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北海牧民
一巴掌打飛啟萬里后，巨人怒吼一聲，還想要暴起追擊，但緊接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爆發了，令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吼聲戛然而止，猛地後退了數步。
接著便見到他的臉部開始變化，他的五官就好像一盤被攪亂了的調色盤，鼻涕眼淚口水汗水混在一起，肌肉皮膚扭曲成一團，他嗚嚕嗚嚕地慘呼著，雙手捧著臉，一下跪倒在地。
不僅如此，他那粗糙的皮膚下，似乎也有著什麼東西在蠕動，彷彿有不少蟲子在皮下鑽來鑽去，令他皮膚呈現詭異地凸起與波動。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分鐘。
「不會有事嗎？」雨伯微微擔心地問道。
啟萬里搖搖頭：「他是不死之身，你怕什麼？」
三分鐘后，巨人轟然趴倒在冰面上，失去了意識，他的五官變化了，不再是那種扭曲僵硬的咧嘴瞪圓狀態，而是變得柔和正常了許多，乍一看，和正常人類的表情模樣已經相差不多了。
但是，他的體型依然巨大，身上依然有著一股難言的蠻荒氣息。
「這樣就行了？」雲師好奇地問道。
啟萬里說道：「當然不是，他還需要經歷一個月的治療……畢竟他和我妹妹、外甥女不一樣，他是從出生開始就在經歷那種恐怖的極速變異，基因已經幾近崩潰，不可能這麼快治好的。」
說罷，他轉頭看了看冰面上躺著的那對昏迷父子，說雨伯、雲師二人說道：「你們倆，把他帶回去，交給我外甥女，把今天的情況告訴她。我這邊，把這兩個人救活，然後再去收集一些需要用的怪物材料。」
雨伯點點頭，問道：「那我和雲師，把他送回去之後，需要做什麼？」
「就像最近幾天一樣。」啟萬里說道：「製造神秘、冷漠高大地去救人。哪裡有不平、哪裡有危險，你們就去救人。在海洋的每一個地方留下你們的傳說。然後，抓緊時間修鍊，儘快突破七階，玄謎神石都給你們了，再不儘快突破，說不過去了。」
「是。」
兩人行了個禮后，雨伯揮動夜叉，為巨人裹上一層金光，這金光挾著巨人懸浮起，來到雨伯身邊。
隨後，雨伯雲師二人便帶著巨人踏浪御風而去。
啟萬里目送他們離開后，來到那父子二人身邊。
這二人受的傷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經過治療、又小睡了一覺消化了生命神力，此時儘管他們躺在冰面上，身體卻不會有任何問題，不僅如此，甚至等他們醒來后，身體還會比以前更加健壯抗凍。
「這麼北邊的地方，還有人啊？對了，想起來了，之前嚴選那台電腦里就有儲存相關的情報，北海有一個海上游牧民族，叫做「巴雲族」，這個詞在他們自己的方言中，有『被神拋棄者』的意思，他們生活的地方比西大陸最北的地方還要更北，從朔朝北境之骨的西北邊一直走，來到冰雪覆蓋的大地，從那裡出海，便會來到巴雲族生活的北海。
「我們是從大漩渦附近一路向北而來，從海圖上看，這裡應該是曾經的北冰洋，再往前，就要靠近北極了。」
啟萬里在腦海中找到了關於巴雲族這個種族的一些信息。
傳說他們是在黑暗年代中不願意被神奴役的民族，因此帶著僅存的一些舊日科學技術逃往了沒有人煙的極北方，想要在那裡重建人類文明，但沒有想到的是，黑暗年代結束后，四大神殿掌控了天下，他們這些被認為是背棄了真神的人，卻根本沒有學習到真正秘法的機會了。
而他們當初帶到極北方的那些科學技術，也因為沒有系統性的教學方法、以及相關科研人員在惡劣環境中快速死亡等等原因，根本沒能夠保留下來。
這群丟了芝麻也丟了西瓜的人，只能背負著神棄者的名字，生活在北海上，以放牧小海牛為生。不過，由於二十多年前一些路過尋找奇遇的深淵使者發現小海牛肉質鮮美，於是開啟了與巴雲族人的簡單貿易。
原本，深淵神殿也想過能不能自己馴養小海牛，但後來他們發現，小海牛喜歡寒冷的天氣，它們在相對比較暖和的氣候中壽命非常短，而且不願意繁衍後代。更重要的是，它們只有長期以北海冰層下特有的那種冰雪魚為食，肉質才會變得那麼鮮嫩。
這樣一來，對於深淵神殿來說，馴養小海牛的成本就變得很高了，還不如直接向巴雲族人購買。
