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難民到來
在雷崇大軍前到京城的，是北方洶湧而來的難民。
通過國務大臣嚴義，啟萬里早就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朝廷早在數日之前，便已經知曉有大批難民南下，他們之中有一部分人分流到了南下而來的一些城市之中，但大部分，還是沖著京城來的。
就在啟萬里與樊見雪交談完的當夜凌晨，京城外圍傳來了巨大的喧鬧聲。
無數市民被驚醒，但很快，城內的城防軍便在各大街道上喊話，讓市民們回到屋內，不用擔心。
啟萬里當然不會留在屋內，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住處，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飄然來到皇宮之外。
此時，嚴義正一臉疲憊地與其他一些朝廷重臣從皇宮內走了出來。
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與那些同僚拱手道：「難民安置的事情，還請各位大人們多多分憂，本官這邊還有些事先去處理，遲些時候，再派人與各位大人商量後續事宜，現在，先去做事吧。」
國務大臣是國內最為位高權重的臣位，其他官員自然紛紛行禮答應。
很快，嚴義便與他們分開，喚來了自家馬車，鑽進了車廂之中。
而這時，啟萬里已經坐在了裡面。
「主人。」
嚴義一見到他，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下行禮。
馬車車廂中早就布置了隔絕探查的符陣，根本不怕外邊的人知道。
啟萬里點點頭，示意嚴義坐到一旁，隨即開口問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朝廷目前的安排，是將難民引流到內陸腹地的各個城市。」嚴義說道：「但是，這次難民實在太多，我們還在盤點，粗略預計，目前這只是頭一批難民，數量已經有十萬人之眾，根據回報，後方還有至少三批難民前來。」
「這麼多難民，朝廷目前的人手和物資不夠用了。這些難民大多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加上長途跋涉，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病痛，不僅要給他們安排足夠多的糧食，還要治病治傷，他們來京城是覺得京城夠大，可以接收他們，但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啟萬里皺著眉頭問道：「京城打算接收多少難民？」
「三萬。」嚴義回答道：「以京城目前的能力，三萬難民，可以比較輕鬆地接收下來。再多的話，就不行了，國庫里的大部分糧食和資金，都已經調撥給星辰樓了。」
「這樣不行。」
啟萬里說道：「你們只接收三萬難民，還要派人手帶其他七萬難民前往其他城市，加上後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人過來，不僅朝廷人手不夠用，還會造成大量難民在路上死亡。」
「你回去后開始推行政策，讓商家來協助接濟難民。」
「商家？」
嚴義有些不理解地問道：「商家怎麼會願意做這些事？」
「不用管他們願不願意。」啟萬里說道：「你按商家日常繳稅的體量來給他們安排任務，越大的商家，要負擔越大的責任。」
嚴義一驚：「那豈不是說，懸空閣……而且，主人您的逍遙書院……」
「這就是我的目的。」啟萬里笑道：「懸空閣賺了這麼多錢，總該負擔一些社會責任。至於我的逍遙書院，你多給安排一些任務，我的人會全力配合。」
嚴義不知道啟萬里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他雖然還有自己的記憶思想，卻已經完全服從於啟萬里，不會有一絲懷疑，立即點頭應下。
「另外，朔朝沒有什麼處理難民的經驗，我給你提點提點。」
啟萬里說道：「除了商家以外，你把幾大神殿也發動起來，現在正是他們為自己的神靈布施良善的時候，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你不要粗暴地將難民們劃分到幾個城市，然後就派人安排著他們走，你讓幾大神殿幫忙，先在京城附近不遠處的地方建幾個難民大營，將難民們安置下來，讓商家給他們送糧水、讓生命神殿給他們治療傷病，然後分批將已經恢復健康的難民們安排到別的城市。」
「朝廷的人手不夠，你就讓武神殿和天空神殿幫忙，反正幾個神殿在每個城市都有人，他們互相之間也可以很好地交接。」
「如果他們有意見，你就自己解決，承諾些好處給他們，這個你自己拿捏。」
「後續有新的難民到來，你就還是一樣的操作，發動社會各界的力量來做事。另外告訴你一下，不久之後，就會有人造反，你不要受影響，立即倒戈。之後，該怎麼做怎麼做。」
