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咫尺天涯
啟萬里與白其雨二人，同時在那面小小的鏡子中，發現了對方！
他們同時從各自坐著的桌邊站了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前，抓起了那面小鏡子！
「萬里？」
「其雨！」
他們同時呼喊出聲，但是，卻都只能看見鏡中的對方張嘴，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很快，二人便發現隔著鏡子根本無法說話，立即開始琢磨辦法。
「暗元，是這面鏡子有古怪嗎？」啟萬里眼光閃爍，焦急地問道。
暗元：「鏡子沒有古怪，可以嘗試再製作一面鏡子，觀察效果。」
「有道理，給我玻璃鏡面的成份材料和重構方法。」啟萬里眼光一閃，立即吩咐，接著，他按照暗元提供的方法，從地面上召喚出了一面土牆，接著以重構術，將其重構為了一面光滑的大鏡面。
果然，在這個鏡面中，也可以看到白其雨！
這一看，他愣住了。
剛剛在小鏡子里，他只發現白其雨的樣貌有了些許變化，但真正在大鏡面中看到，才驚訝地發現，她幾乎高了整整一個頭，五官氣質也發生了變化，眉心更是出現了一個看不懂的小符號。
最神異的是，她的瞳孔邊緣泛著銀光。
「其雨，你這是怎麼了？」剛問出口，他才反應過來，白其雨不會讀唇語，也聽不到自己的話。
這時，鏡子那邊的白其雨也是又驚又喜，她伸出一隻手，在空氣中擺出了一個握筆的形狀，揮了揮。
「對，可以寫字交流！」
啟萬里一拍腦門，本想用身上帶的小本子來寫，但翻了翻后覺得本子太小了，於是對著鏡子里的白其雨張大了嘴，慢慢說道：「稍~等~」
白其雨抿著嘴笑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
接著，啟萬里飛快地衝出小屋，沖入余海市，在眾路人驚詫的目光中買了厚厚一摞紙，又沖回了海邊小屋。
鏡子里，白其雨依然坐在鏡面的小屋裡，而林菲菲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她身邊，喜極而泣。
啟萬里定了定神，走到桌邊，將紙鋪開，取出身上的筆，寫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本想將紙張豎起來對著鏡面，但白其雨與林菲菲坐在桌邊，直接低頭看向她們那一邊桌上的紙，只見那一邊的筆早已經自己在紙上寫下了同樣的一句話。
「我做的事，會同步到那一邊！」啟萬里立即明白了過來。
接著，白其雨也拾起了筆。
她在紙上寫著字，啟萬里立即低頭，卻沒在自己面前的紙上看到字跡浮現。
「她那邊做的事，不會同步到這一邊來？」他眼光閃動。
幾秒后，白其雨豎起了她手中的紙，上面寫道：「我寫的字很快就會消失，我一段一段寫。」
啟萬里點點頭。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白其雨在紙上一點點將自己的遭遇寫了出來。
也許在之前的幾個月里，她還試圖對啟萬里有所隱瞞、想要自己解決問題，但當她隔著這面小小的鏡子看到啟萬里時，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即使被霍瑩改造之後的她心境無比穩定，也依然生出了依賴的心情，下意識將所有的一切都寫了出來。
與東方穹漢一戰後，她的身體便出現了問題，龍的身體與力量漸漸消失，但龍的暴戾與殘忍卻留了下來。
她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試過多次努力，卻沒有結果。
接下來，為了撫平心中的暴戾與衝動、也為了順從自己心意，她用各種理由粉飾著自己的想法，殺死了宮長風。
再後來的一切，包括與霍瑩的對話，她也一點點展示給了啟萬里。
剛開始，啟萬里十分震驚與心酸，沒有想到自己僅僅離開這麼短的時間，白其雨便會遭遇如此大的挫折。更沒有想到，她不願意找自己的最大原因，竟是因為自己說過「想要休息」。
但接下來，他還是把重點放到了白其雨與霍瑩的對話內容、還有所謂的「魂界」上。
花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白其雨終於將前因後果，統統交代完畢，啟萬里也看得心潮澎湃、思緒萬千。
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將她擁入懷中，一句話也不說，靜聽互相的心跳。
然而，那面薄薄的鏡子，隔開的卻是兩個世界。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只見對面與自己坐在同一張桌子後邊的白其雨雖然面色如常，但眼神中同樣訴說著強烈的思念。
「我們回去逍遙書院，到我的院子里，我想辦法把你們帶回來。」
啟萬里在紙上寫道。
白其雨低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啟萬里也點了點頭，戀戀不捨地揮了揮手，將小屋中這面他自己製造出來的鏡面重構回泥石，又讓它下沉入地面，恢復了原狀。
