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傅決
聽到樊見雪的話，啟萬里失笑。
「他絕處逢生和我可沒關係。」他說道：「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和你義父是不死不休的。」
樊見雪沉默了。
幾秒后，她抬起頭，說道：「好，等處理完黑袍怪物的事情后，我就離開。」
啟萬里打量了她幾眼，沒有再說什麼，喚了一聲黑王，與黑王一起高高躍起，從那小窗中離開了這座塔樓。
他們速度奇快，幾個呼吸，便又來到了繁華大街上，周圍的人甚至沒有發覺。
「黑王，你的速度好像又提升了？」啟萬里笑道。
黑王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那是！我這段時間閑得無聊，把主人你寫的輕功秘籍也練了一下，沒想到，速度至少提升了一倍呢！不過主人你也好厲害啊，現在你居然可以跟上我的速度了！」
「我現在比你想象得要厲害多了。」
啟萬里說道：「沒想到練輕功對你幫助這麼大，等我回頭再給你寫一份專精於提升速度的輕功秘籍。」
「好啊好啊！」
黑王興奮不已：「對了主人，有沒有什麼活要交待我來干？」
「有。」啟萬里說道：「你這段時間，盯好樊見雪。」
「她啊？」
黑王撓了撓頭，說道：「她雖然挺厲害的，但是現在完全不是我的對手啊。不管打架、逃跑，她都不可能比我厲害。」
「但是她可比你聰明多了。」啟萬里笑道：「更何況，這一年的時間裡，她的境界受到黑袍怪物影響，一直沒有任何進境，但是，長時間堅持地修鍊，讓她身體狀態變得很好，一旦黑袍怪物死去，她體內惡咒一除，極有可能瞬間連續突破大境界，你還是不要大意。」
「噢。」
黑王問道：「那我需要小心她做些什麼？」
啟萬里眼光一閃，說道：「星辰樓出了大事，現在她又已經猜到了一些事實，所以，等我開始對付黑袍怪物的時候，她恐怕會趁我無暇顧及她，在情報網上動些手腳，然後逃走。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一旦我找到了黑袍怪物、和它開了戰，你馬上盯緊她。」
黑王心思單純，這種事，還是要說得細一些。
「明白啦！」
黑王點點頭，隨後眼睛亮亮地接過啟萬里遞來的一大筆錢。
「這段時間都瘦了，是不是沒吃好？」啟萬里笑道：「去吧，買些好吃的。」
「謝謝主人！」
黑王興奮不已，瞬間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了一道殘影，並很快隨風消散。
啟萬里笑了笑，手插進口袋中，點起一根煙，悠然走上了大街。
他需要花費一點時間整理腦海里剛剛得到的情報信息。
大部分情報都不是太重要的事，他沒有怎麼在意，倒是嚴家最近新發生的事讓他多注意了一些。
「不久前博學會的幾個巨頭試圖揪出嚴家事變的幕後主使，查到了『紅雪』這個名字頭上，於是決定通過製造重要的假情報來吸引樊見雪出現，所以找到了皇后？呃……這是多麼智障的決定啊，皇后這麼敏感，樊見雪這種情報老手肯定會聞到味的，一下子就可能覺得不對，隨便弄個沒什麼利害關係的重要假情報都行啊。」
「嗯，樊見雪通過錦衣衛指揮使龍千影響皇后，讓她選擇安靜蟄伏，之後博學會改換了策略，竟然是巨頭之一的國務大臣長子魯望主持此事，而他則是讓江如煙主動聯繫樊見雪，然後安插高手，直接將她擒獲？這些人真的有腦子嗎？噢，為了取信樊見雪，魯望自己也出現在了現場……噗。」
啟萬里沒憋住笑，噗嗤了一聲。
只可惜他們不知道，江如煙也是自己這邊的人。
於是，當時樊見雪在赴約見面之前，便已經將魯望的一切查了個清清楚楚，當博學會正準備動手的時候，街頭上突然飄飛起了無數傳單，上面印滿了魯望做過的諸多惡事。
販賣良家婦女、縱容手下欺凌百姓、買賣官位……
雖然很多罪名在民間是早已經爛大街的事，根本算不上情報，但不一樣的是，傳單上還寫滿了證據！
當然，這些證據，只是印件，真正的原件已經整理好打包好，由錦衣衛指揮使龍千遞到了皇帝面前。
於是，博學會的人還沒來得及動手，錦衣衛先衝進了醉歡樓，將一臉懵逼的魯望給押走了！
之後，在樊見雪的操縱下，國務大臣因此落馬！
再然後，她間接通過龍千誘導皇後作出了決定，經過一段時間的運作，讓嚴義當上了國務大臣！
「怎麼可能？當初我離開雲京的時候，親自帶著嚴義跑到皇後面前耀武揚威了一番，她根本就知道嚴義現在是我的一條狗，怎麼可能讓他當上國務大臣？這樊見雪是怎麼搞的啊，情報上也沒有寫得很細。」
看到最後這一條情報的時候，啟萬里有些不敢相信。
就連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來樊見雪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果然，這個女人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他搖了搖頭，心想最近還是要抽個時間，去一趟嚴家。
