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楚青筠與昆楚氏族

  霍格大陸極南端的一塊兒大陸是鬼域，鬼域之名的由來已久。據傳在霍格大陸形成之初，陸地上剛有生靈時，鬼域內很多地方每到夜晚都會傳出極其痛苦的嘶鳴，就像是萬千的鬼魂在吼叫。鬼域內的大多植物都生得奇形怪狀，乾枯的枯黃色是整個鬼域的顏色。這樣的環境並不適合居住，可就是這樣的環境下有一個宗門卻從霍格大陸有生靈開始便一直居住於此。這便是霍格大陸極為神秘的魔剎門，說是神秘也是因為魔剎門的弟子很少在霍格大陸上走動的原因。

  然而鬼域自從一千多年前仙人消失以後，霍格大陸上大多數的術師都湧上了鬼域。致使鬼域一改以往的死寂開始出現了幾個城市，其中最為有名的便是羅剎城。羅剎城建造在鬼域中間位置緊挨著魔剎門，城內絕大多數的產業都是魔剎門的，就連城內的秩序也是魔剎門在維持。

  「今年魔剎門竟然對外招收護教護法，真是百年難遇，不應該是千年難遇才對。不知道哪個幸運兒能成功當上魔剎門的護法，那以後在鬼域不得橫著走。想要什麼，不用自己去取、去買就會有人識趣的給送到府上。羨慕啊！只可惜我沒那個本事。」羅剎城內一處魔剎門產業的酒館傳出議論之聲，說話之人是一位中年男子，邊喝著酒邊搖頭說道。

  「老兄，你這話說的。就你這武藝造詣與術法造詣還說沒那個本事，那我們豈不是更沒了機會。」一位圓臉的男子獻媚的說道。

  在酒館靠窗的位置有一位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當聽到那議論聲后一仰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將酒錢放到桌子上，起身便向外走去。行到一處巷弄停下身形，站在巷弄的牆角位置看向街對面的一處府地。只見那府地的牌匾上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魔剎門。

  魔剎門的門前一改往日的清冷，門口處有很多身穿術師炮、身穿武術裝的人在那裡排著隊。只見門口處有兩位身穿灰色術師袍的男子在記錄著什麼，術師袍的左胸口位置佩戴一玫紅色的火焰胸章。其中一位男子對著眾人大聲喊道:

  「今天名額已滿，請各位明日清早過來。」

  「這怎麼又白來了，嗨！」

  「怎麼就進去十個人，就不讓進了？」

  「嗨……！」

  眾人當聽見那位胸帶火焰胸章的男子說完便議論起來，雖然不滿卻也無可奈何，不多時便全部散去。站在牆角觀看這一切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在看到魔剎門門前真如酒館所說一樣，轉身向著羅剎城的術師店鋪行去。當走進店鋪內映入眼帘的是各種奇奇怪怪的物品，術師袍、法杖、靈藥、精石、火蜥蛇的翅膀、靈雀的腳趾等，店鋪的櫃檯上趴著一位老者在打著盹。

  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走到一件白色術師袍前仔細地觀看起來，其白色術師袍胸前有用絲線綉出祥雲紋，袖口、領口、帽檐則是用金色絲線繡的鳳舞紋。正當身穿武術勁裝女子看的入迷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安靜的店鋪內突然響起。

  「這件鳳舞祥雲袍已經掛在這裡很多年了，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正眼看過它。想了想也是，在這枯敗的鬼域灰色才是正統。」一位身體佝僂的老者從櫃檯內走出，看向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接著又道:

  「這件鳳舞祥雲袍正適合姑娘你，一個白皙貴氣，一個英姿颯爽。」身體佝僂的老者並沒有向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走去，而是向放著法杖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個落滿灰塵的火蜥蛇皮的長方盒處停下腳步，吹去上面的灰塵。這才向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走去，邊走邊說道:

  「這柄崑山法杖已經放到我這裡太多年了，時間長的都忘記是誰給我的了。今天它算是遇到了它最為合適的主人了，希望它在你的手上，能不讓它蒙塵。」

  身體佝僂的老者走到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面前，向著那件鳳舞祥雲的術師袍一招手，只見那件術師袍向老者飛來。當鳳舞祥雲袍落到老者手裡時已經自動摺疊整齊，老者撫摸著那件白色的術師袍，眼神向著心裡的記憶深處看去。一剎那的失神，眼角似乎有幾點淚光閃現，當老者回過神來又自嘲的笑道:

  「老了，就是容易感傷。」

  老者說完正了正衣襟，突然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捧著那件疊好的鳳舞祥雲袍與火蜥蛇皮盒，開口言道:

  「昆楚氏族，楚離拜見少族長。」

  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一下子就愣在當場，她少族長的身份這片大陸上自打她父母離世，應該沒有人知道才對，可是眼前的佝僂老者確一語道破。楚離？那不是父親常說起的昆楚氏族的天才嗎？

