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指東談西
「黑王？白其雨？我似乎沒有聽過兩位的名字？」身份尊貴的張厲直言問道。
黑衣少年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說道：「我們兄妹三人初出茅廬，大人沒有聽過我們的名字也很正常。之後，會由我的哥哥白逍遙，和姐姐白其雨來與兩位——以及兩位背後的武神殿、懸空閣洽談。」
兄妹三人？
張厲與苗富疑惑地看了看啟萬里，又看了看名叫黑王的黑衣少年，有些吃不准他們的底細了。
原本以為白逍遙是個冷酷的、深居簡出的獨行天才，卻沒想到他背後竟然還有這樣兩個人。而且，五階尊者張厲對黑王有一種感覺——他比自己更強。
難道這個十八九歲的黑衣少年，竟然有著超越五階的實力？
張厲心中嘀咕了起來，但此時啟萬里已經開口問道：「苗老闆，關於剛剛說的售賣武技，我認為您有必要知道一件事。」
苗富「哦？」了一聲，便聽到白色面具下的聲音說道：「我們手上，已經完整寫出來的特殊武技，有十種左右。還在研究中的，還有十種左右。另外，不僅是有武師可用的武技，還有天空行者、生命眷者可用的秘技。」
張厲與苗富的臉上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彷彿沒有理解剛剛自己聽見的東西。
接著，他們反應了過來，張厲的眼中開始露出精芒，苗富則是瞬間堆出滿臉笑容，哈哈大笑道：「三位，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張厲還想說話，苗富卻伸手拍在他的肩上，貼近他的耳朵說了些什麼，最終，張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三位可以和苗老闆好好談談。之後的事情，我會與苗老闆交流。」
黑王點點頭，笑道：「相信此事對於苗老闆、對於我們都是一樣重要無比。所以，希望苗老闆可以提供一個足夠安靜、足夠私密的地方。」
「當然。」苗富點點頭，揮手將自己的一位候在一旁邊的手下召來，吩咐道：「去將我的書房收拾一下，提前把茶泡好。」
啟萬里點點頭，走入黑王和白其雨中間，一起跟在苗富身後，離開了此地。
這時，黑王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睛，白其雨也朝著他開心地笑了起來，只可惜啟萬里戴著面具，沒辦法真實直接地用表情表達他見到夥伴的快樂。
今天早些時候，當許閑還在屋內憋著氣修鍊時，啟萬里的屋內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隻很小很小的白貓，長得和黑王一模一樣，但身體卻只有不到巴掌大。啟萬里詫異地看著這隻小貓翹著尾巴驕傲地走到他面前的桌上，然後扔下嘴裡叼著的白紙。
白紙上，寫著一段文字。字跡稚嫩青澀、用詞簡單明了，看著像是剛剛學寫字的小學生書寫的。
「主人，我是黑王，這隻小貓是我的分身。我沒有看到玄謎神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白龍王身邊睡覺可以領悟好多東西，這一個月我學會了分身，還學會了變成人類。現在，我和白其雨姐姐要出山谷去找主人你了。姐姐問，主人你有沒有什麼要安排我們做的？」
看到這些文字和桌上瘋狂賣萌的小白貓，啟萬里開心地笑了。他將其疊成小方塊，塞入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後在桌上鋪開一張新的白紙，飛快地書寫起來。
他用最簡練的語言將自己的計劃和安排寫了上去，還有需要黑王、白其雨扮演的角色，以及需要他們說的話等等，接著摸了摸小白貓的頭，將這張信紙交給它。
因為黑王和白其雨的出現，他臨時調整了一部分計劃。
等到小白貓帶著自己的書信離開后，他才戴起面具，下樓去找許閑。
所以，剛才黑王那神秘的出場、得體的談吐，都是早就得到了啟萬里的指示、經過了白其雨打磨過的台詞。
不過，現在他們與苗富待在一起，不便交流太多，只能先用眼神簡單地交流一下情緒。
啟萬里身邊有一隻六階貓妖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但鮮有人知道，它叫做黑王；白其雨亦是如此，雖然說在微風城外小白龍大展神威，但當時一片混亂，還真沒人知道小白龍是白其雨所化，知道此事的，目前也就星辰樓中人。至於李小心、嚴選等人，是只知小白龍、不知白其雨。
但現在的樊見雪，當然不會為了小白龍一事和啟萬里去撕破臉皮。
很快，苗富帶著三人來到了他私密的書房。
就如之前潘大榕所說，這裡他並不輕易讓人進入，只有非常重要的生意夥伴、和他絕對相信的人可以進入，以此來表達他對這些人的尊敬。他們三人此時扮演的角色隱隱是不世出的奇人，擁有著足以驚動天下的神秘武技。
啟萬里之前猜測，在見識過太極拳、輕功這些東西之後，再看見他打敗許閑，苗富便不會再對這些秘籍的價值表示懷疑。而當他知道這些秘籍還有十數份的時候，極大概率會按捺不住，直接帶他們前往自己書房密談。
據說，因為他有足夠的信心，在書房中得到絕對安全的保護。
就在他們一行人在苗家宅院重重高手守衛的護送下進入書房的時候，某個隱秘角落中，有一雙眼睛悄悄看著這一切。
「什麼情況？」角落陰影里的潘大榕一頭霧水：「萬里大師怎麼居然還帶了兩個人進去？那兩個人是誰？為什麼之前沒打過招呼？」
「算了，也許有什麼變故吧。哼，苗富，沒想到老子搜遍你整個宅院，都只能找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證據，你還真是謹慎啊……希望萬里大師可以辦得到。」
