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舉目皆敵
面對武神的邀請，啟萬里沉默了一會兒。
同時，他金丹中的暗元傳遞出了一個疑問與震驚的情緒。暗元並沒有看到啟萬里看到的那些記憶，並不明白他都知道了什麼。
「你先專心整理好你的狀態，我來處理。」啟萬里平靜地對暗元說道，接著便不再理會它。
接著，他抬起頭，對武神說道：「孫悟空是嗎？」
「那只是我曾經用過的一個名字。」
武神笑道：「這並不重要，我只期待你的回答。」
啟萬里又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們都知道多少？」
「你確定要我說出來？你能把控得住你身上另一個靈魂嗎？」武神的眼神微微一沉：「它可比你想象得……要強大得多。」
啟萬里微微一笑：「我已經壓制住了它。」
四大神祗身上傳遞出一波震撼的情緒。
「我……不……相信……」深淵之主幽幽地說道。
啟萬里也不說話，他舉起手中的帝海墨，身上震蕩出一股力量，緊接著四大神祗的身體全都微微一震！
「你，已經掌握了部分權能？！」世界之樹用稚嫩的聲音驚呼道。
「你們想盡辦法讓我來到海門遺址，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啟萬里微笑著問道：「不過，我也不在意，畢竟這對我是有利的。我只是想知道，當年你們也不過是幾隻妖，怎麼能夠篡取到這個世界的權能？」
日月雙魚用冰冷的那一面對著他，問道：「你打算用什麼來交換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然是你們不知道的事情……」
啟萬里平靜地說道：「比如，突破元嬰的辦法。」
一陣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武神的笑聲：「有點意思。看來，你這一覺睡下來，知道了不少事情啊。」
「有些東西，不去面對會覺得很可怕，但一旦面對了了，也就那樣。」啟萬里淡淡一笑：「前兩個我，要是早點來到這裡，可能就不會糾纏這麼久了。」
「好，我告訴你。」
武神說道：「那一日，你跌落地縫之後，暗元從你體內蘇醒，他催動了隱藏在世界各地的身體部分，使整個世界開始劇烈變化。靈氣開始收縮，那些沒被殺死的修仙者和妖族同胞們一起與他開戰，卻再次被殺得七零八落，幾乎死絕，而我們四個，始終躲在暗處。」
「之後，便是黑暗時代的來臨。」
「黑暗時代中，暗元在世界上創造出了名為『元能』的能量。只不過，這種能量不管是人類還是妖類，都無法自行吸納修鍊，它與靈氣差異太大，我們按照原本的方式完全無法修鍊，境界一路倒退，最後就連保持妖身都極為困難。」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了……第一個你的出現。」
「在那之前，暗元一直佔據著你的身體，你們沉於它的本體之中，改造著世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改造世界的負擔太大，你的意識恢復了，重新佔據了主導，你也從地底爬了出來，回到了世間。」
「你並不是空手而來的。你帶來了大量記錄在暗元本體中的知識，並且迅速地、成功利用元能修鍊了起來，同時，你還找到了那些僅存的、奄奄一息的修仙者……和我們。」
啟萬里瞳孔一凝，想起了在意識深處，那個老去的自己說的話。
「看來，你們欺騙了當時的我……或者說，背叛了他。」他冷冷地說道。
武神微微一笑：「沒有辦法，我們瑟瑟發抖地躲了幾十年，第一個找到我們的，還是當初把我們打得抱頭鼠竄的傢伙。雖然你不是暗元，但至少用的是一個身體，要我們相信你，可沒那麼容易。」
「而且，那時候的你，比現在可天真多了。」
「沒用多少功夫，我們和那些修仙者便在你的幫助下改造了身體，獲得了修鍊元能的能力，然後……很快超越了你。」
「我們本就比你強大，只是失去了修鍊的環境。一旦重新獲得機會，只會成長得更快。」
啟萬里搖了搖頭，想起了之前在暗元的戰鬥記憶中看到的那些畫面，說道：「所以，獲得了強大力量的你們，想要殺死我。」
「要我說，這恐怕是一個很正常的想法吧？」
武神聳聳肩，說道：「不過，我還是要澄清一下，當時對你發起圍攻的可不是我們，而是你的那些人類同胞修仙者。」
啟萬里乾笑了一聲。
武神說的應該是真話，但是……以他目前對武神的了解，恐怕當時修仙者發起圍攻，就是面前這個傢伙煽動的也不一定。
「本來，那些傢伙是占著上風的，只可惜，戰鬥中，你體內的暗元蘇醒了。」武神的笑容變得有些陰沉：「那些修仙者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死翹翹了。」
