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黑暗匿影
乒地一聲,門被重重關上。
「一群傳聲鳥。」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樊見雪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將新的紅色大氅隨手扔到了床上。
大氅下,她習慣性地穿了一身貼身的紅色短衣裙,露出了肩膀、後背、大腿的大片肌膚,她的皮膚光滑而白嫩,根本不像是身經百戰的超凡者。
她的背心位置,有一個屬於天空行者的秘符,隨著她走到窗前月光下,這個秘符微微發光,自主地幫助她修鍊起來。
但此時,樊見雪卻微微皺眉,她背上的秘符中也彷彿有微不可見的黑色光芒在流轉。
下一秒,從房間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了一個人。
這人並不是借著陰影躲藏其中,而是真實地融入到了陰影里,直到此時,這片陰影才凝聚成人影。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長相平凡、滿臉胡茬,有著濃濃的黑眼圈,臉上還有不少的老傷疤。
唯一特殊的,是他那雙眼睛。
一雙完全被血色填充、沒有瞳孔的眼睛。
他正是之前的黑袍怪物,所有人都以為他被啟萬里打得逃遁而去,沒想到他竟躲在樊見雪的屋內!
但此時,黑袍怪物並沒有披著黑袍,他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棉衣。
看見他,樊見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複雜,她咬著牙道:「怪物,你到底想怎麼樣?」
中年男人的頭微微偏了偏,說道:「我現在的名字,叫零。」
他的聲音乾澀難聽,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
樊見雪冷笑一聲:「我管你叫什麼名字。你想盡辦法藏在我這裡,總有目的,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零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我說過,我要你成為我繁殖後代的載體。」
「呸!」樊見雪大怒,身上殺氣爆發,房間里的物品全都飄浮起來,一股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也包裹住了零,但她最終沒有出手。
因為,就在她準備動手的時候,她背上的秘符瞬間化作了完全的黑色,剎那間將她運轉的神力消融。
頓時,樊見雪失去了所有力量,撲通一聲坐倒在地上,雖然她的眼裡依然被殺氣充斥,卻再也無能為力。
零沒有表情,說道:「雖然我也失去了幾乎所有的力量,但是你中了我的咒,是無法對我下手的。」
「那我就讓別人來殺你。」樊見雪強撐著站了起來,卻沒有真的喊人。
零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憑藉那個你身上的咒,我隨時可以殺死你,你不敢。」
樊見雪想罵什麼,卻被她壓了回去。她想了幾秒后,忽然風情萬種地扭了一下曼妙的腰肢,眼波流轉地笑了起來:「那你來啊。」
這個明顯不正常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引起零的懷疑,他點了點頭,邁了一大步,伸手抓向樊見雪的肩頭。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及樊見雪的皮膚時,一道電流打在了他的指尖,這道電流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讓零一下子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整個人變得無比僵硬。
「哼。」樊見雪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你的實力真的跌落了很多很多,上次你抓我的時候,它連讓你顫動一下都做不到。」
說話間,她伸出右手將一縷秀髮繞至耳後,露出了右手腕上的一個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腕帶。
如果不是仔細地去看,根本不會發現她手上還戴著這樣一個腕帶。
「這……這是……什麼……」零努力著從電流的影響中擺脫,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十分吃力。
「神之遺物。」樊見雪晃了晃她的右手:「只要我不願意,七階實力以下的人,休想碰我。看來,現在我們誰都奈何不了誰。」
零的表情漸漸猙獰,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然而沒等他說話,門外就傳來了呼喊聲。
「樊師姐,你睡覺了嗎?」
聲音甜甜膩膩的,一聽便知道是李小心。
樊見雪對著零使了個冰冷的眼神,壓低聲音說道:「你如果不想現在就魚死網破的話,最好不要在別人面前現身。」
零猶豫了兩秒,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會再來的。」
言罷,再次化成一團影子融入了房間角落的陰影中。
「李師妹,進來吧,我還沒睡。」樊見雪沖門外喊了一聲,悠然地坐到了桌邊。
門吱開一聲被推開,李小心穿著華貴的、毛絨絨的白色大衣一蹦一跳地走了進來。
