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尋找啟萬里
「微風城裡，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說話的人是嚴義，他與許閑二人同在微風城的旅館中入住，此時許閑正在夜空下的露台上眺望遠方的海平線，聽到嚴義這麼說，他咧了咧嘴，笑道：「但不管怎麼樣，有了一個大概的畫像。」
嚴義點點頭，看著桌面上那張畫紙，皺起了眉頭。
畫紙上的是一個男人，與啟萬里只有五六分相像。這是二人走訪了微風城裡許多人後畫出的畫像，當初啟萬里在這兒靠著鑒定成了名，許多人都見過他，但是幾個月過去，加上許多當時在這兒獵殺怪物的傭兵都因為夏天的到來選擇了暫時離開，因此他們得到的信息並不完全。
如果不是日夜相處的朋友，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人們對樣貌的印象產生較大的改變。
「我覺得你們武神殿在這兒的那個副主教，有所隱瞞。」嚴義淡淡說道。
許閑走回了房中，聳聳肩，說道：「寧小樓嘛。我小時候見過他，他也是鎮東大家族的人，寧大少爺。他沒什麼修鍊的天賦，不過腦子特別好用，秋冬季的時候，這裡的戰士要對抗大戰怪物，寧小樓的指揮水平是很高的，師尊都很讚賞。」
「你說他有隱瞞，也是正常的啦。當初啟萬里在這兒可以救了整個微風城，當然也包括他，你來勢洶洶，怎麼也不像是要感謝啟萬里的樣子，他給你打哈哈，不是很正常嘛。」
「怎麼，你想找他麻煩？」
嚴義搖搖頭：「當然不會，他怎麼也是你們武神殿的重要人物，我沒那麼魯莽。更何況，該給的信息他也給我們了。」
「白熊部落。」許閑念著這個名字，坐到了嚴義旁邊：「這個部落我們早就知道了啊。」
嚴義依然看著那張畫像，說道：「但是好歹，我們知道了白熊部落現在的位置，可以省掉不少時間。」
根據他們今天從寧小樓那裡得到的信息，白熊部落的首領房八九因為在去年秋天時意識到了怪物群的異動，選擇帶著整個部落藏匿了起來。但是，他們藏匿的地方是一處山中溶洞，那裡沒有辦法進行基本的耕種與畜牧，因此一到春天，部落就從那裡遷了出來。
但是，因為當初白熊部落遷出時，和原本他們歸屬的部落群鬧得不是很愉快，所以房八九隻能另覓一處空曠地，在黑石山脈附近一個土地相對肥沃的地方重新建立了部落。
嚴義拿出地圖，蓋在了那張啟萬里的畫像上，只能在東部海岸黑石山脈的地圖附近，有一個小紅點的標註。
「從微風城過去，大概兩三天吧。」許閑瞥了一眼，說道。
嚴義點點頭，問道：「如果白熊部落那裡也沒有收穫，怎麼辦？」
許閑說道：「那也沒有辦法，你只能另想辦法，世界這麼大，他可能躲到任何地方去的。」
嚴義無聲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許閑眼鏡后的雙眼突然一凝，整個人呼吸一滯。與此同時，房間的燈火暗了那麼一瞬。
就這麼燈火閃爍的一瞬間，兩人坐著的桌邊，出現了第三個人。
嚴義整個人剎那被嚇得僵硬無比，下意識往後退去，但因為他坐在凳子上，這一倒便絆倒了自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而許閑則是毫不猶豫地一拳砸出，按在桌面的左手也控制不住爆發出巨力，整張桌面轟然碎裂，右拳以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的速度，直擊向突然出現的那個人。
然而，一隻乾枯的手輕輕擋在了他的拳頭前。
許閑的拳勢戛然而止。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在大夏天也依然披著一件籠罩全身的黑色斗蓬，大兜帽蓋住了臉，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能從身形判斷出是一個壯年男子。面對四階巔峰許閑驟然間轟出的全力一拳，他只是抬了抬手，便輕易地接住了。
許閑的眼睛猛地瞪大，嘴角不正常地咧了起來，腰肩同時發力，當初從白逍遙——當然其實也就是啟萬里那裡學來的寸勁發動，力量再一次爆發，緊貼著怪人的手掌又是一拳！
然而，這一拳仍如石沉大海，連讓對方的手指顫動一絲都做不到。
許閑心中大愕，但臉上卻仍然掛著誇張的笑容，他猛地收回拳頭，身上氣勢爆漲，準備拚死一戰。
然而就在這時，這個怪人的兜帽下，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你們也在找啟萬里？我也在找他。」
許閑準備轟出的第三拳停住了，剛剛從地面上爬起來的，伸手摸向腰間不知打算掏出什麼的嚴義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怪人又說道：「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你們想找啟萬里麻煩？正好，我也想殺他。」