於是，巴雲族人終於得到了與俗世交流的機會，也過上了比之前舒服不少的日子，他們開始學習一些深淵秘法，但只可惜拿到的都是非常低級的秘法，甚至連突破超凡都做不到，在巴雲族中，能夠修鍊到二階巔峰都已經是強者了。
「真是一個受盡了苦難的民族。」
啟萬里扶正了自己的面具，走上前，彈了彈手指，生命神力化作綠霧鑽入父子倆的鼻孔中，不過兩三秒后，這父子倆便猛然驚醒，坐了起來。
「兒子，你的胸口！」老人大驚，一下子看著自己兒子的胸口，卻發現那破碎凹陷的傷口已經不見，手摸上去是平坦結實的肌肉，就連一點點傷疤都沒有了。
中年人也震驚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然後更震驚地發現自己老爹好像也沒什麼事。
「老爹，我們沒事！我們活下來了！」
「活下來了！」
父子倆喜極而泣，然後，發現了站在身前、戴著面具，看上去神秘而強大的啟萬里。
緊接著，他們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畫面。
不過一兩個呼吸間，他們便發現那個恐怖之極的巨人不見了，而挾金光而來的三人中，也只剩下了面前這一人。
父子倆瞬間腦補了一系列故事，對望了一眼，然後迅速換坐為跪，跪倒在啟萬裡面前，重重磕頭！
「感謝神使！感謝神使！」
「您一定就是深淵之主派來的尊貴神使吧！」
「嗚嗚嗚，我活了四十年，頭一次見到神使啊！」
啟萬里愣了愣。
他記得，這曾是一個不信神的民族，沒想到，如今卻比任何一個地方的人對於神靈都要崇拜。
不過，這是一件好事，畢竟，自己就是要拉扯深淵之主的虎皮大旗做事啊。
「起來吧。」他淡淡地說道。
父子倆連連應聲，站起了身，卻不敢站直，而是半躬著身低著頭，連直視啟萬里眼睛都不敢。
啟萬里懶得管，說道：「我不是神使，我是神使大人身邊的侍衛長。剛剛你們看見的巨人，是神使大人豢養的寵物，它逃了出來，傷了人，這是神使大人的責任，所以，我們會賠償你們。」
「怎麼敢！怎麼敢！」
老人家連忙擺手：「怎麼敢讓神使大人賠償？神使大人沒有計較我們這些賤民的驚擾，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啟萬里淡淡地說道：「神使大人的賠償，你們必須接受。」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老人愣住了不敢再說話，中年人反應快些，連忙用力鞠躬行禮道：「多謝神使大人！」
啟萬里「嗯」了一聲后，揮了揮手。
頓時，一陣陣水聲從父子倆身後傳來，他們回過頭，然後便被震驚得合不上嘴。
只見那群剛剛被巨人嚇得四處逃竄沒了影子的小海牛，此時全都回來了，它們一隻只跳出水面，撲到了冰面上，排排站好，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
原本以為已經丟失了全部家當的父子二人看到這些小海牛，大喜過望，也不顧在「神使大人的侍衛長」面前失態了，立即撲了過去，一隻只檢查起那些小海牛，最終數出來的數量，是少了兩隻。
少了的那兩隻，是被巨人吃掉的。
「太好了、太好了……」老人歡喜得流下了眼淚，摸著一隻體型最大的小海牛犄角，手顫動不已。
中年人更是再次對著啟萬里不停鞠躬行禮：「感謝侍衛長大人！太感謝了！此恩我們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回報！」
啟萬里說道：「這不是補償。」
父子兩人一愣。
他繼續說道：「這些小海牛，本來就是你們的所有物，是被神使大人的寵物嚇跑了，幫你們找回來不過是應該做的事。」
父子兩人面面相覷，這意思是，還有別的補償？
經過剛剛的一番簡短交流，他們已經感受到了，眼前這個戴面具的侍衛長，雖然說話冷冰冰的，語氣也不是很好，但是人很不錯，不僅講道理，而且特別大方，所以說，這次難道因禍得福了？
啟萬里說道：「你們，先說一下自己的名字。」
中年人膽子大些，認定眼前的人是個講道理的好人後，他不再那麼拘謹，但仍然保持著最高的禮節，認真行禮說道：「稟報侍衛長大人，我的名字叫做曾阿牛，他是我的父親，名叫曾大山，我們屬於巴雲族安北村落，離這裡不遠。」
「嗯。」
啟萬里淡淡地說道：「帶我去你們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