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究竟誰是誰的天使
葉小綠尷尬立在當場，腦中反複滌蕩著曾經的軟語溫言，那是來自頂樓天台的安慰，是一生幸福的開端，正是由於鬱孟白當年的不放棄，她才得以活著從漆黑的夜裏來到這金燦燦的光明中。
如若那時，電波中的夢白向她索要一個吻，她一定會答應。莫說是一個吻別，哪怕是一場性愛，她都會毫無保留地奉獻給這救她一命之人。
隻是，如今……葉小綠莫名恐慌，眼前這人曾是自己的初戀，卻在即將奔向自己真心所愛之人的時候向她要一個吻做禮物？
“你……要點別的不成麽？”葉小綠半開玩笑一般，並沒注意到鬱孟白的眼神中藏著異樣。
“我記得，你在電波裏說你和最好的朋友失散了？”鬱孟白皺眉思忖著問她，“是不是就是那個叫季雪的？”
“呃？”葉小綠一怔，詫異地看他，“你還記得？”
“當然。”鬱孟白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在他臉上著實難得，但總歸被她看到了，葉小綠不禁向床邊靠了小半步，聽他繼續說，“你是我最特別的聽眾之一，畢竟是我最後一次能幫到的人了，以後這樣的機會……至少我到現在還沒等到。”
“你沒等到是因為你的心裏不再關心別人了。”葉小綠挑眉，笑道，“你的心被帶走了，現在在香港，被保管的好好的，所以你再幫不到別人了。”
鬱孟白目露讚賞之色，點著頭，“不錯，我已經沒有當初的熱情了，所以……就當是我最後一次懷念我熱愛的工作吧？”
他說完伸出手來，擎在半空中，葉小綠像著了魔似地，將手放了上去。
指尖剛剛觸到他的掌心，進被他一把緊緊握住，來不及反應的力道將她帶到他懷裏，腳下自然也不穩，整個人跌坐到他懷裏。鬱孟白的兩隻胳膊幾乎如螃蟹鉗一般將她夾住，動彈不得。
“夢……”來不及眨眼間，嘴一張竟同時被另一張熾熱的唇吻住了。
好惡心！她以為是普通的友誼之吻，蜻蜓點水，或是輕吻臉頰……怎麽會？怎麽會是……天！他的舌頭要撬開她的牙了！
葉小綠咬緊牙關，拚命抗拒，腳下一半兒懸空的兩隻腳使勁想踩穩在地，但無奈鬱孟白的力道太大，自己又是一個扭曲的姿勢找不到位置推拒，就這麽被他吻得實實在在了。
“唔！”終於重獲自由，葉小綠拚命推了他一把，無奈自己腳下一滑，也沒站穩，又被他拉了一把。勉強站住。
“畜牲！”她眼裏含淚，拚命以衣袖擦著嘴。
“我是。”不料鬱孟白應了一聲，居然大大方方承認。“葉小綠，你以為你千裏迢迢來找我，就是救我了？”
葉小綠一言不發，一手捂著嘴，一手高高揚起，給了他一個巴掌。
鬱孟白也不閃不躲，硬生生接了下來，到底葉小綠是女生，力道不大，他頭也沒歪，須臾，摸了摸臉頰，笑道，“這樣才好，其實……我一直希望你能打我。”
咦？葉小綠雖未奪門而出，心裏倒也好奇，克製著不表現在臉上。
“我……給你錯覺了吧？”鬱孟白頹喪地垂著頭，笑了笑，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巴，“那日是我最後一期節目，其實那個時候……藍瑾早已經飛走了，我並不是錯過了航班，而是被她拋棄了。”
“咦？”葉小綠不解，一時也忘了究竟該生氣還是該同情他。
“你一定覺得我這個人嘴裏一句實話都沒有吧？”鬱孟白仍然笑著，抬了抬頭，“我丟了節目，丟了工作，還弄丟了女朋友，本想做完最後一期節目，就去自殺。”
“什麽？”葉小綠這一驚非同小可，仿佛很多事實都被假設推翻再推翻，從此世界是崩塌的。“你騙人！”
“就在那時，你出現在電波裏。”鬱孟白抬起頭看她，眉目裏盡是朦朧迷霧，“葉小綠，你以為我那時說願意陪你隻是因為你可憐麽？難道我不比你更可憐？”
“夢白……”葉小綠你一時恍惚，心中想著不知該信還是不該信他。
“你當我是騙人也好，隻是那時你以為我救了你，其實……是你救了我才對。”
“夢白……”
“別這麽叫我了，我知道你在喚哪一個個，電台夢白早已不見了，現在留下的是一個破爛不堪的行屍走肉。”鬱孟白搖頭笑著，仿佛想甩掉眼裏的迷蒙，“我想死，那一刻我比你還想死，隻可惜當我知道你已在寒冬臘月站在頂樓上麵對一幕夜色的時候，我忽然膽怯了。”
葉小綠挑眉，盡力思索當時自己的心境，隻是無比驚奇，她竟找不到當初被傷害的感覺了。
“你遇到了在乎你的人了吧？”
“啊？”葉小綠被這句話驚得回過頭，人也不自覺坐回到椅子上，兩人的距離做隔不到一米。
“我感謝你。”鬱孟白仍是那一副溫文爾雅的麵孔，隻是眼裏的痛楚比誰都深，“我告訴你這些是想告訴你，我感謝你。”
葉小綠搖搖頭，“我不值得你感謝，當初我無非也是想死，更何況，那通電話是我打錯了的。”
“遠離你母親吧，別讓傷害你的人再有機會傷害你。”鬱孟白長長舒了一口氣，手伸向前，撫了撫她發根出已長出的黑發，“靠近愛你的人吧，被讓愛你的人沒機會愛你。”
葉小綠不自覺點點頭，手也抓著鬱孟白的手，緊緊握著，“你……”
“不用擔心我。”鬱孟白眉宇間恢複了舒朗，仿佛剛剛的陰鬱是是回憶起了曾經，“我的機票已經訂好了，即便她那時算是離開我了，但我這次還是會去找她，不會再因為麵子而避世隱居。你的藍色曉荷身份，充分向我證明，我愛她的心甚至連自己都不能推諉。”
鬱孟白說完，頓了頓，長歎一聲，“葉小綠啊，也不知你我誰是誰的天使？謝謝你再次出現，終歸是你鼓勵了我。”
鬱孟白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葉小綠的唇上，“噓讓我想想當初是這張嘴吐出的苦水，讓我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讓我知道我是膽怯的，竟在千裏之外還有個女孩比我勇敢，也比我灑脫。她能登上頂樓，也有勇氣走下來，是我做不到的。”
“鬱孟白……”葉小綠忽然喚出他這個名字，站起身，朝向他，慢慢吻向那張略顯蒼白但吐露出的是性感聲線的聲音的嘴唇。
鬱孟白順勢抱了她，輕輕一收，旋即放開。
“謝謝你……”
“謝謝你啊……”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無比充盈的疼惜之心在這裏充盈著。
“葉小綠！”
“嗯？”葉小綠聽聞召喚自己，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須臾才覺得不對勁，抬頭看到鬱孟白不自然的表情看向門口，她才猛回過頭。
“司青？”葉小綠心裏一陣打鼓，隻覺砰砰跳的聲音快響徹整間醫院了，“司青，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