「樊師姐,你今天怎麼跑得這麼快呀,是不是看嚴選那傢伙不爽?要不要我們聯手把他打死?」
李小心一屁股坐到了樊見雪旁邊,眼鏡後面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睫毛忽閃忽閃,用天真的語氣說出了帶著殺氣的話語。
樊見雪搖搖頭:「殺他髒了我們的手。李師妹,你來總不是為了說這個的吧?」
李小心臉上露出一絲好奇,問道:「樊師姐,你見過那個啟萬里,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一個很神秘的人。」樊見雪面無表情地說道:「之前在會客廳的時候,你也聽到了。這個人實力深不可測,並且無所不知。而且,這個人喜怒無常,無法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是一個很難打交道的人。」
說著,她看了一眼李小心,略帶疑惑地問道:「你師尊真的讓你想辦法與啟萬里結交?」
李小心無辜地聳了聳肩:「怎麼可能呢,我師父那個人成天神神叨叨的,不是在裝神弄鬼就是在呼呼大睡,他哪裡能下出這麼精準的指令。」
聽到這名少女如此評價堂堂懸空閣閣主李乘空,樊見雪卻並不是太驚訝,反而略帶同意地點了點頭。
見她不再懷疑,李小心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她往前探了探身子,說道:「那樊師姐,你再跟我聊聊這個啟萬里唄?我是真的很好奇呀。」
……
與此同時,微風城武神殿的另一側。
總是一副睡不醒模樣的嚴選在自己的房間內一杯一杯獨自喝著悶酒。
說是悶酒,但他一口酒一粒花生米,倒還是樂在其中,哼起了小曲。
「唉,真是窮鄉僻壤,想花點錢玩玩女人都找不到好地方,一個個全是庸脂俗粉,要不是這酒還有點意思,呸,老子才不來這鳥地方。」
他就這樣悠然自得,一邊吃喝一邊輕飄飄地罵著空氣。
過了不知多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嚴選拾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裡,懶洋洋地應道:「進來。」
來者是一個身著黑衣的人,看不清男女老少,他見了嚴選,立即單膝觸地半跪了下去,行了個大禮。
「嗯,說。」嚴選頭也不抬、臉也不側地喝了口酒。
「白龍遁地的痕迹極難探查,組織花重金出動了兩名六階大精靈使,前後消耗了半個多月……」
話未說完,嚴選手上的酒杯突然脫手而出,重重砸在黑衣人臉上,直接打斷了他的彙報,接著便聽到嚴選罵道:「跟我說這些廢話干屁!說重點!」
黑衣人被砸了臉,更是落了一身酒水,但他絲毫沒有怨言,點頭道:「是!沒有找到啟萬里的藏身之處,但大致的方向是往西北邊去的。」
「嗯。知道了。」
嚴選恢復了懶洋洋的語氣,他重新拿來一個杯子,慢悠悠地倒上了酒,說道:「你呢,廢話太多,以後不要當秘使了。」
黑衣人渾身一震,卻不敢再說什麼,他再次行了個禮,便遁入土地中消失不見,原來是個生命眷者。
嚴選不滿地搖了搖頭,又罵了句髒話,仰頭喝下一大口酒。
「媽的,真的是太無聊了。西北邊……西北邊……」他嘆了口氣,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繼續一口酒一口花生米地自娛自樂。
……
「玄武兄,有這個必要嗎?」寧小樓無奈地問道。
在他面前,洪玄武整裝待發,他穿上了質量最好的皮甲,將剛剛打造好、冒著寒光的大刀入鞘,背在背上,並且帶上了一個大包裹。
「很有必要。」
洪玄武拍了拍寧小樓的肩膀,說道:「萬里大師是個義士,他的實力深不可測,在剛開始了解到怪物潮事件的時候就可以一走了之,但他最終還是留下來幫助我們了。也許他是出於某種不可知的原因隱藏了自己的實力,但在微風城危在旦夕的關鍵時刻,他還是出手了。」
「包括你我,也是因為他才能活下來。這樣的情況下,星辰樓也好、懸空閣也罷,哪怕是神殿教皇要與他為敵,我們也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所以,我必須要去一趟鎮東市,親自找教皇大人談談此事。」
寧小樓苦著一張臉,勸道:「玄武兄,他們也沒說要與萬里大師為敵啊,你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事啊。你有主教的身份,接下來的時間裡暗中地替萬里大師做些事不好嗎?為什麼要直接站到星辰樓的對立面呢?」
他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道:「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玄武兄你身為堂堂主教,難道不明白這一點嗎?」
「我當然明白。」
洪玄武笑了起來,說道:「但是,你知道我這個人擅長的是殺怪物和打仗,不是和那些心思彎彎繞繞的傢伙玩詭計。所以,這種事情只能交給你來做,我要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關於政治,我不是太懂,所以才會選擇來到南林半島這樣一個簡單、直接的地方做主教。但是,我今天也聽出來了些東西,萬里大師如果一直如此強大,那自然是不用擔心什麼、更不需要我替他做些什麼;但如果有一天萬里大師遭遇了麻煩,這些人是不會與他善了的,屆時我希望可以為他提供一個庇護所。」
「也許這個地方不是武神殿,但我希望其中有我洪玄武出的一份力。」
他沖寧小樓笑了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