如此跳脫，看著對面走來的幾人，楊寒心中苦笑不得。
迎面正行來三人，中間是一位中年相貌的女子，長相雖有些普通，可眉眼間風情猶在，特別是纖細的腰身被一條鵝黃絲帶收束，勾勒出女性的成熟曲線；女子身邊兩位也是女子，卻要年輕許多，一紅一綠、活潑俏麗，三女挽手并行，立刻吸引到不少路人的目光。
楊寒眼力不差，看出這多半是母女三人，只是……
老祖的婚史他是聽說過的，知道齊休曾娶過一對母女，這種敏感話題私下裡流傳很廣，各種段子都有。楊寒沒想到的是，老祖這多年口味沒改，還是那麼重。
「大街上隨便抓人？老祖，真有你的！」
心中嘀咕一句，楊寒只得硬著頭皮上。
「這位前輩，請留步。」
「何事？」看著路邊突然衝出來的半大老頭，中年女修有些驚訝，修士之間交往自有分寸，修為低者很少有這麼跟前輩打招呼的。
「呃，是這樣的，我家老祖想請前輩過去敘話，就在……那邊。」
楊寒回頭指了指那間靈茶鋪子，心中雖覺荒唐，還是努力裝成好人的模樣。
「嗤！平平大家都是金丹，你家老祖要見我，為何不親自來，卻要他人代勞？真是豈有此理！大家素味平生，恕不奉陪！」
女修面帶薄怒，言辭鋒利，教訓楊寒幾句，便欲拂袖而去。
楊寒知這是把自家老祖當成登徒浪子，一邊陪著不是，小聲地道：
「您，您誤會了，我家老祖是元嬰修士。」
「噢？」
聽聞此言，三女登時駐足，不管怎麼說，元嬰存在不是輕易得見的，最起碼的敬畏之心大家還有。只見她三個嘴皮微動，像是密語交換下意見，多半是討論自己是不是個騙子之類，最後那金丹婦人才點點頭，對楊寒道：
「既是前輩相邀，敢不從命？有勞道友引路。」
語氣客氣許多，可仍是一臉狐疑之色。
到了茶樓包廂，果然見到齊休等在那裡。青年相貌的男子巋然不動，雖看不出修為，金丹婦人卻是慣跑江湖的，心中先信了八分。帶著兩個年輕女子福了一禮，試著問道：
「不知前輩召我母女三人前來，有何吩咐？」
楊寒心說這還用問？覺得自己留下來礙事，便向門口挪去。
「你別走。」
齊休哪裡不知他那點兒想法，一口叫住，對金丹婦人笑道：「道友不記得齊某了？想當年我們可是有過一面之緣哩！」
「啊？」
金丹婦人瞪大杏眼，使勁打量座中男子。她雖貴為金丹，可乃是一階散修，實在不記得自己認識哪位元嬰大能。雖然很想認下這個熟人，可惜實在想不起哪曾見過這麼一號人物。倒是她那兩個女兒，修為俱都是築基，可在元嬰存在面前忍不住身子都有些顫抖，也不知是怕的還是興奮的？
「清河坊黑市，三百年前，道友曾在我的攤子上買過一對兒【靈竹紙鳶】。」
齊休也知那時候的自己根本毫無存在感可言，索性直接道破。
「噢，啊！啊！原來是你？」
這事在女子悠長的過往中也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腦子裡翻檢無數回，終於隱約想起那麼個人，雖然實在無法將那落魄的中年攤主與眼前的元嬰存在聯繫到一起，可既然他這麼說，那多半是真的了。
「還好，還好！」
楊寒這才知原來是自己想歪，老祖根本不是樂果那號人。不過三百年前的路人他還記得，這記性也太好了罷？
本是件巧之又巧的事，可齊休記得此女也其來有自，在他的人生中最困窘的時候，遭遇了最兇殘的殺價，此女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有點兒深刻。他驚奇於這樣一個女散修居然能夠結丹，對方怕是存了一樣的心思，而且驚訝程度恐怕更甚。
既然是熟人，而且都是齊雲跟腳，在這遙遠的獅域偶遇，實在說得上是一種緣分。齊休說「他鄉遇故知，乃人生一大幸事」此言不虛，距離一下被拉近。
金丹女子名叫楊花，和楊寒是本家，她人如其名，也是個漂泊命，換一個地方，就換一次丈夫，因為沒有哪個丈夫活得比她長久。姚綠和姚紅是她來獅域后才生的，父親是澹町一個築基散修，也已經隕落了。楊花一位金丹修士肯給人生孩子，而且對方修為還比自己低，這種事在獅域都算新鮮，何況她畢竟出自齊雲道統，可見此女不但精明，而且敢想敢做。
母女三人就在這丹霞坊里做著散修，看樣子過得不差。聊的差不多盡興，楊花主動與楊寒交換了帖子，約好日後相互走動，才帶了兩個女兒告辭。
待三女走後，楊寒有些不解地問：
「老祖，您明明有招攬她們之意，何不當面挑明？」
「噢，你看出來啦？」齊休故作神秘地笑笑，「本來是有那個意思，可無意發現她們娘仨身上有一樁秘事，臨時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