他悄悄後退，再次隱入角落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苗富的書房中。
苗富的僕人引導啟萬里三人坐下，為他們遞來泡好的熱茶，苗富則是大刀金馬地走到書桌后坐下，摸出一根雪茄點上，笑眯眯地問道：「三位，誰話事？」
三人互視一眼，白其雨開口道：「兄長與小弟都是修鍊天才，不太擅長商業事務，所以只能由小女子我來和苗老闆談一談了。」
關於這事，他們不僅早在白龍谷就討論過無數次，啟萬里更是在之前的書信上重點強調了一些關鍵點。他要做到完成潘大榕計劃的同時，讓自己的秘籍可以打出名頭、賣出好價。
苗富點點頭，看了白其雨一眼，問道：「三位似乎有備而來，你可以先說說你們的打算。」
白其雨笑了笑，端起茶水淺嘗一口，說道：「在談我們的打算之前，我想先問一句，苗老闆能否直接代表整個懸空閣？因為我們要做的，可不僅僅是臨雪市的生意。」
苗富一挑眉毛，露出玩味的表情，問道：「你們想把生意做到多大？」
白其雨平靜地說道：「大洋另一邊的東大陸，我們暫時不考慮。但是西大陸和南大陸的生意，我們都要做。」
苗富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狀似思索地抽了口煙，接著慢悠悠地說道：「第一，南大陸的生意我可以決定，西大陸的嘛，我暫時沒辦法替你們保證。第二，你們得保證你們拿出來東西足夠好。第三，你們可以決定打包一次性售賣還是走銷量分成，決定完我們再談後續的東西。」
白其雨認真聽完，喝了一口苗家家僕新添上的熱茶，說道：「苗老闆，您可能有些誤會。首先，我們沒有打算一次性打包售賣、也不會走銷量分成。我們並不僅僅打算和懸空閣合作，而是未來要和幾大神殿、各大家族、各大勢力合作，你們需要哪些秘籍，我們就賣你們哪些秘籍，你們不準拿出去賣，只允許自己使用。賣，只能我們自己賣。」
「當然，懸空閣主要是做生意的，所以我認為，懸空閣可以協助我們開設分店、培養掌柜，我們會給你們傭金的。對了，不要再說什麼您只能做南大陸的主了，我們知道，貴府上還有一位身份尊貴的小姐，西大陸那裡，她應該能夠說得上話。」
聽到白其雨的話，苗富先是詫異，隨後隱隱有些惱怒。他略帶譏嘲地說道：「看來，我說你們有備而來還是小看你們了，三位是早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啊，連我懸空閣在這兒有位尊貴的小姐都知道？」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啟萬里開口說道：「嗯，我們知道的。樊見雪是我朋友。」
聽到啟萬里如此大方地將樊見雪的名字拿出來作招牌，白其雨還是有些不忿，不著痕迹地低了低頭，但啟萬里敏感地注意到了，他輕輕拍了拍白其雨的手背，繼續說道：「接下來，星辰樓也會是我們的生意夥伴之一。」
聽到這裡，苗富才真正開始覺察到了一些麻煩。
「你們……認識樊大人？」他儘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失控。
啟萬里點點頭，說道：「如若不信，您可以直接將她請來。既然要談生意，可以坐在一起，攤開來談。」
苗富又吸了一大口煙噴出，有些疲倦地說道：「小兄弟，話不是這麼說的。既然要談生意，那就一樁樁一碼碼地談，不要玩坐地起價的把戲。你們之後和星辰樓談的什麼價我不關心，我們只談我們的。」
雖說論財力星辰樓不可能比得過懸空閣，但要是真的和星辰樓弄到桌面上攤開來談，那他苗富能做主的空間就少了，屆時他不得不向李小心甚至李乘空請求，那麼即使做下了這筆生意，他的功勞也遠沒那麼大了。
白其雨略帶敬佩地看了啟萬里一眼，對著苗富笑道：「苗老闆說笑了，剛才說了，我的兄長不太懂得這些東西，您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將這些秘籍獨家授權給任何一方勢力，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擴大我們自己的勢力。」
苗富點點頭，「嗯」了一聲，覺得有些幸運、又有些麻煩。
幸運的是，這麼好的事被自己撞上了，而且這個出頭說話的小姑娘其實也是個新手，並不怎麼會談生意，連如何將自己的籌碼打好都不知道，有些異想天開；那個白逍遙更是個只會打架的主，瞎搞一通。那麼只要忽悠得到位，應該可以從他們身上撈到不少好處。
麻煩的地方其實也在這裡。他們太新手，不按常理出牌，有些約定俗成的東西他們極可能聽不懂也聽不進去，到時候自己這邊反而沒辦法把事情辦得很漂亮，那就很麻煩了。更何況，他也不想也不可能花時間精力去教他們怎麼當合格的商人。
越往下談，苗富心中這兩種感覺就越強烈，他們一直很難聊到一個頻道上，要不是看這三個年輕人一臉認真嚴肅，他真的會以為自己在被耍。
終於，他苦惱地揉了揉眉心，說道：「不如這樣，咱們先去吃些東西，我做東，請三位品嘗佳肴，之後我們再談。」
「你們吃吧。」啟萬里站起身說道：「我每天太陽落山後必須要修鍊五個小時，就不參與了。」
苗富現在主要在與白其雨交談，在他心中，這個「白逍遙」雖然強大天才，但是在做生意一事上實在是胡言亂語，不如走人，於是連忙笑道：「不愧是本屆擂台賽的冠軍，那我就不便挽留了。黑王小兄弟呢？」
黑王搖搖頭說道：「我不用修鍊。」
苗富不明就裡，只是笑道：「那就一起來用餐吧。白小兄弟，我派人送你出去。」
幾人起身魚貫而出，卻沒有人注意到，當黑王起身的時候，一隻不到巴掌大小、渾身白色的小貓用極快的速度，悄悄地藏進了書房某個書櫃的角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