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苦難與詛咒
這句話中的信息量太大，啟萬里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他發現了一件事，就是這位雨伯，似乎真的有問必答，而且從暗元反饋的情況來看，他根本不會說謊，每一句話，都實誠得不得了！
啟萬里乾笑了一聲，問道：「怎麼樣，肉乾好吃嗎？」
「不好吃。」
雨伯誠實地說道：「但是是熟的，比吃生魚要好。」
果然，這傢伙每一句都誠實到了極點啊？話說就算是在海里沒法架鍋，他隨手抓幾隻魚，找個海島烤一烤不好嗎？要吃生魚？
啟萬里眨了眨眼，決定多套點信息出來。
「你可以和我說一說，這位說星者大人與她所謂預言的詳細內容嗎？」他從角落裡扒出幾塊肉脯，遞了上去。
肉脯口感味道都要好得多了，雨伯的長發下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伸手接了過來，說道：「當然可以。說星者大人的存在，只有少數人知道。」
在啟萬里美食的攻勢下，雨伯非常誠實地將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盤托出。
說星者的本名或許只有她的母親海怪知道，她與自己的母親一樣都是從黑暗年代活過來的人，擁有無窮的知識與智慧，但她最特殊的便是，她並不是深淵之主的信徒，而是沉默之心的信徒，修鍊的，也是早已經不為世人所知的沉默之心那一修鍊途徑。
啟萬里聽到「沉默之心」這四個字的時候，硬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哪一位神。
「對了，傳說中那是真神心臟所化，是一顆寶石，祂將真神殘餘的神力散播世間，使人類可以運用神力、修鍊自身，祂在世間創造了最初的一百位超凡人類，隨後自身亦化作純粹的神力浸潤天地，為人類的未來帶來了希望，祂從此消失卻又無處不在，曾自稱沉默之心，掌管神力與希望。」
「由於沉默之心消失得太早，祂沒能傳下完整的秘法，僅有最初的一百位超凡知曉大致的修鍊方式，但這些超凡在神戰中幾乎全部戰死，現在世間已經沒有了他們或他們後代的消息……」
啟萬里回想起了當初房八九給他講解的關於這個時代的神話。
所以，沉默之心應該也擁有自己的一種修鍊途徑，難道說，秘咒師就是這種已經遺失的途徑？那顆曾經劃過天際、被還是人工智慧的李乘空記用攝像頭錄下來的影像，便是屬於沉默之心那一修鍊途徑的玄謎神石吧？
再所以，這位說星者，難道就是最初的一百位超凡之一？那海怪也是嘍？
啟萬里的腦海瞬間產生了無數猜測，而且互相印證，漸漸開始明白了什麼。
雨伯繼續說道：「說星者大人與至尊師一樣，雖然強大無比，但也被永生的詛咒所糾纏。」
據雨伯所說，永生的詛咒，源自海怪的血脈。她在多年前的神戰中受到了外神的詛咒，將永生不死，她的後代也是一樣。永生之所以是詛咒，是因為她的靈魂日夜都要受到非人的折磨，時時刻刻都在與巨大的痛苦抗爭，連自殺解脫都做不到，而她的後代亦是如此。
「至尊師的後代，只要修鍊到了五階以上，也將擁有和她一樣的痛苦與永生詛咒，這一點是血脈相連的。而且，不修鍊也不行，至尊師的後代會被賦予極其強大的天賦，即使只是吃飯喝水睡覺，境界也會一路往上，直到七階才會停下。」
啟萬里聽得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的事情？」
「是的，所以至尊師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外孫，再無後代，她不願意讓這種詛咒延續下去。」雨伯說道：「至尊師的外孫，便是說星者大人的兒子，他在十八歲那年便已經達到了七階，但從那以後，他就被無盡的痛苦折磨至瘋狂，卻又無法死去，所以已經被至尊師關了幾十年了。」
啟萬里聽得咂舌。
絕世的天賦，吃飯喝水都能夠增長境界，十八歲就達到了七階，這是何等變態的速度？要知道許閑十六歲四階，就已經被稱為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當然沒把自己算進去，他自己修鍊一年有餘，便已經掌握了四個途徑的秘法，而且在出海前，天空行者、武師、生命眷者都已經突破了五階！但他心裡知道，這是得益於暗元的強大，暗元將他的修鍊之路安排得妥妥噹噹，用最科學、效率最高的方法來輔助修鍊與突破，自然一路暢通無阻。
開了掛，當然要有開了掛的樣子。
