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余海小神探
「不知道，羅副院長是否聽說過近來我們余海附近海域出現的奇怪生物？」
伍魁拋出這個問題后，羅海傑正想回答，忽然餘光一閃，看到演武場那邊走來兩人，已經馬上就要走到會客室這邊。
他側目看去，只一眼，便連忙站了起來，恭敬且欣喜無比地喊了一聲：「院長！你回來了！」
被他稱作院長的人，當然不會是唐昊，而是戴著白色面具的老白。
老白自然就是化名白逍遙的啟萬里。
啟萬里呵呵一笑，返身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唐昊肩膀，又對面露異色、站了起來的伍魁拱了拱手，說道：「回來了回來了，咱們裡面說話。」
泡老了的茶葉換成了新茶，茶香順著騰騰熱氣瀰漫屋子，啟萬里拉了不知道該站著還是該坐著的唐昊一把，說道：「你不是要拜入逍遙書院嗎？以後也是我的弟子了，泡茶這事就你來吧。」
唐昊大喜，一時之間腦補了無數奇遇、高人點化、一飛衝天的故事，然後壓抑住狂跳的心臟，面似沉靜地開始泡茶。
「伍將軍您好，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逍遙，目前是逍遙書院的院長。」
啟萬里先是向伍魁鄭重地作了個介紹，接著幾人便續上了剛才的話題。
伍魁重新為啟萬里說明了一下大概情況后，說道：「原本調查奇怪生物這件事，也是我們委託以宮長風為首的幾個深淵使者在做，但是他們的調查進度很慢。」
「這本來也沒有什麼，畢竟宮長風他們是志願幫助我們水師，沒有拿任何報酬，算是雙方日常的友好互助，我們也不可能催促得太緊。但是最近那個奇怪的生物有了新的動靜，西川水師的大將軍給我們第一兵團下了命令，一定要儘快出結果。」
「那奇怪生物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屠殺了一大群怪物，雖然當時有漁民目擊，但實際上沒有造成什麼恐慌，畢竟沒有人在事件中受傷。但是，幾天之前，那奇怪生物又一次出現了……」
伍魁說到這裡，突然唐昊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去圍捕它，然後被它打傷了不少人，現在那東西時不時還來找你們麻煩？」
此話一出，伍魁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眼神一凝，看向唐昊，將他看得打了一個冷顫，這才反應過來，水師兵團的行動可是軍事機密。
正在唐昊被嚇得心涼了半截的時候，啟萬里淡淡地開口問道：「唐昊，你為什麼這麼說？」
唐昊咽了口唾沫，說道：「那個……我是推理的……」
伍魁依然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盯著這個年輕人，但啟萬里卻來了興趣，笑問道：「哦？你說說看？不然伍將軍可能會把你當成軍事間諜噢。」
伍魁點點頭，說道：「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我們出了什麼批漏，連你一個小傢伙，都能推測出我們的行動。」
「嘿嘿。」
唐昊撓了撓頭，說道：「首先是七天之前，那天傍晚碼頭被禁嚴了，所有的船都不讓出海，整整壓了一夜，說是水師監察到有海洋怪物群經過，但是那時候已經入夏了，即使是溫度較低的海上，怪物群也不太可能在傍晚之前有大動靜、被水師發現。」
「接著，第二天一早，城裡幾家大醫館都被衙門調走了不少藥物，主要都是化瘀、跌打、止血這些外用傷葯，而且最近幾天時間裡這種調用藥物的事還發生了兩次。」
「再然後，這段時間城裡木匠和鑄造師都不接小活了，有活也往後推，說是要做幾個大單子，問了也不細說。這段時間怪物活動頻率這麼低，也沒聽說有海盜出沒啊。」
「種種跡像表明，七天前那個晚上水師部隊在海上打了一場仗，不少人因此受傷，而且船隻也受了不少損傷，甚至對兵器的需求也變大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們掌握了那隻妖的活動痕迹，出海圍捕，結果反而被它給……」
唐昊說這些話的時間語速很快，飛快地就將自己的分析一條條清晰地說了出來，說得伍魁臉上的神情十分精彩。
「伍將軍，看來這位小朋友說的話，是真的了。」啟萬里笑道。
伍魁搖搖頭，說道：「碼頭禁嚴、藥物調撥這些事你都敏銳地注意到了，你家裡是做生意的？」
「城東唐家。」唐昊點了點頭，說道：「城裡一半的醫館都是我家的生意。」
眾人半調侃半感慨地笑了起來，紛紛讚歎唐昊觀察力細緻入微，啟萬里也笑了笑問道：「唐昊，你對於這件事，應該關注了很久吧？是不是已經私下調查過了？」
這次輪到唐昊詫異了，他從剛剛幾位大佬的讚歎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問道：「老白，你怎麼知道？」
問完，他才發現自己叫錯了稱呼，尷尬地咳了兩聲。