  「少族長，您不用疑惑。昆楚氏族的族長血脈對昆楚氏族其他血脈有著威壓的，老夫從您剛邁進店內便確認無疑，您就是昆楚氏族的族長血脈。這件鳳舞祥雲袍與崑山法杖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了。」佝僂老者見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疑惑的表情時出言解釋道。

  「可是楚離是昆楚氏族一千多年前的天才人物，您怎麼可能活這麼久？」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詫異地問道。

  「難道少族長不讓老夫起來說嗎？」佝僂老者將手捧著的鳳舞祥雲袍與崑山法杖交給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說道。

  「抱歉！只是您說的太過於驚世駭俗。」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趕緊伸出右手接過鳳舞祥雲袍與崑山法杖，左手攙扶佝僂老者站起說道。

  老者站起身示意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坐到店內的椅子上，老者也坐下來看著身穿武術勁裝的女子問道:

  「不知道少族長怎麼稱呼？」

  「楚青筠，您不用叫我族長，叫我青筠就可。還有您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楚青筠將手中的鳳舞祥雲袍與崑山法杖放到桌面上，望向老者說道。

  「這定是要說的，可是在說之前我還得問你一個問題。」老者正了正身形接著又道:

  「你此次來鬼域是做什麼？」見楚青筠並不作答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又道:

  「哈哈！謹慎些好，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是來找魔剎門報仇的。」

  楚青筠聽見佝僂老者將她此行的目的都說了出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伸手在懷中取出一把短刃怒喝道:

  「你是魔剎門派來的，看劍！」說完便向佝僂老者的脖子刺去。只見老者一揮手，楚青筠手中的短刃便脫手而出，落到老者手裡。反觀楚青筠滿臉痛苦神色，身體無法動彈。佝僂老者翻看手中的短刃，只見那柄短刃刀鋒寒光閃閃，刀柄上是由黃色的玉石做成，刀柄上還有昆楚二字。

  「瞭然了，你正是昆楚的族長血脈。這柄族長信物也在你這，看來我們得好好聊聊了。」老者說完又是一揮手，楚青筠又坐回到座位上。楚青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樣的遭遇，生與死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時間心緒轉變萬千。還有未報的家仇、還有未實現的復族大業、還有那夜站在船首的人，一切都畫上句號了嗎？正當楚青筠亂想之際，佝僂老者正在喝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酒水，邊喝邊說道:

  「這件事情乃是我昆楚氏族的隱秘之事，霍格大陸一共有八大氏族。都是當初跟隨極道仙君的隨從，而我昆楚氏族便是其中之一。每個氏族都有各自的使命，這八大氏族唯獨我昆楚氏族的使命最為艱難。那就是世代都要在鬼域這個荒蕪的世界看守摩羅剎的封印，為了掩人耳目在魔域建立了封魔宗。這封魔宗便是現如今的魔剎門前身，聽著是不是很驚訝？」佝僂老者又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封魔宗當時在霍格大陸上是數一數二的的宗門，那時大路上還有不少修士。封魔宗的仙術也是獨步天下，昆楚的族人也為自己是昆楚氏族而自豪不已。世間上什麼發展都要遵循自然的發展規律盛極而衰，我昆楚氏族也自然是逃不掉。一千多年前我負責看守魔羅剎封印，當時族長的胞弟楚江雷來到封印之地，趁著我給他行禮的空當出手偷襲我。至今我還記得他那時冒著綠光的眼睛，冰冷的沒有任何情感。他手中的短刃無情的刺入到我左側胸口，一股綠色的能量侵入到我的識海內。我一瞬間就沒有了意識，當我恢復神志的時候，看見不遠處躺著的楚江雷。再看向封印時，只見封印已經被破壞了。

  等我從封印之地跑回封魔宗時，我看到了讓我至今都難忘的畫面。」佝僂老者說著，雙手卻在微微地顫抖著。喝了一口酒平復下情緒，又接著說道:

  「只見封魔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還有兩個黑色的影子眼睛冒著綠光，正在合力的攻打一位封魔宗的族人。只有兩三個回合便將那位族人的頭顱砍了下來，好像沒有看見我一樣，從我的身邊走過一個騰身向北方飛去。

  我急忙的跑回我的家裡，看見我的父母、哥哥、姐姐、弟弟、侄子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都死了！都死了！」佝僂老者的雙眼無數的淚水奪目而出，沒有哭泣的聲音只是身體在微微顫抖。佝僂老者的雙眼被淚水淹沒，卻沒有用手擦拭，而是拿起酒壺猛地灌了一口酒接著說道:

