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4章 何事長向別時圓

  「我姜乃照，絕不可能背叛我的家族！」

  幽都灰霧茫茫，被困在一處息靈客棧的姜乃照躺在床上坐起身，斜瞥了一眼站在房門口的謝必安：

  「你大可不必再費口舌。

  想要我姜家的一些辛秘，想通過我所知曉的來找尋姜家的破綻？

  痴人說夢！」

  謝必安抱著刀，冷眼看著，他身後的謝塵素聽到這話氣得牙痒痒。

  謝塵素早就看不慣這自視甚高的姜家姜乃照了，爹爹好好勸他，他是真的油鹽不進。

  「怎麼？」姜乃照姿態慵懶，冷笑道：

  「想要，來拿啊。

  至尊不是實力通天徹地嘛，讓鬼皇她們來撬開我的腦子，查探我的記憶啊。」

  「你！」謝塵素狠狠瞪了一眼姜乃照。

  她聽爹爹說，至尊若是出手探查姜乃照的記憶，姜乃照會因為承受不住瞬間爆體而亡，這不是她們想要的結果。

  謝塵素想了會，譏諷道：

  「說得鐵骨錚錚，你既然不願意吐露，乾脆赴死好了，免得到時候我們軟的不行來硬的，你招架不住！」

  姜乃照滿臉無所謂：

  「我為什麼要死？

  我又不是傻子，為了家族赴死？

  憑什麼？

  我偏要這樣苟活。」

  「嘁。」謝塵素雙手叉腰，站在爹爹身旁：

  「你就是怕死，看似忠義，實則不忠不孝。

  你不死，就這麼賴活著，你的至親都會被你害死。」

  姜乃照不以為意，雙臂抱胸：

  「害死了就害死了唄。」

  在姜家，姜乃照尤其羨慕族弟姜乃君。

  姜乃君從小就受到其父親母親哥哥姐姐的疼愛，更受到不少族人的喜歡。

  但他姜乃照，父親總是打他罵他，對他要求格外嚴厲，母親也偏心，總是將好東西傾斜向他的親弟弟，族人也並不怎麼喜歡他。

  他總是不受待見，對這個家族，也就沒有那麼深的留戀。

  不過他也想的很多，既然他和族人的關係不好，和至親的關係也不好，那他是否為家族赴死，都無所謂。

  反正關係不好，也許家主就會認為他的至親根本威脅不到他，至親說不定反而還要安全一些。

  只要他恪守自己，不做那家族叛徒就行，苟活著就苟活著唄，俗話不是說了嗎，好死不如賴活著。

  謝塵素氣得跺腳：

  「沒良心的東西！

  絲毫不顧及爹娘！」

  「哼。」姜乃照哼了一聲，不屑道：

  「爹娘若是愛我顧及我，又怎麼忍心看我赴死呢？」

  謝塵素氣得胸脯起伏，轉身就走，將木樓梯踩得砰砰做響。

  謝必安側眸看了一眼氣鼓鼓的女兒，微微搖了搖頭，笑意慈祥。

  他沒有怎麼去勸姜乃照，無非就是說些讓其迷途知返的話，反倒是素素勸說了不少。

  「嘿，無常，別站著啦。」姜乃照雙臂抱胸，靠在床榻木欄上：

  「也不必再勸說，我油鹽不進。

  欸。

  我也不會跑。」

  謝必安神色複雜，他緩緩從懷中摸出一個漆黑的布袋，這布袋內裝著的一般都是收撿回來的殘魂。

  他從魂袋中捏起一道兩指併攏寬，一指長的殘魂：

  「姜乃照，你看這是什麼？」

  殘魂目光獃滯，不斷喃喃：「無恨，好好活下去.……」

  姜乃照眉眼一豎，這殘魂上散發出的熟悉的氣息讓他心神震顫。

  謝必安嘆了口氣：

  「姜無恨啊姜無恨，姜家散出不接受威脅的消息之後，你的至親，除了弟弟，都死了。

  他們不是被害死的.……

  你願苟活，他們不願苟活，他們為了你，選擇了赴死。

  他們希望你活著，他們希望你棄暗投明！」

  姜乃照眸子紅潤如稀薄的血，他死死盯著謝必安手中的殘魂。

  這是他爹，給他取名姜乃照，為他取字姜無恨的爹！

  無恨，意為沒有遺憾。

  他在此刻恍然過去的種種，他爹希望他沒有遺憾，可唯有強者，才更能讓遺憾不會發生。

  所以爹爹總是嚴格無比要求他做人做事，他做不好，就打他罵他鞭策他，為得只是讓他將來回首往事時，能少些遺憾。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為什麼月亮總在分別時刻才圓呢？

  又為什麼他姜乃照要在這種時刻才幡然醒悟呢？

  廢物！廢物！廢物！

  「廢物！」

  他一巴掌呼在了自己臉上，紅了臉，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