但啟萬里卻並不在意，他飲了杯茶，說道：「在第一次伍將軍提到海上出現的奇怪生物時，你就低頭露出了笑容，雖然你手上在泡茶，但其實一直在找地方插嘴，想表現你自己對於此事的看法，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說錯了話，差一點被當成間諜。」
「而且你剛才提到了一個詞，妖。在你心中，已經對這個奇怪的生物定了性，你認為它是妖，這說明你早就已經作過調查，甚至可能掌握了一些信息，令你作出了這樣的推測。」
「說說吧，為什麼你會認為這個生物是只妖？」
伍魁張了張嘴，手中的茶杯拿起又放下。羅海傑呵呵一笑，對於自家院長這種真正的細緻入微地觀察已經司空見慣。
「哇，老白，你才是真的厲害！」唐昊眨了眨眼，也不管稱呼得不得體了，驚嘆道：「你比我余海小神探還要厲害！」
他確實已經對於此事有過一次推測了，那就是昨晚在吟風樓包間中。於是他又一次把海猴子、鬼眼魚以及相關的推測統統再說了一遍。
「有點意思。」伍魁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說道：「我們根據掌握的大量信息，推測出來的結果大致也是如此，沒想到你僅憑這麼一點點信息，就可以得到如此結論，看來唐家未來會有個好家主。」
啟萬里示意唐昊為伍魁添上一杯茶，說道：「伍將軍，我想，其實你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關於這隻疑似妖物的信息了吧？你們連它的活動軌跡都已經能夠預測，怎麼還會需要我們呢？」
「它並不傻。」
伍魁嘆了口氣，說道：「在暗中毀壞了我們幾條軍船之後，那隻疑似妖物的活動軌跡就已經發生了變化，很多曾經我們能夠跟蹤到的痕迹都被它抹去了，宮長風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雖然是名強大的深淵使者，但是並不怎麼擅長跟蹤和調查。」
「之前本將軍只是想，貴書院實力強大、奇招層出不窮，或許能有一些新的辦法。但是剛剛一番談話下來，本將軍信心大增，有白院長，還有這位唐家少爺在，想必很快就可以重新找到那隻疑似妖物。」
被堂堂兵團將軍如此稱讚，唐昊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得意，但啟萬里那半臉面具下方露出的笑容卻有些玩味。
「伍將軍，您為什麼會認為，我一定會答應呢？」他問道。
伍魁愣了愣。
啟萬里繼續說道：「咱們逍遙書院初來余海、根基不穩，就已經有一個宮長風找上門來踢館，連伍將軍您這樣的高手都被找來助拳，誰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有更多的人來找麻煩呢？現在我們整個書院的弟子只有不到十個，正是需要穩紮穩打、廣招門徒的時候。」
「這種時候，作為院長的我，每天都要處理很多事情，伍將軍以為，我為什麼要拿出這麼多的時間來調查這件事呢？而這位唐昊，他也急需在書院里學習寶貴的知識以提升自己的實力，他為什麼要拿出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去調查那隻可能是妖物的東西呢？」
「而且，我剛才想了想，那隻疑似妖物只是屠殺了一些怪物，好像在你們組織圍捕它之前，它從來沒有主動對人類造成過任何傷害，而且這次也只是報復性地破壞了一些船隻、打傷了一些人，甚至沒有殺過人，之後便再次躲了起來，不知道伍將軍又為何一定要將它趕盡殺絕呢？」
聽到這些問題，伍魁的眉頭再次緊鎖了起來。
「本將軍當然會給你們報酬，作為輔助調查的回報，起碼能給到你們幾百元寶。」他對啟萬里有些傲慢的態度產生了一絲不快，沉聲說道：「而且，不論是怪物還是妖物，對於余海的市民們來說總歸是個威脅，作為大朔水師的一員，當然要為命除害!」
「這樣吧。」
啟萬里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微笑，說道：「調查的事，我們接了。但是，我需要伍將軍您給我們一個方便行事的憑證，平時我會派人私下暗中調查，不需要你們的配合、我的人也不會輕易暴露行蹤，等有了結果之後，再告訴您。」
「另外，報酬方面，我們逍遙書院不缺那點錢，但我有別的要求，就是將軍您不能告訴宮長風，我們逍遙書院參與了此事。」
伍魁疑問地打量了幾眼面前這個戴著面具、神秘兮兮的白逍遙，說道：「白院長，如果本將軍沒理解錯的話，這樣一來，你們既要付出更多的時間精力、還得不到實質的報酬，豈不是與您剛剛所說的想法相悖？」
「怎麼會相悖？」啟萬里捏著精巧的小茶杯，在指間轉動著，笑著說道：「宮長風顯然不是一個聖人，他為何總要幫你們水師做事？他為何要開宗立派？如果沒有所圖，他怎麼會做這些事？現在梁子已經結下了，我白逍遙雖然不是睚眥必報，卻也沒那麼心胸寬廣，能給他添點堵，目的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