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糧食
燒船這種事情,他是第一次干。
前幾天的水戰他也見識了,火攻確實有用。不過好幾艘小船換取一艘車船,洛白也算不過哪邊佔便宜,哪邊吃虧。
但眼下,他倒是有機會燒一艘船。
來到水師腹地,看著敵軍水師營地的布陣構造,洛白很想看明白點什麼,可他再三去看,只發現這是一個勉強規則的圓形。其餘的,真的不曉得這裡面的門道。
他這個陸戰的戰士,對於水裡面的事情,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有機會還要是加強學習啊!」
洛白難得發出了想要學習的感慨,在洛家村,這廝可是把《山光手記》給扔在地上的。
他沒有猶豫太久,畢竟時間只有兩炷香,他實在耽擱不起。
來到營地中間,看著身邊最近那艘船,頓時覺得它眉清目秀的。
「就你了!」
他慢慢露出腦袋,聽不到一絲響動,船上竟然沒有一個巡邏的士卒,難不成他們真的以為外圍的巡邏小船可以把所有的偷襲擋住?
天真!
洛白不屑的一笑,就準備上船。向上攀爬的瞬間,腦袋似乎碰到了什麼,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了起來。
鈴鐺聲音並不大,可在這安靜的水師營地,足以讓人驚醒。
剎那間,呼喊聲,響成一片。
暴露了!
洛白下意識準備鬆手掉進水裡面,卻放棄了,他不僅沒鬆手,反而快速向上攀爬,一個起身跳上了甲板。
叛軍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洛白來不及多想,立刻向旗樓跑去。
他現在渾身都濕透了,對方不用看到他的身影,僅憑甲板上的水跡都能發現的蹤跡。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他們的旗幟奪下來,擦乾身體。
如果能殺個落單的打秋風換個衣服,那就更好了。
可現實往往比夢想要冷酷一點,比如說在洛白跳上旗樓的瞬間,就感到一陣破空之聲,他的後背一陣陰寒。
來不及多想,已經爬上旗樓的身體,直接下墜,掉在懸梯上。
「他在懸梯上!」
都不用刻意的引導,一群叛軍手持火把,就把甲板給站滿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洛白髮現自己就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娘的,流年不利!」
他暗罵一聲,知道必須撤退了。
現在跳下水,還有機會逃命。大不了換個船,繼續燒。
如此一想,趁著敵人站滿甲板的空隙,他一個縱身跳到甲板上,然後跳了水中。
身後,十幾支箭擦著他的頭髮沒入黑暗。
可是在身體停留在半空中的剎那,他看到甲板上的叛軍,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腦海!
但他隨即搖頭,暗罵道:「瘋了!小爺怎麼也瘋了!」
可嘴上這麼說,身體卻誠實的待在水裡面,根本沒有離開找下一艘船的意思。
「瘋吧!瘋吧!小爺也瘋一次!」
想了想,終於離開。
水師營地外面,在與沙清分開的那條船旁邊,沙清還在潛伏在這裡。
這老小子知道從哪裡逃跑距離最短,之前潛水離開,只是裝裝樣子。
看到洛白離開,立刻鑽出來,安心的等待洛白給他創造機會。
洛白沒讓他等太久,一會的功夫,遠處的一艘船上就燈火通明起來。
沙清一愣,不用想也知道那小子暴露了,頓時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燒個船都不會,真是沒用!」
嘴上雖然這麼罵著,可還是老實的待在水裡沒敢輕舉妄動。
他不知道的是,因為他的謹慎,才沒有觸碰到鈴鐺。
在水師營地的西半邊,張瑞和宋北也藏身在一艘靠近里側車船的水中。
但兩人卻小心翼翼的靠近,同樣沒有著急上船。
「小北,看到鈴鐺的位置了嗎?」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宋北卻完全不受影響,指著船身的的前半部分和後半部分道:「前後各有兩個。」
張瑞點頭。
就在他準備動手去掉鈴鐺的時候,一陣光亮從東邊傳來,兩人趕緊索回水裡。
不用看,肯定是那兩個笨蛋暴露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咱們帶他倆來做什麼?」
看起來瘦弱的宋北,說起來倒是很有氣勢。
張瑞看著東邊道:「咱們人少,我要他手裡的人!」
其實有一句話他沒說,從下水到分開,洛白和沙清至少表現出了冬泳的能力,而且堅持的時間也不短。
如果其他兩百多人也有如此能力,那他們這三百多的戰士,足以發揮出巨大的力量。
「至少,人多了!」
他可不滿足於他帶來的百人隊伍,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指揮千軍萬馬呢?
話音剛落,又有一艘船上亮起了火把。
宋北皺眉道:「他們怎麼這麼沒腦子?明知道船上有鈴鐺預警,怎麼還要上船?」
張瑞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東邊,收回目光。
「不管他們了,死了只怪自己學藝不精!」
「拆鈴鐺!」
兩人慢慢上船,先在船頭船尾用**的箭矢定住綁鈴鐺的繩索,然後捏住裡面的銅舌,用短刀斬斷繩索,取下鈴鐺。
船一側的兩個鈴鐺順利取下,他們又到另一側,準備取下另外兩個鈴鐺。
可遠處,又有一艘船上亮起了火把!
