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鴿子與斑鳩
「咦？！」
就在樊見雪即將與黑衣武師交上手、潘大榕那一指即將點在樊見面背後的瞬間，潘大榕突然眼睛一瞪，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他全身的神力，瞬間消失了！
同時，樊見雪在空中一個側身，將身位留給了潘大榕與那個黑衣武師。
那武師似從蒙面的黑布下發出一聲冷笑，重重一拳轟向潘大榕！
潘大榕身在空中，如今實力高絕的他，只一瞬間便掙脫了束縛神力的負面狀態，恢復到了正常，但是，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失衡，讓他不得不以幾乎沒有防備的狀態，直面迎面而來的那個透明虛影拳頭！
轟！
戰爭神力化作的拳頭正正地轟在了他身上，直接將他打飛，令他重重地倒飛而出，撞在了嚴家大宅的外牆上！
他猛地噴出一口血，眼中露出震驚無比的神色，重喘了幾口氣，指著樊見雪，恨恨地說道：「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然而，那黑衣武師與樊見雪卻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也沒有再次進攻。
在潘大榕奇怪的眼神中，一個他非常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了來。
「他們當然是一夥的。」
啟萬里從樓上那牆面破口中跳了下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因為這一場，本來就是為你設計的。」
「什麼？！」潘大榕目眥欲裂：「啟老兄，你搞什麼？！」
「你以為我們真的在對付懸空閣吧？」啟萬里慢慢走了過來，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假的。」
潘大榕渾身一震。
蒙面黑衣人默默摘掉了臉上的布巾，露出一張臉，正是嚴百川！而樊見雪，也摘掉了面具。
「幾十秒前，樊見雪都以為，嚴管家真的是懸空閣的人。」啟萬里說道：「是我在最後時刻，用符咒傳音告訴了他們真正的敵人是誰。」
潘大榕面如死灰，捂著胸口、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
「你最好解釋清楚，你到底在做什麼。」他的臉漸漸陰沉了下來。
「我當然會解釋的。」
啟萬里從褲兜中摸出一根煙點上，悠然說道：「你是不是以為，你所有的信息都傳遞出去了，給了不同的情報人員？不好意思，你所有的符咒，其實都截到了我這裡，你得到的一切反饋信息，也是我給你的。」
「在你們的這一天一夜時間裡，外面什麼也沒發生。」
潘大榕沉默不語，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樊見雪緩緩低下了頭，沒有去看啟萬里，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嚴百川老管家，他是不久前才知道了「白逍遙」真實身份、並最終決定跟隨啟萬里做事的人，身體還微微有些顫抖，只是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
「其實，我也是想要隨手試試樊見雪的。」啟萬里吐出一口煙霧，臉色有些悵然地說道：「畢竟我最近從一個大佬身上學習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謹慎。不過，這一場到底是為你準備的，你也沒有讓我失望。」
「在破牆而出的時候，試圖向外界聯絡的人不是樊見雪，而是你，潘大榕。」
啟萬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你。可是，你偽裝得太好，而且上次來京城，我們合作得很愉快，你也幫我做了相當多的事情，我不願意懷疑你。」
潘大榕沉著臉，問道：「你懷疑我什麼？懷疑我向懸空閣告密？懷疑我想害你？啟萬里，你拍著自己的良心說一說，我害過你嗎！如果不是我，你能學到符咒的用法？如果不是我，你能在京城搞出這麼多事情？你現在說我是內鬼？！」
「我也不想的。」啟萬里又嘆了口氣。
潘大榕卻越說越氣：「而且，你的證據是什麼？就是剛剛破窗而出的時候我傳遞了信息？！你怎麼不看看樊見雪她這麼著急地朝黑衣人撲過去，她那時候也以為嚴管家是懸空閣的人！萬一他們是假裝打架、實際上偷偷傳遞消息呢！」
「你說我傳遞消息，消息呢！」
啟萬里將抽完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因為她不是楊康。」他說道。
「什麼？」
潘大榕一愣，樊見雪也微微一怔。
啟萬里繼續說道：「我沒有告訴過你，是誰向我提供了暗示……那個人，就是趙岳。他知道內鬼是誰，但是沒辦法告訴我，所以，他告訴我，我是郭靖、內鬼是楊康。」
