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心愫

  亞絲娜在泡在33℃的溫水浴中，兩隻白皙的手臂交叉擱置在池邊岸上。

  刀劍神域開服至今。

  她的戰鬥，生活，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佑真在一起。

  一知半解的遊戲常識，是在他的一步步的闡釋下補全。

  在迷宮區與他並肩攜手。

  粗糙的劍術變得精湛，威脅生命的怪物也不再成為問題，她的鋒芒徹底於SAO綻放開來。

  正是如此，才有了閃光這個特別的稱號。

  將亞絲娜從開服之初陰影中拉出的人，是他。

  夢幻的第一層攻略，揭秘強化欺詐事件，偶遇並幫助教堂孩子和聖誕活動，這些一個個的故事背後，都有著她和佑真的身影。

  同伴，這個詞，已經不能用來表示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或許。

  也只有朋友之上，戀人未滿。

  這句曾經網路流行語才能貼切的形容。

  那些害怕，顫抖的情緒在佑真消失受害后出現，大概也就是因為佑真在亞絲娜心中的地位不知不覺中佔據了很重的一部分。

  練級回到圈內的路上，眼神總是放在他的身上。

  彷徨之際猶豫過是否要一直就要在這個遊戲之中和對方陪伴下去。

  偶爾也會臉紅的思考起脫離遊戲的未來。

  情緒的彙集，讓亞絲娜珍視起對方。

  這也間接說明了，為什麼佑真斷肢，她的心情會有這麼大的波動。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想和……佑真在一起面對.……」

  亞絲娜輕聲說道，儘管音量不大，但在安靜的浴場卻一清二楚。

  佑真一怔，沒有想到亞絲娜會說出這句話。

  既不是抱怨，也不是責怪。

  而是話語里真真切切的溫柔。

  「好。」

  「如果佑真你今天早上一去不回的話，那我也會自殺，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亞絲娜凝視著牆上的懸挂的櫻花。

  就像科琳說的那樣。

  她還有時間。

  不要讓曾經上演在別人身上的悲劇再一次的降臨。

  「我希望的是，一起努力，回到原來的世界，再一次的相遇，親眼在那裡見到佑真的模樣。」

  說這句話的時候，亞絲娜的眼神變得柔和，嘴角也浮現了笑容，似乎是在幻想未來那天的樣子。

  「.……」

  說不出話來的佑真，沉默。

  抵在假山上，閉上雙眼。

  黃色的針織毛衣，緊身的牛仔褲，細長又有光澤的栗色頭髮，渾圓且閃耀著光輝的褐色瞳孔。

  他的腦中出現了亞絲娜現實中的形象，她的模樣就像絕世寶石那樣美麗。

  「就算回不去，也沒關係，這樣的生活.……一直到永遠也可以。」

  亞絲娜的聲音傳進了佑真的耳朵里，接著像是在在忍耐什麼似的閉上雙眼，最後從微張的嘴裡呢喃。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什麼聲音。

  顯然，佑真沒有聽到下半句。

  睜開雙眼，亞絲娜的眼神相當認真。

  「但是，佑真以前也說過，現實和虛擬是分不開的，在真實世界里的我們的身體能支撐到正常生命結束的那一天嗎？」

  突然的轉折讓佑真意識答不出話來，看向上空，只能發出一聲微微的嘆息。

  這個問題，答案幾乎每個玩家都心知肚明。

  只不過沒人願意去想，就算再怎麼想也沒什麼用。

  所以只能懷著恐懼，勉強不去面對這個問題。

  「如果我們的身體在醫院床上，是肯定不能一直毫無異常的持續下去的。」

  佑真吐出了這句令人心悸的話。

  一種讓自己全身變得稀薄的恐怖感侵襲進亞絲娜。

  「所以呢……我們一定要戰鬥再戰鬥.……這樣才能在出去的時候見到佑真的本人呢。」

  亞絲娜已經說不出來了，忍不住的輕聲嗚咽。

  艾恩葛朗特的很多玩家只看到了佑真亞絲娜等人站在頂處的光芒璀璨。

  但是卻忽視了他們的年齡。

  相比那些教堂中的孩子，他們最多也就比孩子們大了三四歲。

  以國中生的身份，做著那些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去接受被封閉在死亡遊戲的殘酷的事實，挑戰一層層的關卡。

  一個個的因素，都將他們催變得早熟。

  無論是此刻依舊在危機重重的圈外拚命練級的桐人。

  抑或是專註於鑄造強化的莉茲。

  鋌而走險，搜集情報的阿爾戈。

  無一不是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應對，通關遊戲。

  「最近的我，總是很恐懼，生怕哪一天佑真就突然消失掉了，然後就像科琳姐那樣……」

  話未說完，佑真出聲。

  「.……不會的，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

  沒問題——一定沒問題。

  佑真這樣想著，但是今天子夜見到那個身影猛然縈繞上心間。

  他不由得懷疑，真的可以嗎？

  歐安的強大，殺人玩家的阻撓以及公會之間的勢力撩撥。

  這些存在，真的能不影響遊戲的通關？

  做不出任何的判斷。

  連亞絲娜都沒有放棄，那自己這般又是如何呢？

  為了甩掉內心的躊躇，他一頭扎進了浴池中。

  「嘩啦。」

  濺起的水迎合著室內的燈光，就像是劍技的效果光一樣，堅定了各自內心的選擇，也暗示了接下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