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璧玉靜湖
天水河，發源於天寒山脈的最西部，自西向東，流經涼、蘆、神、瀛四州，乃是五州最大流域。流入中土神州之前，天水河便是涼州與蘆洲的分界線，流入中土后，河水注入靖山峽谷，從峽谷中傾瀉而下，形成高百米的瀑布，名為飛流，瀑布注入下方的璧玉鏡湖，聲勢浩大，震絕千里。
璧玉鏡湖水面五千餘頃，南北東西長兩萬多米，湖面一望無際，湖水湛藍，深不可測。其中大小島嶼近百，湖心有座孤峰，孤峰高五千餘米，佔地百餘頃（直徑三千一百米），乃是凌霄劍派首峰，名曰凌霄峰。凌霄峰四面絕壁，猶如擎天玉柱一般，直插雲霄，令人心生敬畏。璧玉鏡湖的四周為環形山脈，大小山峰十八座，其中四座高峰分別為東嶽朝暉峰，南嶽冠陽峰，西嶽棲霞峰，北嶽望月峰，與主峰凌霄峰並稱凌霄五嶽。若御器飛入上空，俯瞰整個湖面，便可看到湖面近乎一個圓形，宛若一塊完美無瑕的青玉，嵌在群山之間，湖心的凌霄峰，猶如玉璧中央的穿孔，璧玉鏡湖因此得名。
凌霄劍派的美景不勝枚舉，凌霄雲海，飛天漫城，璧玉鏡湖，以及四峰奇景，若不親眼所見，難以名狀。
沐秦李歆二人，跟隨著趙呈走出靖陽城東門，一路北上西行。連綿起伏的靖山山脈，出城便可看見，可望山跑死馬，三人足足走了兩個時辰的山路，才聽趙呈說就在眼前了。沐秦和李歆沖在最前面，爬上了最後一節石階，入眼便是一處平台，平台上有座涼亭，石桌石凳擺放其中。二人來到涼亭邊緣，向下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寬約三四百米的峽谷，峽谷內波濤洶湧，水流湍急。
趙呈慢慢走上前來，指著西邊說「師弟師妹，真正的美景在那裡。」
二人一同看向峽谷西方，目瞪口呆，呈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個瀑布，一個完全超乎他們想象的瀑布，那瀑布比靖陽城的城樓還要高出幾倍，寬出幾倍。
「好壯觀啊！」李歆大聲的說道「秦哥哥這個瀑布好大呀！」
沐秦獃獃的點點頭，表示贊同「大師兄，這個瀑布可有名字？」
趙呈看到二人的表情很是滿意「瀑布名為漫城。」
「漫城？好奇怪的名字啊。可有什麼緣由？」李歆疑惑道。
「凌霄劍派有兩大瀑布，一為飛天，二為漫城，漫城意為，瀑布之大可漫城池，瀑布高一百三十餘米，寬四百一十米，是五洲境內最寬的瀑布。甚是壯觀！」趙呈解釋道。
「秦哥哥，你快看，瀑布上面有座城樓，那是凌霄劍派嘛？」李歆激動地說道。
沐秦抬頭望去，難以置信地看向趙呈「大師兄，瀑布上怎麼會有城樓啊？」
趙呈微微一笑，故作神秘「走，咱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涼亭向西的山路緩緩而上，所以三人走的不慢，一盞茶的功夫，已經到了漫城瀑布的近處。
眼前的漫城瀑布震懾人心。瀑布猶如萬練騰空，珠簾俱散，從天傾瀉而下，徹入玄華潭，激起千層浪。
此處的水聲震耳欲聾，話音難分清楚，趙呈左臂一揮，水聲漸漸隔絕，隨後指著瀑布旁邊的一處牌樓說道「那裡就是仙門了。」
沐秦扭頭看去，心中一陣悸動。
仙門共六柱五間十一樓，通體漢白玉建成，高三十六米，寬八十一米。玉柱前，各有一尊玉像，如獅似虎，生有一對鷹翅，不知是何神獸，栩栩如生。正樓的上方則是四個金色的大字——凌霄劍派。
仙門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山石上，盤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老者閉目養神，彷彿入定。
趙呈走上前去，彎腰拱手「晚輩朝暉峰大弟子趙呈，拜見黎前輩」
「不必多禮，此二人非我派弟子，帶來至此，是何緣故？」老者依然閉目。
