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花樣
「你，怎麼會知道造神計劃？！」
御書房中，被重新捆了起來、扔到角落的雷陽滿面震撼地看著啟萬里，完全不敢相信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個詞。
「看來你身為皇帝，卻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在雷崇好奇的目光中，啟萬里淡淡地說道：「李乘空有告訴過你，他的造神計劃已經打造出了一個接近九階的強者嗎？」
「什麼！」雷陽目光閃動：「他只和我說過，計劃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掌握到了神力運作的底層奧秘，卻沒說……」
「不要激動，那個傢伙已經被我處理掉了。」啟萬里微笑著說道。
坐在御書房書桌后隨手翻看著奏摺的雷崇臉色微微一變，問道：「萬里大師，如此說來，您連接近九階的超級強者，都能應付？」
啟萬里搖了搖頭：「正面對抗，當然不行。不過，我總有別的手段。」
雷崇微微點了點頭：「萬里大師果然厲害。」
儘管他心中波瀾萬丈，卻沒有再說什麼，裝得雲淡風輕，決定細細聽下去。
「或許，只是國師來不及彙報……」雷陽咬著牙說道：「你們也只能趁著國師與樊樓主不在，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等他們歸來，你們必死無疑！」
「或許是吧。」
啟萬里說道：「但如果你能帶我們找到李乘空為了造神計劃而在皇宮中設置的研究場地，或許就不一樣了。」
雷陽冷笑道：「朕都要死了，為什麼還要告訴你們？」
「我說了，只要你人在這裡，我就能知道存在於你記憶中的東西……當然，會費點功夫。」啟萬里嘆了口氣，說道：「我費了功夫，就會不太高興，我不高興了，自然也不會讓你高興。你雷陽怎麼也說是當過皇帝的人，真的希望自己被扒光衣服掛在牆頭上示眾嗎？」
雷陽的面部肌肉猛猛抽搐了一下。
「要羞辱一個人，有太多的方式，它會讓你非常不體面。」啟萬里搖搖頭，說道：「今日京城中流了再多的血都沒關係，因為世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配合我們，我們高興了，會在史書上給你留個好結局，你可以是病死的、可以是主動禪讓的，沒有人會知道，你是被迫退位的。」
「虛偽！」
雷陽慘笑道：「你們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好名聲罷了！」
「皇兄，你可能搞錯了什麼。」雷崇笑眯眯地說道：「你忘了我說的嗎？我最喜歡的故事，是玄武門之變。李世民都可以讓自己兵變的故事留在史書之中，我為什麼不敢？好名聲？好名聲就是個屁！不過，你可不一樣……除了你，還有你的皇后、你的家人……」
「夠了！」
雷陽打斷了雷崇的話，整張臉都扭曲到了極點：「你們這些卑鄙之人！」
啟萬里覺得有些厭煩了，他真的不太喜歡用這種下作的方式來威脅別人。
「你還是省點罵人的力氣吧。」他嘆道：「趕緊交待了，真沒必要在這裡扯皮。我們可以承諾，只要你帶我們找到造神計劃的研究場所，一定會讓你死得體面風光。」
接下來，是雷陽長久的沉默。
啟萬里也沒管他，默默地從御書房的一個書櫃深處摸出了一個金色絲綢包，放到了雷崇面前，打開一看，正是國璽。
雷崇笑呵呵地接過，說道：「萬里大師，如今手持國璽，朕便是真正的皇帝了，之前的承諾自然是金口玉言，您要當國師，還是當並肩王爺，請隨意選擇。」
啟萬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陛下，容我回去想想吧。」他微笑道：「這事不急，咱們先把眼前的事處理了。」
「那是自然。」雷崇點頭應道：「相比與區區一個職位，造神計劃顯然重要太多，有了它，朕便能……」
「陛下，不要試圖染指造神計劃。」
啟萬里儘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麼生硬：「這會釀成大禍。」
雷崇一愣。
角落裡的雷陽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雷崇！傻眼了吧！你這龍椅屁股都還沒坐熱，手底下的人就開始和你唱反調了！」
「萬里大師不是這樣的人。」雷崇冷冷地瞥了雷陽一眼，轉向啟萬里，不解地說道：「萬里大師，那造神計劃既然能將一個作為實驗體的人打造成接近九階的超級強者，那麼也能讓我們掌握強大無比的力量！您為何不讓朕接觸它？您放心，若您有意，這個計劃的一切成果，都交給您也無妨！」
「和這沒有關係。」
啟萬里嘆了口氣，說道：「那東西走上了歪路，是不詳的。」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雷崇，按我的方法修鍊，直接就能成神吧？畢竟，自己的體質獨一無二。
