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青年
確實,這一戰,該怎麼打?
洛白也在皺眉思考這個問題。
他從屏風後站起來,透過半透明的屏風,去看那一座沙盤。
山川,河流,城池,道路……
沙盤上顯示出來的一切和戰事有關的信息,他都一一銘記。
當他看到縱橫的淮河時,忽然停下了。
剛才任無雙似乎說過,敵人有可能不渡河。
不渡河!
他的目光迅速看向淮水的首尾位置——襄陽,淮安!
這一剎那,他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無數種可能。可不等他抓住,就被一道冷峻的聲音打斷:「少傅大人,原來您在這裡,可是讓我好找!」
就這一句話,大家立刻覺得來者不善。
「沙盤,學生,您這是在教學生啊?怎麼,您這有時間教外人,怎麼沒時間教我啊?今天我不請自到,您不會趕我走吧?」
洛白立刻看向門口,可不等看清來人,屋裡的等瞬間熄滅。
緊接著,就聽到一聲顫抖從他右邊的屏風後傳來。
他看了一眼右邊的屏風,就聽到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雖然輕緩,卻像是地獄來客,踩在眾人心上,讓人不寒而慄。
「少傅大人,我能聽課嗎?」
屏風後面的洛白等人,沒一個敢開口的。
他們已經知道了來者不善。但他們沒想到,這個來者,竟然敢如此質問先生。
申明書曾經說過,大夏朝有多少將軍想要聽先生一堂課而不可得。
可就是這樣一位受人敬仰的先生,卻被這個青年男子如此對待。
洛白等人都不敢開口。
只不過這個「少傅大人」是什麼意思?
屋裡很安靜,來人站在沙盤前面,沒有越過他去找任無雙。
任無雙藏身在中間的屏風后,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傅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歡在收徒前見面。這不,我把都燈滅了,這樣就不會壞了你的規矩。」
這個聽起來極為年輕的青年,似乎很清楚任無雙的喜好。
「少傅大人,學生已經準備了。」
房屋裡面,針落可聞。
輕微的呼吸聲,像是有六個人。
洛白五個,還有新來的這個青年。
洛白聽不到任無雙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似乎他早已不在這裡了。
足足一刻鐘,任無雙都沒有說話。
青年終於等不及了。
「看起來少傅大人今天不舒服,連話都不會說了。既然如此,諸位,今天的學習就到這裡,請回吧。」
這是要強行結束這次軍情推演!
這一刻,就算洛白再笨,也知道來人絕對是個硬茬。
沒有人起身,似乎還在抉擇。
可青年卻不會管他們的想法,第二次開口驅離:「諸位,現在走,還不算晚。要是等我掌燈,看到你是誰,可就麻煩了。」
「掌燈!」
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腳步聲。
洛白還恍如夢中。
來人也太囂張跋扈了吧?連面都沒露,就已經把在場的眾人全部威脅了一遍。真以為自己是皇帝陛下,可以無視所有嗎?
可這個想法剛出現,在他身邊那扇屏風後面的人舒爾起身,走了出去。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眨眼間,整個房間,只剩下洛白和任無雙。
洛白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這幾個傢伙都知道這傢伙的底細,不然何必要跑?
「還真有膽大不怕死的,那我就成全你!」
就在洛白愣神的剎那,青年下達了命令,昏暗的房間裡面出現一豆燈光。
可洛白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那一豆燭火就熄滅了。
是任無雙出手了。
「軍情演練的題目我已經告訴你們了,如何推演,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任無雙從中間的屏風後站起來,走出去。
在錯過青年的時候,他明顯停了一下,似乎說了什麼,然後走出房間。
尚未走遠的那些少年,聽到任無雙的話,這一次真的沒有停留,快步離開。
房間里,就剩下那個青年,掌燈人,還有洛白。
洛白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個情況,然後一臉苦笑:怎麼把自己給留這了?
好在還能隱約聽到任無雙的腳步聲,覺得還來得及,立刻從屏風后出來,小跑往外。
剛跑到門口,就被人叫住:「站住!」
洛白暗道一聲「糟糕」,沒有管他,反而繼續向外跑去。
這顯然出乎青年的意料之外,他先是驚訝一下,然後就怒從心頭起:「我讓你站住!」
手中一抖,一把尺長短刃出現,飛向洛白后心!
聽到身後的破空之音,洛白只來得及扭動身體,避開要害,就被刺中右背。然後撲倒在地。
卧槽,真打啊?