雨伯繼續說道：「至於我們深淵使者的詛咒……卻是一個傳說，直到十年前說星者大人將它寫進了預言中，才算是真正確立。」
「傳說中，我們深淵使者不能離開大海踏上大陸，只要離開大海太長時間，我們一定會以凄慘的方法死去，靈魂也無法回歸大海。即使離開長時間、在死去前回到了大海，他也不可能安然度過餘生，一定會死於非命。」
「所以，儘管過去幾十年中我們神殿有不少優秀的人試圖前往大陸傳教、想要散播深淵之主的福音，但他們最終都沒有回來。而且，從十年前開始，再也沒有人長時間地離開海洋了。」
啟萬里聽得悚然一驚，想到了宮長風。
那位老人十幾年前去到余海，已經算是生活在離大海極近的地方了，但是最後，還是莫名地死在了白其雨手下……
他甩了甩頭，拋去這些細碎的想法，問道：「所以，纏繞說星者和海怪的，是永生的詛咒；但糾纏你們普通深淵使者的，卻是死亡的陰影？」
「是的，這並不衝突。」
雨伯吃光了手中的食物，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說道：「我們也想走上大陸，去看看傳說中繁華的西大陸，去幫忙南大陸的人打怪物，去東大陸的世界之樹上眺望大海。」
啟萬里苦笑一聲，說道：「那預言中的那個人呢？那位說星者大人有沒有說，預言中的那個人要怎麼解決這些詛咒？」
「沒有。」
雨伯老實地說道：「她只是說了，那個人能夠身兼所有途徑神力秘法。據我所知，世界上所有人都只能夠修鍊一種秘法，我們海洋中也有人試圖成為預言中的人，他們踏上大陸，去學習其他途徑的秘法，但毫無例外統統被互相衝突的神力撐壞了肉身，爆體而亡。」
「而你不一樣，你剛剛用過了戰爭神力和星辰神力，你使用的符咒也很像說星者大人使用的靜默神力。」
靜默神力？這就是沉默之心那一途徑的神力秘法名稱嗎？
啟萬里沒有再拋出更多的問題，低頭思考了幾秒后，突然直白地說道：「沒錯，我還會使用生命神力與大地神力。」
說話間，他招了招手，從船艙里召來一顆蘋果，催動生命神力，只見那蘋果頂端緩緩裂開，長出了一棵小小的樹苗。
雨伯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啟萬里卻搶先說道：「不過，我還不會你們的風暴神力與海之神力，算不上身兼所有途徑神力秘法，所以你要不要教教我？」
「還不行。」
雨伯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預言中的那個人，只有說星者大人知道。如果你真的是，那麼深淵神殿的典籍與秘法自然向你敞開。」
啟萬里聳了聳肩。
「行吧，那就跟你走一趟，我也蠻好奇的。不過，希望不會花我太多的時間。」
他漸漸放棄了找機會逃走的想法。
本以為，太平洋只是自己前往東大陸路上的過途，卻沒想到，這裡有著明顯與自己相關的預言。
「如果我真的能夠解決那個海怪的詛咒，能不能拉上她去幫我一起救回其雨？有戲啊……雖然說霍曼是九階，但海怪是天底下公認的最強者，她如果肯幫忙，哪怕只是露個面，要拉回其雨也有戲！而且，如果真的能學到深淵秘法，我的修鍊就沒有死角了，說不定對於暗元也有幫助。」
啟萬里心中打著算盤，緩緩定下心計。
不過……不能太久。
他走上甲板，坐在船舷邊上，抬頭望向天空中的星河。
……
兩天後，雨伯操縱著海浪與海風，將大船送到了一座海島的碼頭上。
「這裡是？」
啟萬里站在船頭，望向這座巨大的海島與島上忙碌生活的人們，好奇地問道。自打雨伯掌管海船的前進方向後，他自己就不看海圖了，反正看了也沒用。
「錦風島。」
雨伯也走到了船頭，伸手拔下那柄在船頭插了兩天的金色長槍，說道：「我的家在這裡。」
「你家？」
啟萬里更好奇了：「你不是要帶我去見說星者嗎？怎麼跑到你家來了？」
「見說星者大人，不能這麼不體面。」
雨伯指著自己赤裸的上身說道：「需要穿上最好的衣服。」
「還有這種規矩啊？」啟萬里苦笑一聲，跟著雨伯一起跳下了船，往海島上步行而去。
這個海島很大，他目測大概有大半個朔朝雲京城的大小了，島上沒有城鎮，卻有好多村莊，也有不少碼頭，卻只是給普通漁船用的小碼頭，他這艘大船停靠後，不少島上的居民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但是，當他們看到提著長槍的雨伯后，臉上緊繃的表情便立即放鬆，對著雨伯躬身行禮后，便繼續做著自己手頭的工作。
「看來，你的地位挺高啊。」啟萬里笑著說道。
雨伯點點頭：「當然，我是巡海夜叉，在神殿中的地位，僅次於教皇師兄和護法師兄。整個神殿中，只有十名巡海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