接著，他帶上了那面小鏡子，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逍遙書院。
路上，時不時看一眼小鏡中白其雨緊緊跟隨的身影，他稍顯安心，向暗元詢問了魂界的事情。
令他意外的是，在接到這個問題后，暗元的本尊意識竟然主動冒了出來，參與了交流。
「魂界，在我目前擁有的資料庫中，都只是一個理論。」暗元說道：「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它存在，也無法探知其存在的維度。」
「現在有證據了，因為其雨就在那裡。」
啟萬里淡淡地說道：「而且，把她拉進魂界的不是九階世界之靈霍曼，而是他的一根手指化作的人，其擁有的能力雖然奇異，但不可能強到哪裡去，她能做到的事，我們沒理由做不到。」
「你說得對。」
暗元似乎明顯感覺到了啟萬里情緒不大對，稍帶安撫地說道：「這一點，不必懷疑。給我時間，一定可以找到破解魂靈的方法。」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或者說需要我幫什麼忙？」啟萬里問道。
暗元說道：「還記得嚴選的那個陣法嗎？接下來做兩件事。第一，那個陣法可以召喚來魂界惡蛙，以前我們都沒有太在意那種生物的名字，現在看來，這種征生物就是來自魂界，我們可以再試一試畫出那個陣法，然後追蹤那些魂界惡蛙，大概率有機會找到所謂的魂界。」
「第二，現在我們已經擁有了嚴選情報機構留存下來的所有信息，我們要做一件事，就是試圖找到他當初發現這個陣法的地方。他能夠知道這個複雜陣法的用途、秘密，說明這個陣法當初被發現的，絕對不會是孤零零存在的，必然附帶著其他相關的資料內容，說不定，就有與魂界相關的東西。」
啟萬里越聽，眼睛越亮。
「看來，我的心最近確實亂了，我應該想到的。」他輕輕一嘆道：「謝謝你。」
暗元沒再說話，默默地再次沉睡，至於它所說的工作，已經交給了程序自行運轉起來，很快，關於嚴選發現那個陣法所在的信息便被「翻閱」了出來。
「南大陸，鎮東市武神殿神塔的地下？」
啟萬里呼吸一滯，腦子裡生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嚴選那傢伙這麼牛逼的嗎？倒斗都倒到武神殿老窩最深處去了？
但一秒他反應了過來，恐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能夠在神塔的地下找東西，武神殿不可能不知情。
而這個與「靈魂」、「魂界」息息相關的東西，顯然生命神殿大神使霍曼也是掌握的，只是不知道其他生命神殿的高層是否清楚。
那麼星辰樓、天空神殿呢？深淵神殿又如何？
嚴選在其中又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
啟萬里甩了甩頭，決定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了，想道：「武神殿神塔地下，可不是那麼好去的……而且根據情報，現在武神殿正在滿世界找我呢，找了好幾個月了，要『請』我去鎮東市，誰知道是不是好事，還是先把這個方案做備選吧。」
有了思路之後，他心情也愉快不少。回到逍遙書院后，他吩咐所有人不得進入自己的院子，接著迫不及待地在自己的院子中製造出了一面比樓房還要高些、與院子平寬的大鏡子。
白其雨如期而至，林菲菲亦緊隨其後。
啟萬里擺下紙筆，寫道：「接下我會嘗試一些辦法，你們就暫時先待在逍遙書院的範圍內即可，如果有需要，就到這裡來，這段時間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我不會離開。」
白其雨點了點頭，眼中滿是信任。
她永遠相信，啟萬里能夠把事情解決。
二人走到鏡面前，互相對望。
啟萬里伸出一隻手，貼在鏡面上，白其雨微微一笑，也同樣伸出手，輕輕貼了上來。
掌心的觸感是冰冷干硬的玻璃，但視覺上，二人的手彷彿緊緊相扣。
「放心，我會救你出來。」啟萬里慢慢地說著，他知道儘管白其雨讀不懂唇語，也能大致知道他的意思。
果然，白其雨露出了會意的微笑，她也張開嘴，上下唇微動，啟萬里看懂，她說的是「我等你」。
然後，就在二人眼神交融的時候，啟萬里忽然發現，鏡子的那一邊、白其雨的身後，一根大樹突然長了出來，只一兩個呼吸便長到了三四層樓高，將一邊的林菲菲驚了一大跳。
他下意識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但這兒的院子還是本來模樣。
等他再次回過頭望向鏡子的時候，一根突然伸來的樹枝，纏住了白其雨，接往狠狠往後一扯！
白其雨眼中震驚彷徨一閃而過，但很快冷靜了下來，飛快地張嘴說了一句話。
啟萬里看了出來，她說的是「霍瑩說過的，這一定是霍曼，他來找我了！」
他又驚又怒，想要衝殺過去，但能做到的，僅僅只是一拳錘在玻璃鏡面上，將鏡子錘出了無數裂紋。
鏡子那一頭破碎分裂的場景中，大樹伸出的樹枝以迅雷之勢掠走了白其雨和林菲菲，不到一秒的時間，她們連掙扎都沒來得及掙扎，便被拖入了茂密的樹冠之中，接著大樹開始逆向生長，越來越小，直到變作一棵樹苗，然後潛入土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