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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打秋風

  你敢去嗎?這是並不好回答的話。

  反正洛白看著一臉陰沉的沙清,很能理解他的為難。

  張公子也沒指望沙清迅速回答,繼續道:「我們在這裡待了十幾天,發現一件事:北岸每天都會派兩隻小船來這裡探查情況。人不多,就四個。雖然不知道具體做什麼,但他們絕對是在打這裡的注意。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登陸!」

  結論被沙清說了出來,張公子笑著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怎麼樣,賭一把。贏了的話,這場戰爭或許可以提前結束。」

  張狩卻冷笑道:「輸了的話,連給敵人直到麻煩的機會都沒了,咱們都要交代在那裡!」

  張公子沒有被這個最壞的結局嚇到,繼續道:「既然大人覺得難,那麼我們不如賭一把。聽說豐裕城守軍是國家精銳,總不能連和我們這些土包子比一比的膽氣都沒有吧?別讓我白白欽佩你們啊。」

  這顯然是調戲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洛白卻聽出來了,這是要激怒沙清應戰。只是這樣做有什麼好處?難道這個姓張的有必勝的把握?

  終於,沙清道:「賭什麼?」

  「指揮權!你輸了,你帶來的兩百人歸我指揮。你贏了,我這一百人歸你指揮!」

  這姓張的在打他們的注意!

  沙清和洛白臉色陰沉下來。

  這是一個早已經想好的賭局,姓張的明著告訴你,都不怕你拒絕。

  很明顯,這是一個陽謀。

  沙清看著張公子的表情,沉聲道:「你早就想好了?」

  張公子一揮手,有人拿過來一隻信鴿。

  「這是我手上最後一隻信鴿,直通南城。」

  說著,遞過來一片紙。

  沙清接過,打開一看,頓時雙目圓瞪。

  他穩定一下心情,將紙片折好遞迴去。

  沒有說話,都在等沙清的回答。

  那張紙片很小,洛白沒有看清楚。但是幾個關鍵字他卻看到了:「夜襲……燒船……燒糧……」

  這是一份請戰的戰書!

  洛白頓時明白沙清為什麼猶豫了。

  他們來到這裡潛伏,就是要充當奇兵,在叛軍意想不到的時候攻其不備。可什麼時候攻其不備,卻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

  奇兵只需要在需要進攻的時候出現,在不需要的時候消失,這就是奇兵。

  說的簡單點,奇兵就是統帥射出去的一支利箭,隨時準備按照統帥的意志戰鬥,卻沒有自己的主動性。

  可張公子的這一份請戰書,就意味著他們不想只當聽指揮的奇兵,而是想要當一支影響戰局的奇兵。

  他要主動出擊,讓大局來配合他,而不是配合大局!

  這怎麼可能?

  戰場之中必分主次,如果在不重要的戰場投入太多的兵力,豈不是浪費?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更多的時候,這個主次需要統帥們去判斷。

  如同之前,張狩就判斷北城比南城更為重要,所以與徐威演了一齣戲,轉移了部分兵力去南城。

  只不過,猜錯主次基本上就是敗亡的結果。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張狩現在不在南城!

  如果這封請戰書被送往南城,如果是徐威的人接到還好,如果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收到,那他們這一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沙清抬頭道:「信還沒送出去吧?」

  張公子道:「馬上就送。」

  沙清直接搖頭道:「信不要送了,你父親現在不在南城。而且南城形勢現在很複雜,這種牽扯到自家性命的信件就不要送了,省的把咱們的行蹤暴露了。」

  發現張公子還要再問,沙清打斷他道:「說你的計劃,我們具體比什麼?不會是看誰先宰了那四個人吧?」

  既然是探子,那就是來探查消息的。不管是他們發現了埋伏的人,還是被埋伏的人擊殺,都會暴露這裡有人的事實。

  沙清這樣問,明顯是想知道張公子更多的想法。

  不過張公子似乎沒想要隱瞞的意思。

  「很簡單,尾隨他們回去,然後殺人,燒船,奪糧!」

  這真是一個瘋子!

  洛白立刻給這傢伙定了性。

  在榆林演練的時候,他也曾燒糧奪旗,可那都是分兵行事。他也是在事後才知道,燒糧的是盛世歌那小子。

  可眼下,這姓張的明顯是要單槍匹馬過河做這些事情。

  無外援,無消息,甚至沒有退路,只憑著一腔熱血就要過河干這些事,這些傢伙是餓糊塗了吧?

  沙清同樣疑惑,但張公子看起來不像開玩笑,他只能認真起來:「去多少人?」

  「四個人,你我各兩個。至於船……」

  他看著沙清和洛白道:「你們應該不是走路或者游水過來的吧?」

  也就是說,他們有船!