雷崇皺著眉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不管怎樣，朕至少要一起去看看那個研究場地。」
啟萬里不著痕迹地又嘆了口氣。
這時，縮在角落的雷陽冷笑了起來：「有意思……好，朕就帶你們去！」
「你已經沒有資格自稱為朕了。」雷崇轉向雷陽，說道：「你怎麼突然開竅了？」
雷陽保持著冷笑，說道：「朕只是想看看，你們會如何內訌！」
「那你可想多了。」
雷崇冷哼一聲。
有了雷陽帶路，事情就簡單了。
走出御花園，啟萬里對著站在高處的傅決點了點頭，傅決亦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雷崇也見過傅決，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卻也知道這是位高手，為自己出了力，連忙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拋了過去。
他們往御花園走去，隨後繞過一處小屋，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條小道上，周圍竟然出現了一片竹林，如果不是透過竹林還是看見不遠處的宮牆，恐怕都會以為走出了皇宮。
「我剛剛在皇城最高處，根本沒有看見這個地方。」傅決四下打量著。
雷陽哼了一聲說道：「這處地方，每次進來的景色都是不同的，如果沒有掌握方法，你們就算把皇宮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
「他說得沒錯。」啟萬里皺著眉頭仰著臉，看著不遠處的宮牆，說道：「李乘空費了極大心思，在這裡布下了一個巨大的迷陣，周圍的一切雖然不是幻覺，但也不是實景，而是利用符咒投影而出的虛景。」
「虛景？」
雷崇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身邊的一片竹葉，問道：「可是，朕能摸得到葉子啊？」
「那是您的感官被欺騙了。」啟萬里說道：「其實您什麼也沒有摸到，但是迷陣欺騙了你的大腦，讓你以為自己的手確實有觸摸到東西，甚至如果湊上去聞，還能聞見竹葉的清香。」
雷崇嘖嘖稱奇，傅決也點頭道：「我聽說過這種幻覺的製造方法，聽說強大的生命眷者，可以通過生命神力改變敵人大腦的認知，使人產生幻覺。」
「差不多一個意思。」
啟萬里想到了當初在世界之樹上霍曼製造的幻境，說道：「不過，李乘空布的這個迷陣要複雜得多了，我們現在是按著特定的路線在走，而且需要在關鍵地方拐彎、掉頭……否則下一步就會走出迷陣，回到迷陣入口。」
「這個虛景，就是用來欺騙我們的，讓我們以為沿著這條小路走下去就可以，實際上，需要變道的位置都是很不起眼的，不知道訣竅的話，分分鐘就會被扔出迷陣。」
方才在經過某一個路口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周圍驟然變化的神力波動，隨後憑藉靜默秘法中對於神力底層運作規律和雷陽帶路時經過的關鍵地點，逐漸摸到了規律。
「只要我走上兩次，基本上就可以摸到規律了。」他說道：「接下來哪怕李乘空變了迷陣中的關鍵點，我也能找到路。」
雷陽聽到這些話，默默回過頭看了啟萬里一眼，沒有說話，但眼神中卻是掩藏不住的驚訝。
他清楚地記得，當初李乘空和自己說過，如果實力沒有接近到李乘空那種層次，就算在這迷陣中走上再多次，也只能找到路，根本不可能找到規律！
「難道這個啟萬里，已經有了這樣的境界？！」
他們繼續走在這片迷陣中，繞了幾個彎，穿過竹林，終於見到了一片開闊地。
開闊地上，有一座三層大殿，宮殿前後一個人影也瞧不見，大門牢牢緊閉，門上刻寫著一個巨大符陣，上面光華流轉，啟萬里一眼便認出，這是一個封印陣法，這個陣在這，宮殿內正常不會有任何人可以使用神力。
「你們要找的，就是這裡了。」雷陽冷冷地說道。
「萬里大師，這個陣法，是做什麼用的？」雷崇皺著眉頭問道。
啟萬里說道：「封印陣法，你可以理解為上了一道大鎖，沒有專門的方法，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而且裡面的人用不了任何神力。」
「您可以破解這個陣法嗎？」雷崇問道。
啟萬里盯著陣法看了一會兒，說道：「很麻煩，恐怕得花不少時間，不過……陣法上明顯有著臨時開啟的紋路，應該存在『鑰匙』。」
說罷，幾人都望向了雷陽。
雷陽冷哼一聲：「你們讓開，你說的鑰匙，朕這裡有。」
雷崇看著他：「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
雷陽又哼了一聲，走到了陣法前，伸出一隻手，朝著陣法按了上去。
然後，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你們都要殺朕了，朕怎麼可能不耍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