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鏡中人
大約半個小時之前。
啟萬里意識到不對勁之後，立即從逍遙書院趕了出來。
他沒有先去海邊小屋，而是又去了一趟生命神殿。
一路上，他整理著腦海中當初從那台舊電腦中獲取的資料，搜索著關於「霍瑩」此人的所有信息，然而這方面的信息少得可憐，除了知道她在山平省的生命神殿中掛了一個虛職，是從東大陸而來、是霍曼後代以外，沒有太多資料。
作為身份極其特殊的人物，她在朔朝里的活動，自然也會被相關情報人員記錄，但她在這方面幾乎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除了在生命神殿中修鍊、就是到附近醫館幫忙，生活單調普通到了極點。
「她是一年前來到西大陸的……嚴選的情報機構雖然強大，但卻沒辦法將手伸到遙遠的大洋彼岸，這方面的情報，幾乎沒有有用的。」
啟萬里搖搖頭。
這已經不是他頭一次在腦海中搜索霍瑩的信息了，但卻仍然一無所獲，也確實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到了生命神殿後，啟萬里找到蘭彩雲，問了一個問題。
「蘭主教，你有沒有聽說過，在你們神殿中有某種可以將人瞬間轉換位置的神之遺物、或者某種可能造成空間變換的秘術？」
他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很傻，但這是他能想到的直接的問法了。
啟萬里基本可以確定，那一晚白其雨與霍瑩發生了某種衝突，這種衝突直接導致了她們的消失。在這個過程中，如果霍瑩確實擁有某種十分強大或奇特的寶物或能力，便有可能在別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帶著白其雨、林菲菲二人消失。
「白院長，您是認為，她們一起轉移了位置？去了某個遠處？」蘭彩雲蹙眉問道：「但神之遺物的使用也會留下痕迹，不可能毫無線索的啊？」
「咱們先不用去管什麼痕迹不痕迹的問題。」
啟萬里說道：「先找到方向，再去琢磨細節。我們一直糾結的細節，甚至有可能是某種特別可笑的小理由。」
蘭彩雲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說道：「說起來，好像還真有一種類似的東西。」
啟萬里大喜：「真的有？！」
「但是，或許和白院長您想的不太一樣，因為那個方向我們也考慮過。」蘭彩雲說道：「霍姑娘手上有一件寶物，並非神之遺物，但卻是大神使賜予她的，這個我們神殿中與她稍有接觸的人都知道。」
「那是一枚戒指，喚作『移山』，配戴它的人，一天內可以使用一次相當於八階慈悲者境界的土遁術，也就是可以瞬間土遁而出千里之外。但是，也僅此而已了，我們早就猜過她會不會是用過了移山戒指，也作了相關的追蹤動作，卻也一無所獲。」
「原來如此。」啟萬里稍稍冷靜了下來。
這個所謂的戒指確實效力極強，可以說是極品的逃命神器，霍瑩只要手持此物，這世上能追上她的人便幾乎沒有了。
但是，如果說她是用這枚戒指將白其雨、林菲菲也不留痕迹地轉移到了千里之外？
「罷了，我再去看一看吧，如果有問題，再來問您。」
啟萬里搖搖頭，有些失望。
就在離開之前，他頓了頓腳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轉身問道：「對了，蘭主教，除了這個什麼移山戒指，還有那個大神使的手指，霍姑娘身上還有多少寶物？」
蘭彩雲苦笑了一聲。
「這個，我們還真不清楚。」
啟萬里身子一僵。
蘭彩雲繼續說道：「她是大神使唯一的孫嗣，大神使十分疼愛她。而事實上，以大神使的能力，隨意摘取一根頭髮絲，都有可能是我們無法抗衡的寶物法器，這次霍姑娘來西大陸，到底帶了多少寶物，我們真的不知道……」
「這……」
啟萬里也苦笑了一聲，這就是所謂的超級富三代嗎？
「算了，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
離開生命神殿後，他再次來到海邊小屋。
這一次，他心中的底氣反而足了許多。
就如蘭彩雲所說，那個霍瑩有可能全身上下都有好東西，隨便拿出一個玩意兒都是可以製造出匪夷所思奇效的寶物，因此所謂的「沒有痕迹」，應該只是他自己沒有找到，或者……這種痕迹與其他看上去正常的線索混淆在了一起，令他的判斷出現了失誤。
「暗元，這一次，認真一點，把那些看上去沒有任何意義的線索與痕迹也深入分析一遍，儘可能做到重現當時的場景，至少重現到她們消失的前一秒。」
