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戰前大合議
「這場戰事與咱們先前想的有些出入，我看先不宜有多餘動作，穩穩再說。」
飛梭按接引修士的指引在一處營地落下，一住進行軍大帳，楊寒便急急將宋思聯、郭澤和狐月商幾人喚來，商議行軍之事。根本不是楊寒所說的什麼「出入」，而是大相徑庭，他以前聽花容說過先民錯開闢時，來之前也請教過上過先民錯前線的師父齊妝，那邊的開闢與北域相比根本小打小鬧，以至於楊寒錯判了形勢。
至於他所說的「多餘動作」，一則指生意，一則指外交。開闢戰爭油水大，雖說輪不到楚秦染指，可來這裡參戰的家族、門派是現成主顧，稍微培養培養，以後不愁沒生意做，因此火鴉坊楚秦小店的狐月商是帶著本生意經來的。
生著張狐狸面的狐月商倒像是地道的澹町修士，略一沉吟，說道：
「掌門師兄言之有理，方才我見幾家旗號有些眼熟，不妨讓我先去走動走動，摸個底也好。」
「嗯，這樣也好。」楊寒點點頭，這位師弟的精細不在自己之下，對他是一百個放心，可還是補充道：
「這回我們掛在南斗門名下，凡事奉他家號令，不必太出格。」
「掌門師兄太謹慎了吧？這回大家出來是發財來的，遇到好東西你不去搶，難道客套禮讓不成？」
郭澤不以為然地咂咂嘴說道，他不怎麼把南斗門看在眼裡，若是奉南斗門號令行事，那不搞的跟人家附庸似的？這種想法並非他一個有，楊寒心裡明鏡似的，畢竟門中有三位元嬰老祖，不少弟子的心氣就自然高了起來，自覺不自覺地把自家看做元嬰門派，他們卻不知有兩位老祖在赤炎洞閉關，家裡只有個最不能打的齊老祖。只是內情沒法與大家明言，楊寒只得耐心勸說：
「這回不同以往，沒有南楚門元嬰參戰，更沒有那許多金丹，只有我們這些築基，還得護著那些鍊氣弟子們周全，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口氣越說越重，郭澤被他瞪得心虛，知道自己說錯話，只得低頭受教。見他服軟，楊寒也緩和下來，換了個口吻對他道：
「你是個老行伍，沒事多與師弟師妹們聊聊，鼓舞一下士氣，傳授一些戰法也好。」
「是，謹遵掌門號令。」
郭澤領命去了，楊寒又對宋思聯面授機宜，告訴他一些領軍的要義。他悟性雖好，可是靈植修士別說殺人，修鍊了六七十年連血都沒怎麼見過，想成為真正的戰士，非得經歷幾場廝殺才行，哪裡能靠幾句話就轉過這麼個大彎。
沒說幾句，楊寒自己先沒了耐心，揮揮手打發他去休息。想了想，取出一隻【鏨銀廂螺】，在上面敲了兩下，裡頭便有個綠油油的幽魂探出頭來，正是自家鬼仆樂果。
這件有點兒殘破的法螺還是樂果從那回胭脂海地撿來的破爛里翻出來的，發現還有養魂的功效，環境談不上多好，可總比寄生果耐久些，這回楊寒出來少不了這位「高參」，也不管這廝願不願意，一起帶了來。
「什麼事？忙著呢！」
「嗤！你除了睡覺，還能忙什麼？」
楊寒冷笑一聲，素知自家鬼仆最喜躲奸耍滑，哪裡有好臉色給他。
「嘿嘿，別用老眼光看人嘛。我無意搞到幾樣秘術，正在勤加修鍊哩。」
樂果打著哈哈回道，楊寒不禁有些好奇，「門中除了唯喻師叔的【林中鬼經】，翻遍藏經閣也找不到鬼修法門，這廝從哪裡找到的功法？莫不是在誆我？」
一番查問才知道樂果這回沒說瞎話，他得的功法是上回楊寒在【雷蚊群堡】與西邙宗鬼修戰鬥時的繳獲中找的，鬼修身上的東西大多沒法直接用，楊寒只略看了看，挑出少量靈石和人類使用的法器入了大庫，其餘統統丟給樂果歸置，尋思抽空拿到黑市發賣。沒想到樂果是個有心人，從一些鬼道功法之中，找到幾樣魂修可以修鍊的秘法。
他還憋著勁打算奪舍，並不打算轉鬼道，因此普通鬼道法門他用不了。可魂修的法門是拿來就能用的，他魂體得陰陽雙井滋養，少說也頂的上魂修幾十年道行，再加上他金丹後期的眼界還在，習練這等低階法術易如反掌。