「黎前輩，這是家師魏鳴山此次下山新收的兩名弟子，家師有要事相商，先一步回去了，特命晚輩下山來接。」趙呈畢恭畢敬地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看向趙呈身後的沐秦李歆二人，瞬間眼中銀光乍現。
二人同時失去意識，直直的向後倒去，還好趙呈一手托住一個。並緩緩地將二人放在地上，再次對老者彎腰拱手「謝過黎前輩。」
隨後老者說道「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沐秦忽然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輕輕地發抖，額頭上汗珠細密。怔怔地看著前方，不言不語。
「秦哥哥，你又夢魘啦？」李歆輕聲問道。
沐秦這才發現坐在木榻旁的李歆，隨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打量起房間。
房子裡外兩間，外廳內卧，除了必要的傢具和幾盆小玉山竹，別的陳設不多，但窗明几淨，顯然常常有人打理。
「歆兒，我怎麼睡過去了，咱們這是在哪？大師兄呢？」沐秦有些回過神了，一連串的發問，讓李歆嬉笑不已，弄得沐秦莫名其妙。
笑了一會兒，李歆挺了挺身子，正色道「大師兄有事，一會兒回來，這裡是鏡湖湖畔的竹苑。咱們昏睡過去都是因為昨天那個怪老頭，大師兄說，那個怪老頭是在檢測咱們，看看是不是歪魔邪道派來的姦細」說著，李歆故作生氣地揮了揮拳頭「這個臭老頭。」
沐秦大概知道了怎麼回事，看著李歆假裝生氣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沒錯，哪有我歆兒妹妹這麼漂亮的邪魔外道啊」
李歆頓時又笑顏如花，然後撒嬌說道「秦哥哥，我們出去轉轉好不好呀？歆兒剛剛過來時，遠遠的看到了璧玉鏡湖，真的好美呀。可秦哥哥你還沒醒，歆兒怕你醒來找不見我，所以沒有一個人去。」
李歆甜甜的聲音，柔柔的語調，聽的沐秦心裡一顫，兩人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這段時日相處下來，關係親密了不少。有些時候，沐秦對這份感情特別迷茫，因為他不知道歆兒是怎麼想的，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況且他還背負著血海深仇，他怕不能讓眼前這可人兒平安幸福一生。
沐秦回過神，尷尬的沖李歆一笑「那我先去洗漱一下，然後就出去，也許還會碰到大師兄。」
李歆點了點頭。待沐秦起來，幫他疊好了被子。
沐秦洗漱完，李歆雀躍地拉起沐秦的手，嘴上不停的說著剛剛看到的景色，沐秦則是一直點頭稱讚。
二人出了小院，眼前是一片斑竹林，斑竹鬱鬱蔥蔥，翠綠的葉子經過雨水的洗滌，散發著陣陣清香。竹林間曲徑通幽，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兩人漫步在竹林間，默契的沒有說話，一同沉浸在自然的氣息之中。
穿過竹林幽徑，一望無際的璧玉鏡湖呈現在眼前，湖水湛藍，波光粼粼。湖畔渚清沙白，水草間鶯飛鷺舞。不遠處的百里畫廊，依湖而建，畫廊沿途，荷花一路綻放，菏澤里各色錦鯉追逐嬉戲。極目遠眺，湖水共長天一色，水天相接，湖心的凌霄峰，宛若出水蛟龍，直飛雲霄。
沐秦見到此景，便想到了大海，海邊的小漁村，以及小漁村的那個不眠之夜。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學成仙術，報仇雪恨！
李歆卻截然相反，也許是時間沖淡了仇恨，又或許仇人已死，仇恨無處安放，總之一個女兒家，心中最為憧憬的還是美好的生活。所以她是如此的高興，雀躍。
兩人各懷著不同的心思走在畫廊里，沐秦不忍心壞了身邊這可人兒的好心情，將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露出了違心的笑容。