「你們也許都沒看過那本小說吧？楊康，是郭靖的拜把子兄弟。」
「潘大榕，趙岳是知道，我把你當兄弟的。樊見雪，不過是我隨手扯出來的煙霧彈。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你。」
「是他……」潘大榕恍然有些失神。
「是啊。」
啟萬里苦笑道：「所以，你就是斑鳩吧？李乘空的四弟子。」
潘大榕呼吸急促了幾分。
樊見雪也抬起頭看向他，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在胡說什麼？」潘大榕不肯承認：「你別忘了，當初李乘空可是一心想要殺死我的！」
「那都是你說的。」
啟萬里搖搖頭道：「其實，我早就該猜到了。當初在醉歡樓的時候，你說過，你以前當傭兵的時候，外號是鴿子。斑鳩，不就是一種鴿子么。」
「與李乘空一脈相承的能力、無人知曉的來歷、神出鬼沒的行蹤。潘大榕，你值得懷疑的地方太多了。對么，斑鳩？」
「我不是斑鳩！」
潘大榕臉色變得很難看，發出一聲低吼。
「我不是！我不……我才是斑鳩。」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不斷低喝著否認的時候，他的神情突然變得緩和了下來，聲音也一下子轉變，並且，瞬間承認了。
他抬起頭，看向啟萬里，微壓著眉眼，有些陰森地笑道：「他確實不是斑鳩，我才是。」
「嗯？」
啟萬里臉色微變：「不是吧？第二人格？」
「懦弱的潘大榕，不敢面對他自己的命運。」斑鳩冷笑道：「所以，有了我。」
聽到這句話，啟萬里還沒來得及反應，樊見雪先動了。
「沒有你，黑袍怪物早就死了！」她眼中殺氣猛然一現：「我殺了你！」
她毫不猶豫地抬起一隻手對準了斑鳩，星辰神力驟然凝聚！
然而下一秒，啟萬里按下了她的手。
他沒有對樊見雪說什麼，只是對著斑鳩問道：「那潘大榕呢？他知情嗎？」
「哈哈哈哈，他當然知情！」斑鳩狂笑道：「他不僅知情，而且矯情！」
「怎麼樣，啟萬里，我知道你在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反正我也逃不掉了，你要不要聽聽我們的故事？」
「好啊。」
啟萬里說道：「說說看。」
樊見雪依然不甘，還想要衝上去，卻被啟萬里一個淡漠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你殺了他也沒用。更何況，你未必殺得了他。或者說，就算你能殺得了他，你也未必能活。」
「沒錯、沒錯……」斑鳩陰笑著說道：「你可以試試看，殺了我之後會發生什麼？而且，殺了我，你們永遠也別想知道那個黑袍怪物在哪裡！」
「別廢話了。」
啟萬里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說說看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哼哼。」
斑鳩大大咧咧地靠著牆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還記得潘大榕那個廢物和你說過的故事嗎？他在流沙河中陷入地下實驗室的事？」
「當然。」啟萬里應道。
「嘿嘿，這個故事是真的，但是這個故事的結局，他騙了你。」斑鳩咧嘴笑道：「可以在餓死之前就學會了符咒之法入門基礎、靠自己的能力走出絕境的天才，李乘空怎麼會捨得殺？他剛剛爬出地面，就遇上了李乘空，並被他收做了弟子！」
「從那天開始，潘大榕就被李乘空帶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只可惜，他是個垃圾、廢物，他不知道得到巨大力量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只願意享受力量帶來的好處，卻不願意承擔風險，一心逃避，所以，誕生了我！」
「我替他去做那些他不敢做的事，尤其是李乘空安排他做的那些暗事醜事！他是白白凈凈、人畜無害的鴿子，我嘛，就是鳩佔鵲巢的斑鳩了，嘿嘿嘿嘿！」
啟萬里眼神微動：「所以，當初你們在臨雪遇上我，加上當初和我一起進京，都是安排好的？」
「不然呢？」
斑鳩陰笑道：「李乘空早就算到了會有一個強大無比的怪物現世，而那個怪物，將會帶給他真正的力量！但是，在他的計算中，只有一條路可以得到這個怪物的力量，那便是通過一個他無法掌控的『命運干涉者』，也就是你，啟萬里！」
「所以，我們跑到了臨雪，找到了樊見雪……咯咯，也找到了你。那時候當著樊見雪的面，潘大榕根本沒有辦法放走黑袍怪物，恰好有你在，果然，你把他給放走了！」
「你！」樊見雪恨得咬牙切齒。
「不用這麼氣。」斑鳩斜了她一眼：「就算現在把那個怪物擺在你面前讓你砍殺，你也殺不了他。放走他，還多給你留了一條生路，不然，他早就把你給吸干啦，嘿嘿嘿嘿……」
「不要說廢話。」啟萬里冷冷地說道：「我已經不想聽你的故事了，說吧，李乘空要黑袍怪物做什麼？」
「你不想聽？」斑鳩陰笑道：「但是我想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