啟萬里對暗元下了指令。
「收到指令。」
暗元用機械音回了一句后，立即開始了工作。
這一次，它花的時間很長，也消耗了不少能量，啟萬里甚至能夠感覺到心臟處那備用核心能源中大量流失的神力，以及微微發燙的大腦。
「我的大腦是你的CPU嗎？為啥你功率全開，我腦子還會發燙？」他不解地問道。
暗元沒有回答，只是繼續默默地工作著。
將近半個小時后，啟萬里忽然發現眼前有了變化。
不遠處白其雨與林菲菲二人打著大傘緩緩走來，而霍瑩則站在小屋門口。
「暗元將當時發生的一切，統統以全息模式在我眼前展開了，疊加在了現實上。」
他明白了過來，全神貫注地注意起她們的互動。
暗元復原的場景當然沒辦法將她們的對話復刻過來，但她們走路時的著腳點、體態動作，幾乎都不會有任何偏差，這是暗元通過分析每一絲極細微的痕迹、通過大量運算后得出的結論，足稱完美。
於是，啟萬里便看著白其雨留下林菲菲、跟著霍瑩進了屋，二人坐在桌邊，開始喝起了蘑菇湯。
「是蘑菇湯的問題？」他搖了搖頭：「不太可能，這湯已經被查過無數遍了，沒有任何問題……」
二人邊聊邊喝湯，說了好一會兒話后，白其雨站起了身。
她打開門，將門外的林菲菲喚了進來。
啟萬里眼睛一亮，知道很大概率已經快要到「那一刻」了。只是令他有些疑惑的是，白其雨與霍瑩不僅沒有起衝突，二人的交談似乎還挺愉快，彬彬有禮的。而且，她起身去呼喚林菲菲的動作十分從容，霍瑩也沒有阻攔，二人顯然是達成了共識。
「她們的消失，是一個達成了共識的結果？」
啟萬里不敢亂猜，繼續看了下去。
只見林菲菲進屋外，乖巧地站立在了一邊，接著霍瑩也站起了身，在屋子裡走了幾圈，接著主動上前檢查了一下門有沒有關好，又順帶將窗戶也一併關了上。
然後下一秒，屋裡三人的身影刷地一下消失不見。
「什麼情況！」啟萬里跳了起來！
暗元：「所有的痕迹指向到這裡就結束了，她們即在那一時刻，失去了蹤影。」
啟萬里額頭的汗都流了下來，心臟狂跳起來，這是什麼鬼？霍瑩在屋裡轉了幾圈、關上了門窗后，三個人就那樣毫無徵兆地消失了？
「暗元，你覺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他強忍著心中不好的預感，問道。
暗元說道：「分析結果顯示，當時消失的生物不僅為三個觀察目標對象，還有屋中的幾隻蚊蟲。」
「哦？！」啟萬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當時其實是整個屋子裡的生物，都同時消失轉移了？」
接著，暗元給出了一大堆分析的可能性報告，其中包含了整體空間轉移的可能性、分子重組再構的可能性，甚至扯到了蟲洞理論，全是啟萬里看不懂的東西。
「凈整些沒用的。」
他搖了搖頭，叫停了暗元的分析，開始自己工作。
「很顯然，她們的消失，一定與當時霍瑩在屋中走了幾圈、弄門弄窗有關係。暗元，再重新播放一遍她當時的動作。」
於是，啟萬里眼中，霍瑩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小屋裡，重複著剛剛的動作。
她走的這幾圈裡，擺弄了不少東西，有牆上的小掛飾、有床頭的小鏡子、有架子上的衣物，也有門邊的酒瓶……
啟萬里跟著她，模仿著她的動作，將所有的動作也擺弄了一遍，然而，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到底是幾個意思？」
啟萬里腦袋裡的霧水越來越多，他一遍遍地重複著霍瑩做過的那些動作，試圖找到一些規律或細節，卻始終一無所獲。
這讓本以為抓住了什麼的他開始有些焦躁了。
毀滅白熊部落的兇手還未伏誅、田遠行又失蹤了，現在好不容易感覺能找到白其雨了，卻在最關鍵的最後一步遇到了瓶頸……
「媽的。」
啟萬里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髒話，坐到桌邊，扶著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他心中莫名一動。
他抬起頭，四下張望，還未等他找到令自己感覺不對勁的地方，暗元的掃描速度已經快他一步發現了問題。
「床頭小鏡中，發現白其雨身影。」
啟萬里一驚，猛地朝床頭掛著的小鏡子望去，只見那鏡子正好對著他的方向，但鏡中照出的人臉卻不是他，而是白其雨！
雖然鏡中的白其雨長發化作了銀白色，五官也有些許變化，但他仍然一眼便認了出來！
「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