聽到「造反」這麼刺激的事，嚴義也接受得非常自然，立即點頭應是。
「好了，你去做事吧，有什麼事我會再來找你。」
說完這句話，啟萬里便飄然而去。
輕飄飄地解決了一件大事後，他決定先去難民那裡看一看。
「我原本以為，一直到雷崇的戰爭開打，才會有難民出現，可是北方突變，造成多城陷落，突如其來的湧來了大量難民，計劃只能提前了，一會兒得讓黑王跑一趟，給其雨送個信。」
「現在，先去打聽打聽，那個攻下北方這麼多城市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吧。」
啟萬里不是沒有試過用靜默秘法去推演當時在北方發生了什麼，但是當開始推演時，他的腦力便會受到極大的挑戰，顯然對方是一個實力極強的存在，而且影響牽扯甚大，令他無法準確推演。
所以，只能找人來問了。
他想了想，身體開始發生變化。
肉體達到七階之後，他已經可以使用七階秘行者武師的技能，改頭換面。
只見他面部與身體中的肌肉骨骼開始蠕動，飛快地重組，不過幾秒鐘功夫，他便成為了一個體型與原本差不多的中年男人，但看上去要威嚴很多。
他如風一般從京城的屋宇間掠過，當出現在城外的時候，他身上的衣物已經變成了一套官服。
這是他剛剛見到嚴義時，那些圍繞在嚴義身邊的一個官員的模樣，啟萬里看到了那個中年官員，通過靜默神力推演出了他的過往，知曉了他的一切。
同時，他也知道這個名叫高證的國務官員，本來是被安排要到城外巡查一下難民的情況，然後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回報，但他今晚只是安排了幾個手下去做這事，自己則回到自己府里呼呼大睡。
所以，啟萬里要借高證的身份，去了解一下北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背負著雙手，向著城北難民聚集地緩緩走去。
還隔著很遠，他便被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難民深深震撼！
數不清的人，夜色月光下，這些人已經在京城城防軍的半哄騙半威喝下安靜了下來，他們亂鬨哄地坐在大道上、道邊山坡上以及其他任何可以坐或躺的地方。他們的臉色都很差，看著精神都已經萎頓到了極點，眼神里沒有一點光。
他們有些人手中揣著朝廷臨時發放下來的最簡單幹糧，狼吞虎咽，但是大多數人手中都沒有吃的，最多只分到了一碗水。
啟萬里皺了皺眉，向著難民們走去。
「高大人！」這時，一個人小跑了過來：「您怎麼來了？」
啟萬里看了他一眼，問道：「讓你們巡查一下難民的情況，巡查得怎麼樣了？」
這人正是高證的手下，他連忙回答道：「稟大人，這些難民們基本都是來自於朝間城的，那裡離京城距離不是很遠，所以他們到得最快。」
「還有嗎？」啟萬里淡淡問道。
手下愣了愣：「呃，高大人，還要問些什麼？」
啟萬里瞪了他一眼，斥道：「本官要是明天上朝的時候就彙報這麼一句，皮都要給扒下來一層！你還好意思問本官怎麼來了？」
手下渾身一顫，不敢說話，低下了頭。
「去，找幾個年輕力壯、精神好些的人過來，本官有話要問他們。」啟萬里揮了揮袖子，吩咐道。
「是！」手下如釋重負地一路小跑離開了。
大概十幾分鐘后，他領著十幾個二三十多歲、看著身體不錯精神也不錯的男子女子走了過來：「大人，他們原本是朝間城的傭兵，是三階超凡。」
「三階超凡？」啟萬里抬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問道：「這一批難民裡面，就你們幾個超凡？」
那幾個超凡互相看了一眼后，一個年紀稍大些的上前一步回答道：「不瞞大人，當時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城裡的超凡們分成了三派，最多的那部分人基本全都逃光了，還有一些人想去探個究竟，但他們最終都沒有回來。我們幾人，是屬於朝間城逍遙書院的弟子，自發組織幫著衙門疏散和引導難民，才一路走到了這裡。」
居然還是逍遙書院的？
啟萬里眼睛微亮，問道：「你們是逍遙書院的？那你們朝間城分院的院長呢？」
「死了。」一名女子情緒低落地說道：「我們院長也是前去探查情況的人之一，其他一起的，是各大神殿的主教，他們都再沒有了消息，應該……已經死了。」
另一個男子也嘆道：「其實我們加入逍遙書院也不過就一兩個月，北邊就朝間城開了書院，我們才專程趕過去的，沒想到這才多久，就出了這種事……」
啟萬里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剛剛說『感覺到不對』，是怎麼個不對法？」
幾人面面相覷，沉默幾秒后，有人開口道：「大人，您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很恐怖，我們親眼看著遠方的一片山脈一點點變黑，它像是黑海一樣翻過了山，向著城市一點點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