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遊戲與現實

  突然，「叮噹——叮噹——」這種又像鐘聲又像警報的聲音在艾恩葛朗特的第一層響了起來，所有人心裡也跟著發顫起來。

  「怎麼回事？」

  草原上的玩家們互相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一摸藍色的光芒籠罩了眾人的身體。

  佑真的視線里儘是藍色的光華。

  光芒愈加強烈，雙眼除了白茫茫一片，便再也什麼都看不見。

  隨著藍色的光輝變淡，十萬玩家再次出現在中央廣場上，面面相覷，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在初始廣場嗎？」

  佑真沉默著，眼神卻向周圍看去。

  粗略看來，人頭涌動，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玩家，都是俊男美女的樣子。

  幾秒鐘的寂靜之後，人群里就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呼喊聲。

  「喂，怎麼登出不了？」

  「快點讓我們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

  「GM在哪？給我出來！」

  聽到這些，佑真內心感到了些許不安，混雜著兩種複雜的心情，一種是對自己所管理的遊戲今日過後必然遭受差評的擔憂。

  一種是眾人面對相同狀況的慶幸，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無法登出遊戲的話，那麼必然這件事情最後會受到解決。

  「這是什麼？」

  周圍的玩家高呼，佑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在一百多尺的上空，出現了眾多的染血的方格，仔細看上面還寫著【Warning】和【SystemAnnouncement】。

  天空由昏暗變向暗紅，中央部分有一滴黏稠的紅色血滴慢慢掉落，半空中變成了一個身穿紅色斗篷的巨人，看不見任何錶情，帽子里只是無盡的黑暗，斗篷底下空洞洞一片。

  赤紅的顏色扑打在眾人迷惑焦慮的臉上。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紅色巨人，而巨人也在凝視著廣場上的十萬人，他的袖管慢慢舉起，低沉而又通徹的男子嗓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各位玩家，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我的名字是茅場晶彥，是現在唯一能控制這個世界的人。」

  玩家們發出噓聲，竊竊私語起來。

  「唯一？怎麼回事？不是監管部門一起控制的嗎？」

  佑真的腦中瞬間出現了昨天他穿著白大褂的研究者形象，心中也冒出了不少的疑問。

  「我想大家都注意到了，登出按鈕從主要菜單消失，但這並不是遊戲本身存在的漏洞，或者說，這才是SAO真正的版本。」

  「真正的版本？」

  佑真低聲跟著重複。

  「是的，這才是它本來的面目，從今以後，各位在到達浮遊城的頂端之前，將無法登出這個遊戲。」

  茅場晶彥語氣平淡的說出，莫名的恐懼壓向了在場的所有玩家。

  「怎麼可能無法登出啊？只要拔掉電源線我們不就可以出去了！」

  一個玩家沙啞著嗓子吼道，眾人的眼中也隨著閃爍著光亮。

  茅場好像聽到了他的解釋，接下來的下一句話徹底摧毀了這個想法，破滅了剛剛燃起的希望。

  「如果在外部有人嘗試停止或者解除NERvGear的運作的話，那麼機器的信號組件就發出微波破壞各位的大腦，停止生命活動。」

  一瞬間，十萬人彷彿都屏住了沉重的呼吸，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佑真似乎也短暫獃滯了一下，接下來就是如溺水般的壓迫感。

  電微波破壞大腦。

  聽起來比較稀奇，但實際上這種原理早在微波爐里就實現了。

  只要有著充足的輸出功率，NERvGear確實能夠讓人腦中的水分產生震動，接著摩擦生熱來將腦部蒸熟。

  而NERvGear也確實滿足這個條件，即使拔掉電源，裡面仍然內置了一塊大容量的電池。

  「但是，突然停電怎麼辦？」

  佑真的旁邊，一位帶著紅色頭巾的高個子男子空洞著眼睛說道。

  說到這裡上方的聲音也解釋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現在還有一大堆的疑問，但是你們所需要知道就只有下面幾個就好了。」

  「遊戲人物HP變成零的瞬間，外部電源切斷十分鐘以上，網路斷線兩小時以上，嘗試解除破壞NERvGear本體，NERvGear就會同時釋放電微波，腦部破壞程序就會執行。」

  「這些條件，都已經通過外界的媒體和公司的公告發出去了，但是仍然有著不少人無視警告，嘗試解除綁定的機器。」

  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茅場停頓了一下，隨後又接著用著沒有帶有任何情感的聲音接著說道。

  「結果就是…已經有著四百二十七位玩家，永遠的消失在了現實以及虛擬世界里。」

  此時，佑真再也無法保持內心的平靜，瞳孔縮小。

  自己親手參與制造和規劃的遊戲在他的腦海里變得陌生起來。

  「無法登出，四百二十七位玩家死亡。」

  這些數字一次次的重複地佑真的腦中播放。

  遊戲剛開始幾個小時就已經有幾百人死亡，這還是沒有遊戲內造成死亡的情況下，儘管以後外界幾乎不會造成傷亡，但是遊戲帶來死亡的機率要比一開始的外界摘下頭盔的幾率大得多，再往後來看，死亡的人數就會呈幾何倍數的增多。

  佑真不願去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僵硬的身體和腦中的理性卻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判斷。

  是真的。

  茅場沒有必要撒這麼大的謊言。

  全社會都會聚焦在這件事情上，那麼事故本身所造成的影響必然會帶給自己家族巨大的損失，即使能夠證明這些事情是茅場一個人做的，但是傷筋動骨也是絕對少不了的。

  當然，這些還說不上嚴重的地步，隨著玩家死亡人數的增加，三井財團的名譽會一步步的消減，而自己，毫無疑問，就是造成這些的劊子手和同犯。

  高空巨大的人影並沒有理會玩家們的絕望，接著說道。

  「各位也無需擔心，接下來兩個小時里，你們的身體都會被送到醫院或者其他的設施，然後進行慎重的看護，最後，各位就專心把精神放在攻略遊戲上就可以了。」

  佑真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茅場，他是認真的。

  佑真絲毫不懷疑他的說法，因為相處的兩年期間，他從未做出過沒有把握的事情，那麼這樣的話，就必須通關一百層才能出去了。

  旁邊的人群露出了各色各樣的表情，有驚恐，有哀嚎，有懷疑。

  還有人說著等待外界救援的機會。

  如果說佑真之前沒有接觸過茅場的話，可能還會同意這個觀點。

  但是，他是知道茅場手中的某些技術，即使在現在科研界也沒有全面吃透的。

  佑真緊緊地咬著牙齒。

  「一定要活下去，通關這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