這才多大的功夫,那兩個混蛋就觸發了三艘船的鈴鐺,讓敵人的有了警惕。
「這兩個人是豬腦子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招?」
張瑞同樣皺著眉頭,想不通沙清兩個要做什麼。
「不管他們,咱們趕緊上去,找吃的要緊!」
宋北點頭,兩人爬了上去。
再張瑞兩人辛苦取鈴鐺的時候,洛白正在水裡游來游去,不斷去觸發警示,讓東邊的車船亮起了火把。
不過這小子也有腦子,沒想著一溜煙全部觸發。
在第一艘無意觸發的之後,他繼續向北,觸發更多的船隻。
但他只觸發到第四艘船,然後折回,畢竟如此明顯的觸碰順序,誰都能看出來。他還不至於在第五艘船上,被對方守株待兔。
重新來到了他無意間觸碰到的那一艘船旁邊,上面的人果然都站在船北側,去看北邊的行動。
洛白繞道船南側,借著火把的餘光,看到了繩索和鈴鐺的位置!
「還真是陷阱!」
他看了一眼西邊,張瑞兩個人去了這麼久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要麼是沒打算上船,要麼就是他們已經避開了鈴鐺。
從他們主動挑起賭約來看,很可能是後者!
「混蛋,這是要踩著我倆的屍體往上走啊!」
洛白暗恨不已。
明知道有陷阱卻不提前說,眼睜睜看著他們往裡面跳,其心可誅!
這種人,比敵人還要讓人憎恨。
但現在明顯管不了那麼多,他現在必須抉擇,是將這個事情告知沙清還是繼續自己的計劃。
但前者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逝,他就準備繼續。
這大晚上的,烏漆嘛黑一片,他到哪裡去找沙清?
他現在只能指望沙清能機靈點,發現不對,立刻跳水。
如果真是那樣,他們能保住命,但是賭約就輸了。
「還真是陽謀裡面透著陰謀!張瑞?真是糟蹋了這個『瑞』字!」
搖頭拋開這一切,洛白再次登船。
這次知道繩索的位置,他直接避開了繩索的位置,慢慢爬上了船。
這一過程他也是小心謹慎,畢竟他能看到,這艘船南邊臨近的車船上,也站著一群叛軍。好在他們沒有點起火把,不然洛白實在是找不到登船的角度了。
這次登上船,洛白還懸挂在船外一會,盡量讓身上的水滴少一點,不至於在船上留下痕迹。
但沒有布子擦拭的情況下,他身上的水分註定少不了。
他只能上船。
站在甲板上的瞬間,洛白腳尖點地迅速衝出,藏身在旗樓另一側的黑暗中。
風起了,一晚上的都不覺得冷的洛白頓時一陣哆嗦,差點打了個噴嚏。
借著微光,他發現他走過的地方,留在甲板上的水跡已經結冰。
天越來越冷了,這些敵軍為什麼還不進攻?
這個想法在洛白腦中一閃而逝,然後就冷靜下來。
長安的援軍應該到了,或許已經充實到南城之中。不管這群敵軍有什麼陰謀,豐裕城守軍都可以以不變應萬變。反正拖下去,對豐裕城有好處。
但不知道為什麼,洛白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事情不會像他想象的這麼簡單。
可作為底層的一名小兵,這似乎不是他應該想的問題。
收回思緒,再次看向船艙入口,趁著沒人注意,悄悄走了下去。
船艙中沒有人,有的只是寒冷。
借著船艙內壁上幾個搖漿的缺口中漏出火光,他發現這裡堆滿了糧食!
這些被當做水師營地外寨的車船,顯然被放棄作為戰船的作用,已經沒有太多的航行價值。
可正因為此,這裡面堆積了滿倉的稻米,甚至還有鹹魚!
怪不得張瑞那廝說來找東西吃,原來他早就踩好點了。
看著身上裹著的一個口袋,又看看滿倉的糧食,想著還躲在山坳中的餓肚子的袍澤,洛白真恨自己為什麼把其餘四個袋子給了沙清那個混蛋。
但現在只能撿好的拿了。
他張開口袋,拿起鹹魚就往裡面裝。
「沙清也說了,我身小體弱,這麼重的稻米我怎麼裝的動?還是拿一些鹹魚干輕一點!」
裝一層,壓一下。裝一層,壓一下。他想盡量多裝一點。
只是這些鹹魚干裝滿的時候,他發現也裝不了多少。魚乾之間的空隙太大,全都浪費了。
想了想,洛白又開始往裡面裝粟米。
只比沙粒大一點的稻米劃過堅硬的魚乾,從縫隙之中墜落到底層,充實著魚乾之間的縫隙,將口袋填滿了。
終於,口袋滿了,洛白滿意的將口袋綁緊,準備出去。
剛走一步就停了下來,怎麼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