  「當時的眼淚卻掉不下來，可能是悲傷來得太突然。我又急忙的向宗主那裡跑去，就是族長那裡。那裡的場景是一樣的血腥，除了肢體殘破的族人就是血液染紅的大地。就在我心如死灰想要自我了斷時，聽見前面的屍體處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喊著我的名字。

  「楚離，是你嗎？」

  我趕緊跑過去把眾多的屍體搬開，看見身穿鳳舞祥雲袍的族長次女楚柔。她是我們族裡的聖女，她是那麼的美。在過些時日她就要結束聖女任期與我結婚的，可是她卻虛弱的躺在血泊之中。我將她抱起，她費力睜開雙眼看著我說:

  「楚離哥哥，我不能陪你一起走餘下的時光，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活著。」說完費力的抬起右手放在我的額頭眉心處，從其中抽出一縷綠色的能量，將其丟向旁邊的空地，又費力的使出雷訣將其消滅。做完這些之後她更虛弱了，要不是為了給我把綠色能量抽離出來，她能活的！她能活的！」佝僂老者說到此處卻哭出了聲音，用手擦了下不斷掉落的眼淚。那剩餘的淚水隨著老者又喝一口酒進到了身體里，接著又說道:

  「楚柔倒在我懷裡，她又急忙的說道:

  「楚離哥哥，我的哥哥一家去了南華洋應該還健在。你把這鳳舞祥雲袍還有崑山法杖帶去給他。你們在，昆楚就不會滅亡，還會在這片大陸上崛起。」

  可是正當楚柔把這兩樣東西交給我時，之前向北方飛去的黑影又突然出現在楚柔的身後。不知道楚柔那時怎麼還會有那麼大的能量，將死的人卻用出了高階的仙術撼山訣。將那兩名黑影打的灰飛煙滅，也將空間打出了裂縫將我吸了進去。我最後看見的畫面是楚柔含笑的看著我，她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消失。

  嗨！這人老了，怎麼總是說些過去的事沒完沒了的呢！」佝僂老者說到此處才轉頭看向楚青筠，楚青筠被老者所說的事所感染，眼角也泛著些許淚光，老者又喝了口酒說道:

  「我在空間裂縫之中走出時，世界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從霍格歷一千多年轉眼就到了霍格歷兩千多年，我拿著楚柔臨終託付給我的兩件東西，在霍格大陸上找尋四十多年也沒有找到楚柔哥哥的後人。我以為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了，正在我為昆楚氏族感傷時，從羅剎門的護法那裡得知他們正在追殺楚氏一族。當我趕到初靈楚氏一族的居住地時，只見到魔剎門的人正在處理死屍，卻不見楚氏一族的其他人。夜裡我偷偷地跑到魔剎門埋屍的地方，將屍體挖出檢測他們的血脈，發現是昆楚氏族的後裔。當時我笑壞了一路跟蹤魔剎門的人，想著在他們再次出手時救下剩餘的楚氏一族的族人。一跟就是一年，最終也沒有找到楚氏族的蹤跡。

  既然沒有找到，那我就到這羅剎城等便是，想著剩餘的楚氏一族一定會來羅剎城找魔剎門報仇。可是這一等就又是二十年，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等到了。」老者說完從椅子上起身，單膝跪地說道:

  「還請少族長見諒，楚離剛才的無禮，不知道其他族人現在在何處？」

  「都死了，就是那次魔剎門到初靈截殺楚氏一族時都被殺死了，只有我自己躲在井下活了下來。」楚青筠說完雙眼含著淚水，但卻忍著不讓其滴落下來，望著楚離又說道:

  「楚離前輩不用行大禮，你說的我信了。只是我們諾大的昆楚氏族，如今也只剩下你我二人。我這次來羅剎城就是為了報仇，就算身死也在所不惜。」

  「少族長，您應該聽我一言。魔剎門並非表面這麼簡單，一千多年前我便是被那股綠色能量險些要了性命。有可能也會成為什麼也不知道的傀儡，現在我雖然無法再修鍊，但我可以幫助少族長掌握鳳舞祥雲袍與崑山法杖，到時在聯合其他八大氏族一同剷平魔剎門。」佝僂老者聽見楚青筠說「身死也在所不惜」時，焦急地說道。

  老者見楚青筠有些鬆動，趕忙又補充道:

  「少族長，我想已經死去的人，不希望您這麼輕易地去送死，就像楚柔當初所做的一樣。」

  「那好吧，再等等。聯合其他人嗎？也只有他和鸞夢能幫我，一想到他們就想起瞭然兒了。那小傢伙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楚青筠說著便站起身，望著店鋪外的街道出神道。

  從此羅剎城少了一家術師店鋪，誰也不知道那位怪老頭搬去了那裡。只是一夜之間整個店鋪便人去樓空，想想也是這樣的事情在鬼域不知道多麼的平常又有誰會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