  這下沙清算是明白了一切,他微一沉默道:「我們需要商量一下,畢竟張公子已經決定這樣,必然有萬全之策。我們現在商議一下不算過分吧?」

  張公子揮揮手道:「你們儘管去,不過不要太久。我猜你們的船還在谷地裡面藏著,你們要是商量太久了,敵人晚上過來,會被探查到的。」

  這他娘的還商量個屁啊,從現在到晚上,也只夠搬運船隻平整痕迹的了。

  已經起身準備離開商議的眾人,頓時又回來坐下。

  「那就隨公子的意,咱們晚上見!」

  賭注正式生效,沙清起身離開。

  可走了兩步又回來,臉上不見一絲感情:「把老子的酒還回來!」

  張公子:……

  整個上午,他們重新下山,把隱藏好的船隻重新推回水裡面。

  按照張公子的意思,這些船隻其實不需要刻意隱藏。

  「白天他們不來,船隻就藏在這裡。晚上他們會來,你提前把船隻劃出去就行了,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眾人開始覺得還挺有道理,仔細一想,這純粹是賭博啊!

  合著前面白天沒人來,後面也就沒人來了?

  這個姓張的純粹就是賭博,不僅拿別人的命不當回事,連自己的也不當回事!

  面對如此不正常的賭博方式,沙清一直沉默不語。

  船在日上三竿的時候被推到水中,藏在土丘與水相隔的一個小水灣中。

  臨傍晚的時候,張公子叫來沙清等人。

  「咱們都帶一個人,你帶的人自己選。不過想著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這個計劃也是我提出來,如果再讓我選一個合適的人對你們不公平。所以我帶的人,就讓你選怎麼樣?」

  這意思就是,你可以選一個最弱的和我一組,我照樣贏你!

  沙清看著張公子身後排成三排的戰士,知道是要他在這裡面隨便選一個。

  「我看不必了。你們都餓了這麼多天,說起來我們也有優勢,不算佔便宜。」

  洛白卻搗了搗他的胳膊,給他使了個眼色。

  沙清順著去看,就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臉色蠟黃,顯得瘦弱。

  這明顯是餓的。

  這樣的人上戰場,不是送死的嗎?

  這話他沒說出來,洛白輕聲道:「我看他就不錯!」

  沙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笑罵道:「你個小壞蛋!」

  洛白卻不以為然道:「一不傷天二不害理的,這有什麼?再說了,這叫兵不厭詐!他以為咱們不會厚臉皮選個弱的,可咱們偏就這樣!」

  沙清一愣,嘿嘿笑道:「你小子一肚子壞水!」

  洛白也笑了起來。

  當沙清選哪個瘦弱少年的時候,似乎連對方的都沒想到。

  張公子沒有意外,更沒有不滿,一臉的冷靜。

  「你出來。」

  少年出列,站在眾人面前。

  「他叫宋北,是我爹在來的路上救的一個孩子。」

  感情這不是在役的戰士,怪不得這麼瘦弱。

  只不過這樣的話,豈不是要另選了?

  「不過我說話算話,只要是隊列的裡面的人,你們都能選。」

  沙清兩人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合著他們倆的臉皮還是太厚了。

  夜色降臨,張公子帶著宋北,沙清也不好意思帶個身強力壯的,只能把洛白帶上。

  當張公子看見沙清帶的是洛白的時候,還勸道:「你其實可以帶個厲害點的……」

  他都沒有一點掩飾自己的看不起!

  「太弱了!」

  洛白那個氣啊,差點就要找他打架了。

  好在沙清拉住他,對張公子道:「不用換了,他就可以。」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沒有佔便宜,他補充道:「這小子入軍不到三天,比那小子還晚一點!」

  張公子然聽出來這話的意思,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出發前,他們都飽餐一頓,宋北和洛白各帶了一壺酒。

  只不過他們這一頓吃的,差不多頂張公子之前平常兩天的食量。

  「如果帶不回來食物,後面就只能餓死!」

  沙清自然明白眼下的嚴峻形勢,點頭道:「我也沒想過這輩子是餓死的。」

  一群人將小船全部划走,等待夜色的降臨。

  「今晚的天氣不錯。」

  面對呼嘯的寒風,張公子卻說這天氣不錯,是不是吃錯藥了?

  洛白縮著身子,盡量讓衣服遮住全身。

  在他身邊,沙清緊握木槳,觀察著水面。

  「他們大概會在天擦黑的時候過來,然後登陸,查看地形。待上大概兩個時辰就走。不過有一次是例外,他們竟然去了招山亭,直到天亮才走。」

  招山亭的路可不好走,何況是晚上?

  洛白沒問他們去山上做什麼,因為問了也白問。

  「我們現在等就可以了。」

  這一晚,他們顯得極有耐心。

  四個人坐在船上,藏身在黑暗中,聽著風聲,仰頭看著一線弦月。

  「還有後天就是新月夜了。」

  張公子的一句題外話,沙清也仰頭看著弦月,露出異樣的目光。

  洛白倒是記得申明書的計劃。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發生改變,他也不肯定計劃會不會改變。

  就在他們三人愣神的時候,宋北道:「來了!」

  三人立刻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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