「唔，築基有點兒難，憑藉這一兩手對付鍊氣只是等閑，我有點兒自保之力，關鍵時刻也能幫上你點兒忙不是？」
樂果喜孜孜地說道，楊寒一想，真是這麼回事。眼珠子又一轉，心想：「要麼拖著不給他尋奪舍肉身，耗到他走上魂修道路，把這個禍害留在身邊也許妥當些……」
可憐的鬼仆哪裡知道又要被暗中算計，還跟那兒美呢。楊寒正欲向他討教行軍之事，就聽見外邊一長兩短三聲號角，沒多會兒就有南斗門弟子過來叫，說是要議事了。
挑開帳簾出來，出營門沒兩步便迎上南斗門的羋掌門，「楊掌門，隨我去中軍大帳。」
「怎，怎我也去？」楊寒有些遲疑地問。
「有旗號的都要去，應個卯，不分大小股，每隊的頭都要去。」
聽羋肥臣說完，楊寒才知怎麼回事。見他身邊還跟著一位金丹，想來是【澹月宗】的人，只是上回在南斗門時沒見過這人。羋肥臣邊走邊介紹，原來這人並不是澹月宗掌門，而是此次帶隊的金丹，名喚媯無執，修為金丹初期。三人走在一起時，楊寒立時便感應到一股鋒銳之意，森氣迫人，才知那叫媯無執的是個狠角色。
一路無話，三人穿過連營，到了一座宮殿似的大帳前，向值守修士報上名號，等那人大聲通報之後，才被放進大帳內。
大帳之內落針可聞，老遠看到冰絲寶座上坐著位女子，右側是一位黑衣黑甲的修士，應是質子峰元嬰了。楊寒不敢東張西望，吊在最末尾的位置站定，這才發現，這裡的人好像只有自己一個築基，元嬰修士以下都沒設座，金丹修士按勢力大小各有位次。
令楊寒驚奇的是，陰香谷主人左側下首位置上坐著個金丹修士，坐在許多元嬰修士之上，那人絲毫也不覺局促，舉手投足十分大方，一看就是大有來頭之人。還有，楊寒敏銳地感應到，自己一進中軍大帳，便被一對目光盯上，尋根溯源，那目光正是來自此人。
老遠迎上楊寒的目光，那人並不躲閃，反倒更肆無忌憚地打量起楊寒，嘴角掛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不出是敵是友。只是那份居高臨下的高傲令楊寒有些不爽，索性挪開視線，眼觀鼻，鼻觀心。心中百轉千回，實在想不起以前曾見到過那張俊臉。
這回說是合議，其實是陰香谷主人調兵遣將，聽完之後，楊寒才知這回開闢戰爭與他所知的開闢有很大不同。
戰線拉的很長，以此處大本營為圓心，向南部以圓弧狀推進，最遠處深至蠻荒三四千里。陰香谷和質子峰無心佔領這大片疆域，根本沒那麼多人口去填充。真正的戰略目標是這片廣大區域的三階、四階靈地，各種礦山，以及靈草產地等等，總之，凡是瞧上眼的修真資源統統沒有遺漏。
楊寒聽得暗暗咋舌，別的不說，把這一帶二三百個戰略目標的底摸清楚也非旦夕之功，看來陰香谷等勢力籌備這次開闢已經有相當長時間了。
這樣一來，就會形成大大小小的飛地，雖說彼此間首尾呼應，可要長期佔領也非易事。
你今天可以把凶獸趕走，可保不齊明天它們就會反撲，在場的高階修士中一大半都是獸修，他們對於凶獸的認知遠在人類之上，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囿於兵力，實在不可能做得太徹底，陰香谷定下的戰策是將金丹境以上的凶獸、靈獸、古獸們趕盡殺絕，至於小魚小蝦，數量太過龐大，就只能依託據點防禦和驅逐為主。
只是陰香谷主人口中的「小魚小蝦」對楚秦門來說就是另一回事。面對數倍、數十倍數量的同階凶獸，一旦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其中兇險可想而知。若是楊寒單打獨鬥，他是不怎麼懼怕的，可如今帶著門中大半精英弟子，心中未免也有些惴惴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