鑽心的疼痛讓洛白倒抽冷氣。
他想要支起上半身,拔掉暗器,卻被人踩在背上,他頓時吐了口血。
「咳……」
「我的話都敢不聽,你不怕死?」
是那個青年。
洛白嘗試起身,青年腳下用力,他直接趴在地上。
「我讓你起來了嗎?」
這一聲中,洛白聽到了不容置疑。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嘴犟著笑道:「那你也沒叫我趴著!」
青年眼神一冷,腳下用力。
「我不喜歡有人忤逆我的話,看起來你的不怕死。」
洛白又是一口血吐出來,然後冷笑道:「怕,不怕我就不跑了。」
「你錯了,怕死你就不該跑,聽話就能活下來!」
「可我已經跑了!」
「是啊,你已經跑了!」
青年收回腳,蹲在他的腦袋旁。
「平生我最恨膽小的逃兵,見一次,我要殺一次!」
「刺啦……」
他把洛白背上的短刃拔了出來。
「嗯……」
洛白悶哼一聲,忍了下來。
青年把短刃豎放在洛白眼前,附身在他耳畔道:「你就作為我殺的第一個逃兵,給我這把短刀開封吧!」
洛白瞳孔緊縮,他能聽出來,這傢伙沒開玩笑。
可就因為這件事被殺了,他媽的找誰說理去?
他不相信自己就這麼稀里糊塗死了。
可他已經聽到破空的聲音,那把短刃,已經從他的頭頂,落了下來!
他額頭上冷汗直冒。
就在這時,一聲尖啞的聲音傳來:「少傅大人在嗎?大人有令,軍情推演,只可誘導,不可代替他們做題!」
這是嚴防任無雙把自己想到的可行的答案教給洛白等人,使得洛白等人沒有一點思路和進步。
可惜現在的洛白根本顧不上這個。
這一刻,洛白的後腦勺上,短刃已經刺破了腦皮。
不過它停了下來。
這本是警告任無雙的一句話,卻起到了警告這個青年的作用。
他停了下來,對著說話人的方向道:「少傅大人已經走了,你回去復命吧。」
那人沒有回話,但也沒走,半響才回道:「事情不要鬧大,可以收手了。」
青年頓時怒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管我?」
那人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
青年回頭,看了洛白一眼,用力把他的腦袋往土裡按,然後鬆開她,站了起來。
「少傅大人今天講了軍情推演?」
洛白不停的「呸呸」,他嘴裡的泥土都吐了出來,立刻起身。
起身的時候,牽頭背上的傷口,更是疼得他嘴角只抽。
「講了。」
洛白顯然對這個傢伙一點好感都沒有。
「那他有沒有講高山作戰?」
高山作戰?
洛白皺眉。
據他所知,在夏朝境內,似乎沒有真正的高山作戰的可能。如果真的說有,境外倒是有一個地方:雲天聖地!
他剛想到這裡,青年就繼續道:「比如說雲天聖地?」
洛白直接懵逼了。
現在大夏朝危在旦夕,風雨飄搖,內憂外患不斷,哪還有閑心去管雲天聖地這個域外之地?
「你想多了。先生講的是如何平叛,如何解救四征大軍。至於雲天聖地,他可沒有無聊到要講這種沒意義的地方!」
洛白話音剛落,就被青年卡住脖子,那一雙冰冷的眼睛,嗜血而殘忍,如同是一雙狼眸。
「小子,我還沒說不殺你呢!」
洛白很想冷笑一聲,可脖子被卡著,他根本上不來氣,只能翻著白眼看著青年,似乎要用眼神殺死對方。
「推……演……」
洛白破著嗓子,喊出了這兩個字。
青年一把把他按在地上:「你說什麼?」
洛白感覺的對方手上送了點,立刻喘息幾口,回道:「秋獮的推演演練過幾天就開始了,以你的能力,大可在那個時候提出增加征討雲天聖地的軍情推演作為演練題目,這樣一舉兩得,何必在這裡為難我?」
這傢伙連任無雙都都敢吆五喝六的,身份絕對高的離譜。
這樣的人物,多加一題,似乎不是不可能?
青年把他鬆開了,轉身離開:「我不問你的名字,反正你背上的傷總要去醫館,明天我去醫館找你,你把你現在說的完善一下,到時候告訴我。」
洛白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你說什麼?」
青年冷笑道:「小子,能跟在少傅大人手下,你應該有兩下子。明天給我看看。不然有你好看,你的命還在我手上呢!」
威脅我?
你越是還威脅,小爺越是不去,你能拿小爺怎麼樣?
洛白打定主意不去,大不了把阿蘿叫過來,根本沒必要去醫館療傷。
「好啊,那你明天就在醫館等我,咱們不見不散!」
青年似乎沒聽出來洛白的文字遊戲,轉身走了。
洛白這才舒了口氣,反手去摸背上的傷,就覺得一片陰濕。
「他媽的,這還沒開始演練呢,又他媽受傷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青年的聲音:「我的刀上餵了毒,不想躺在床上等死的話,你最好明天去醫館。」
「對了,要是他們查不出來,你就說是狼毒!」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