「再然後，我們四個，發現了幾件有趣的事。」
「第一，暗元沒有原本那麼強大了，它的意識無法再完全佔據你的身體。不知道是因為消耗過大，還是你本身強大的緣故，這使得你們倆的意識，可以同時存在。」
「第二，即便是暗元蘇醒、佔據你身體最強大的狀態，你……也依然是金丹巔峰，沒有突破元嬰。但在那種情況下，你竟然可以引動天地之力相助，擊殺了那些同為金丹巔峰的修仙者。」
「所以，我當時猜測，暗元並不是單純依靠力量這種東西而強大的。」
啟萬里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在殺死那些修仙者后，你的狀態，就不太對了。」武神繼續說道：「你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四個費了很大的功夫，最後……在暗元的本體，也就是你現在腳下那個大玩意兒裡面，找到了你。」
啟萬里低了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像個大UFO一樣的東西。
「然後呢，你們把那個我殺了？」他冷冷地問道。
「不。」
回話的卻是世界之樹：「那時的你，正在拚命把暗元從自己身體中掏出來。」
啟萬里聽得狠狠一怔。
武神笑了笑，說道：「不過很顯然，你沒有完全成功。而我們經過慎重地思考後，決定對你出手。」
「那時……你……很虛弱……」深淵之主說道。
啟萬里眼睛微動，問道：「你們成功了？」
「成功了一半吧。」武神撇了撇嘴，說道：「你當時已經從身體中分離出了一部分暗元的權能，而我們的出手正好打斷了這一過程，散落的權能被我們得到，但被打斷了過程的你也重新與暗元剩餘的部分再次融合。」
當聽到這些信息的時候，啟萬里忽然心中一動，腦海中閃現出無數畫面。
那是在得到了足夠的信息后，靜默神力自行推演到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這一切當然不像他們說得這麼光明正大。正如之前他所猜測的一樣，老人啟萬里之所以如此不信任武神，正是因為當初修仙者圍攻自己，便是武神煽動的。他們利用自己與修仙者大戰後、暗元蘇醒時那神志混亂、力量也混亂的狀態，一路追殺到了這個地方，然後趁著自己努力與暗元分離的過程，動手了。
經過了一系列陰差陽錯，他們四隻大妖成功地各自奪取到了一部分權能。
「原來……」他瞳孔微震：「是這樣。」
世界之樹悠悠說道：「那一戰，便是史傳的神戰。那一戰後，暗元的本體似乎觸發了什麼應激機制，啟動了埋藏在世界各地的部件，讓它們開始量產那種進化不全的生物，並且投往世間。」
啟萬里冷笑了一聲：「哪有這麼簡單？」
武神挑了挑眉毛。
「你們怎麼沒說，玄謎神石是怎麼來的？」啟萬里繼續問道：「所謂的沉默之心是什麼呢？你怎麼沒說？還有，世界上為什麼會出現四大神殿，你們又為何陷入了漫長沉睡？」
四位神祗身上的氣壓都稍稍低了一些。
「因為這些事，不是那麼重要。」武神微笑道。
啟萬里將帝海墨架到肩上，冷冷地說道：「我覺得很重要。」
「如果你想要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員，那麼它們就不重要。」武神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一陣沉默。
這時，啟萬里忽然笑了起來：「對了，剛剛答應你們的事，還沒說呢。突破元嬰的秘密，想知道嗎？」
四位神祗都沒有說話。
在他隱隱顯露出敵意后，忽然說要回答這個問題，他們都覺得有些古怪。
不過，啟萬里還是自顧自地把話說了下去：「答案其實很簡單，當年暗元在改造世界的時候，就已經鎖死了這個世界一切生物的進化上限。金丹巔峰，就是我們的極限，想要成為元嬰，除非將暗元的所有權能統統收回於一個人，由那個人完整利用權能，解鎖這一上限。」
四大神祗全都身體一震。
深淵之主冷冷地說道：「你……在騙……」
「這個答案，你們其實自己也猜到過吧？」啟萬里根本不理他，說道：「當你們得到部分權能的時候，怎麼會猜不出來暗元真正完全的權能究竟有多強大？而如今掌控著世界的你們都無法做到的事，自然也只有完整的權能可以辦到，不是嗎？」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合作、什麼雙贏、什麼瓜分。只要你們想要脫離束縛、真正自由，就必須戰鬥，而且，我們互相之間，全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