許閑眯起眼，說道：「我們可不會跟一個來歷不明、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人同行。」
「我的身份比較特殊，微風城有很多人認識我，我不想在這兒露臉。至於名字，你們可以叫我零。」
怪人說著，將兜帽摘下。
他正是之前的黑袍怪物零，但是，此刻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有一雙完全被血色充盈著的雙眼，而是與正常人一般無異，有著尋常的眼白與黑色的瞳孔。他的臉，依然是當初那個武神殿特遣小隊的隊長葉陽的臉，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零？」許閑扶了扶眼鏡，說道：「這可不是真名。」
零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就是我的名字。」
「你為什麼想要殺啟萬里？」嚴義忽然問道。
零將目光轉向他，說道：「他差一點殺了我，還阻止我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曾經拿他沒有辦法，但是現在，我變得更強大了，我要殺死他，再繼續做自己的事。」
許閑與嚴義對望了一眼。
「既然你也在找啟萬里，你有什麼線索嗎？」嚴義沉著地問道。
零說道：「只要找到五個曾經和他長期接觸過的人，我就可以知道他現在的位置。」
許閑再次皺起眉頭：「這是什麼道理？我在武神殿讀過的奇怪法術也不少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法術？」
然而嚴義卻眼睛一亮：「你……和懸空閣李乘空用的是同一種法術？符咒？還是什麼？」
零說道：「我不知道什麼李乘空，用的也不是符，但確實是一種咒。」
嚴義的雙眼變得更明亮了，他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問道：「如果一個人死了，你有辦法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許閑奇怪地看了嚴義一眼，而零則是點了點頭。
「要怎麼做！」嚴義迫不及待地問道。
零悠悠說道：「你們帶我找到五個長期與啟萬里接觸過的人，我就告訴你。」
「看來還是要去白熊部落。」許閑輕笑一聲，將目光從嚴義身上收了回來，說道：「啟萬里目前只在微風城和白熊部落里出現過，那裡的概率是最大的了。」
「不，他還在臨雪市出現過。」零忽然說道。
「什麼？」許閑一愣：「我在臨雪市足足待了小半年，我怎麼不知道？」
零看了他一眼，說道：「他就是在那裡阻止了我做重要的事。」
「什麼時候的事？」
零報出了一個月份數字，許閑的呼吸一下子阻滯了：「居然，就是我在臨雪的那段時間？我竟然和這麼有趣的事情擦肩而過了？」
他狠狠地空揮了一下拳頭以表示懊惱。
嚴義沒有理會許閑，他死死看著零，說道：「沒問題，我們帶你去白熊部落，一起找到啟萬里的位置。然而，你幫我找到……一個殺人兇手！」
「你又不找啟萬里了？要找殺人兇手了？」許閑嘆著氣，還未從幽怨情緒中走出，用低落的聲音問道。
嚴義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要做的事不止一件。啟萬里要找，但殺人兇手也要找。」
「隨便你吧……」許閑揮了揮手，說道：「反正，我就是個帶路的。你們聊著，我去睡了。」
他跨過桌子碎片和飄落在地的畫像與地圖，推開門大步離開了房間。
零目送許閑離開后，轉向情緒略顯激動的嚴義，說道：「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
「好！」嚴義點點頭，認真地承諾道：「你放心，除了我和許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的存在！」
零點了點頭，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嚴義叫道：「我們要怎麼找到你？」
「你們找不到我。」
零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波動：「當你們找到白熊部落的時候，我就會出現。」
說著，他伸出雙手將兜帽重新攏起，讓陰影遮住了自己的臉。接著，房間中的燈火再次閃爍了半秒，這半秒的黑暗后，零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終於，房間中只剩下了嚴義一人，他鬆了口氣，眼裡卻有遮掩不住的興奮。
他走到床邊，將手伸向腰間，從寬大衣物的遮掩下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槍。
「輝煌時代的大殺器，槍。」嚴義將這把小手槍在手中掂了掂，兀自笑道：「不知道像零那樣恐怕的高手，能不能頂得住一槍？」
他把手槍放到了枕邊，翻身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