一路的美景目不暇接，畫廊每隔一段距離便設有亭閣，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再次看到一處亭閣，名為蕁雨。蕁雨閣高三層，不像其他亭閣只有一層，所以是一個觀景頗為不錯的選擇。沐秦和李歆一前一後走上三層，發現三層竟然有人。凌霄劍派雖然弟子眾多，但門派地域著實廣闊，又正直清晨，兩人一路走來並未遇到他人，在此見到，自然詫異。
此人身高八尺，一身墨色華服，負手而立，面向鏡湖，因此看不到容貌。
「晚輩不知前輩在此，多有打擾，請您見諒。」沐秦恭敬道。
李歆靜靜看著沐秦，沐秦示意她別出聲。雖然沐秦漁村長大，沒見過什麼世面，但他並不愚鈍。此地初來乍到，世外高人比比皆是，脾氣更是古怪不一，他生怕觸犯了不該觸犯的人。
「你認識本座？」黑色華服之人的聲音有些滄桑。
「回前輩，晚輩不幸，未曾見過。」
「找本座有事？」
沐秦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如實作答「晚輩只是路過，多有打擾。」
「何來打擾，本座也是路過。」黑色華服之人的話略帶諷刺。沐秦不知如何開口。
李歆見狀，開口說道「我秦哥哥見你是長輩，尊敬你才問你一句，你怎麼反而為老不尊。」
「哈哈哈，小姑娘心直口快，本座甚是喜歡，你是那門弟子？」
「幹嘛要告訴你。」李歆沒好氣道。
「無妨。」說著，黑色華服之人轉過身來，只見此人相貌平平，四十左右，若非要說出個特徵，便是這一身墨色華服了。
沐秦李歆見此人轉過身，不由得後退幾步，心生警惕。
「本座要殺你倆，還用轉身？」墨色華服之人掃了二人一眼「小子，記住！恨由心生，心由神主，神正則天順，天順則通達。」說罷，飛身離去。
沐秦站在原地，一直嘟囔著剛剛那人留下的話，雖不能懂，但他明白那人看透了他的偽裝。
「莫名其妙，怪人怪語，這凌霄劍派怎麼凈是怪老頭。」李歆嘟著小嘴回頭對沐秦說道。
沐秦若有所思「也許神仙都這樣吧。」
李歆小手一指「秦哥哥，你看，那是不是咱們之前看到的城樓。」
沐秦順著李歆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湖面盡頭，卻有一座城樓，只是距離過遠，看不真切：「那個城樓啊？」
「就是漫城瀑布上的那個城樓啊~」李歆雙手扶著欄杆，蹦蹦跳跳地說道：「秦哥哥，我們過去看看吧~」
沐秦看著老遠的城樓，有點不太想去，但昨天看到這瀑布之上的城樓，又有幾分好奇，況且有個小麻雀嘰嘰喳喳吵著要去，沐秦便點頭應聲道：「行吧，咱們得走快些。不然來不及呀。」
「什麼來不及呀？」趙呈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二人見到趙呈，一同問候道：「大師兄好。」
「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趙呈好奇問道。
李歆一指「就是昨天的城樓！」
趙呈微微一笑：「怕是真的來不及呀，師父他命我帶你們上凌霄峰，面見掌門真人呢！」
李歆聞言，頓時不開心了。一聲不吭，就那麼可憐巴巴地看著這個大師兄。
趙呈被盯了一會兒便支撐不住了，他那裡受得了這幽怨的小眼神，似乎只要今天看不到，他這個小師妹就恨上他了。沒辦法，趙呈無奈的搖搖頭：「好啦，還有段時間，我們剛好能去看看。」說著，只見趙呈從懷裡掏出一個核桃般大小的木船，然後丟進湖裡，手中捏了個法決，口中念念有詞，隨後空無一物的湖面一個木船漸漸變大。
沐秦李歆二人大呼厲害。
趙呈帶著兩個小結巴登上船，然後笑了笑說道：「好啦，這只是小把戲，日後你們修鍊有成，也可以做到的。」
小船無風自動，速度之快，稍縱即逝。片刻間，李歆口中的城樓便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