他的本意，是讓嚴家漸漸沉寂、慢慢從京城權力中間剝離出來，但樊見雪這一手卻有些打亂了他的計劃。還好，嚴義目前還在他的掌握之中，到京城之後，他一動念頭，便可以知道嚴義在想什麼、在做什麼。
就在啟萬里終於整理清楚了一些思路后，突然一股詭異的感覺爬上心頭！
他猛地往身邊看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有個人和他並肩走著！
這是一個相貌看上去非常非常普通的年輕人，身材模樣都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衣物亦是十分尋常，看不出來與其他路人有什麼區別，但是，能夠站在自己身邊走了半天的路自己卻毫無察覺，足以說明這人是個真正的超級強者！
啟萬里先是猛然一驚，渾身寒毛倒豎，下意識便要出手攻擊這人！
但是，強大的冷靜與智慧，讓他剋制住了身體的本能衝動。
這世界上能夠做得到這一點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而這些人之中，他目前為止沒有見過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武神殿的教皇！
「你終於看到我了。」這時，這個年輕人微笑著開口說道：「你的感覺還是很敏銳的。」
敏銳個鎚子！
啟萬里尷尬地笑了笑，知道這位恐怕是在給自己來個小小的下馬威。
他苦笑一聲，輕聲問道：「武神殿教皇陛下？」
「見外了。」
武神殿的教皇說道：「你實力距離八階只有一線之差，又在天下闖出這麼大的名聲，可以與我平輩論交。叫我本名就好，我叫傅決，你可以叫我一聲老傅。」
「呃……老傅？」
啟萬里咳了兩聲，問道：「我聽說，你已經快一百歲了？」
「九十九歲。」傅決微笑道：「所以擔得起你叫一聲老傅。」
「行。」
啟萬里逐漸從這位教皇陛下突然出現的驚悚心情中擺脫了出來，說道：「老傅，本來我也要去找你的，不過你自己找上來了，咱們找個地方坐坐細談？」
「可以。」傅決欣然應允。
於是，二人就好像兩個老朋友一樣並肩走著，來到附近街邊一所酒樓中，恰好又是午飯時間，他們要了一個包間，點了一桌子好菜，沒有要酒，邊吃邊聊了起來。
「啟老弟。」傅決開口便是一個非常自來熟的稱呼：「咱們從哪聊起？」
啟萬里扒了兩口飯，說道：「我已經和武神簽訂契約了，一年內一定會去一趟鎮東市神塔下的。」
說罷，他看似淡定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傅決，果然發現這位一直古井不波的教皇陛下，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嘿嘿，讓你嚇我。
他沒傅決開口，便面不改色地說道：「所以，這件事倒也沒什麼必要談了，我一定會履行承諾的。現在，讓我們來說說眼前的事吧？來，先吃點，不要客氣，我請客。」
傅決大概愣了有那麼一秒鐘。
隨後，他笑了笑，端起碗，也開始吃飯。
「那個黑袍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吃了小半碗飯後，傅決問道。
啟萬里解釋道：「其實大概你應該都知道了吧。洪玄武是不是被你關在了鎮東市？他沒有告訴你嗎？」
「有，但他知道的也不多。」傅決說道：「洪玄武是個不錯的晚輩，但是他做事太莽撞，那段時間你的身份還不明了，又是星辰樓的死敵，我不敢冒險，將他關起來其實對你、對他都是有好處的。」
啟萬里嘿嘿一笑，現在他當然這麼說，但如果自己立場不對，恐怕就是另一番說法了。
不過，他也不揭破，說道：「簡單地說，在微風城附近，南林半島地下，有一個外神留下的怪物製造工廠，裡面在源源不斷地產出怪物，去年秋冬季節怪物格外地多，也是因為工廠不知為何大量製造怪物、並主動催促它們變異進化。」
「而黑袍怪物，它的本名是……零號實驗體。它是工廠中最強大的那一個產物，甚至比焚海飛鯨還要強大，那場微風城事件中的焚海飛鯨，是受到了這個零號實驗體的操縱，才對微風城發動了攻擊。」
「南大陸，是全天下怪物最多的一片大陸，所以一直沒有能夠發展出很好的城鎮文明，人類的所有精力資源，都用來對抗怪物了。所以我猜測，大陸上的怪物工廠，還不止一個。」
「而這個零號實驗體，它如果能夠操縱焚海飛鯨，自然也擁有著操縱其他怪物的能力，如果不處理掉它，讓它活下來、或被其他什麼人得到了，那麼屆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南大陸。」
傅決聽得微微頷首，並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詞。
「你說，被其他人得到？」他問道。
啟萬里點點頭：「這正是我讓許閑想辦法將你騙來京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