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賭神」
「老闆娘，這人能行嗎？」
主骰手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人，一雙大手乾瘦，掌心卻光滑如鏡，趁著休息時間來到高老大身邊，小聲說道：「我看他連牌桌的規矩都不懂。」
高老大瞅了眼遠處興緻勃勃看著賭桌的慕長生，嘆了口氣：「只能相信他，讓他試一試了，天道不可能讓異人一直贏下去，如果異人知道適時收手，那麼還有幾分全身而退的可能，一旦心生貪婪，必被天道制裁。我之前以為紀年霄公子是賭桌高手，是天道派來的解圍之人，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那何不讓老朽再試一試，昨夜新想了幾個骰法技巧，保證不會被他人聽出玄奧。」老人眼中冒光，充滿鬥志。
「唉，骰老算了，我還是想看看紀公子的本事。」高老大沉吟了幾秒，還是搖頭拒絕。
「哎！」
骰老重重嘆了口氣，搖頭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哈哈哈！」
一陣大笑傳來，三個異人推門而入。
「我又來拿錢來了，你們準備好了嗎？」中間那人囂張地說道，他身材高大，臉型方正，似乎特意梳了個背頭，但一身古代服飾，顯得不倫不類。
「真的行嗎？別坑我們。」左邊那人臉帶猶豫。
「放心，穩贏，我這兩天贏的錢，從上到下都換了一身行頭，秘籍不知買了多少本，武功全部打滿，下一階段都準備好了，還有盈餘。要不是初始本錢太少，今天也不至於拉你們入伙了。」中間那人拍著胸膛保證著。
右邊一人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看著他裝杯。
高老大臉色鐵青，任誰開個賭坊，被人當成提錢的地方，臉色都不會好。
慕長生卻笑了，沙雕玩家真是單純快樂多啊，這種莫名的歡樂，從旁觀角度不涉及自身情況下，確實可以傳染他人。
「來吧，今天誰跟我玩！」沙雕玩家當中而坐，拍了拍桌子，示意快點開始。
周圍有幾個昨天得著信的玩家，悄悄獨自來的，馬上圍了過來，想趁機跟投幾把。
「這是快活林和這位少俠之間的恩怨，不歡迎其他人加入，請你們退開，否則我不介意動用許可權，請你們出去！」
高老大面色嚴肅地繞著背頭男走了幾圈，出言打發想趁機佔便宜的玩家。
開玩笑，一大群人跟投，誰受得了。雖然每天有天道兜底，輸多少都能拿出來，但也得到過天道警告，輸的多了，可是要影響自身運氣的，嚴重了，甚至最後可能橫死。
眾人只能散開，沒辦法，聽話還能在邊上看看，炸刺只能被扔出去，連好戲都沒得看。
「還沒請教少俠姓名？」
「嘿嘿，賭神！」沙雕玩家高高把頭昂起，腦中自動腦補著BGM。
後面站著的同來的兩個玩家以手遮額，不忍直視。
這遊戲可以隨意改名，每次僅需10兩銀子，除了一些特殊的或者NPC已有的名字無法叫外，剩下隨意。因此這賭神的名字，顯然是后改的，也不知他有了什麼奇遇，敢叫這種名字。
「好怪的名字，我勸少俠還是就此收手，某要太過貪心，小心最後一滴都不剩。」高老大做著最後勸說。
「賭神」不耐煩擺了擺手：「快開始吧，別啰嗦了。」
慕長生一笑，正要走上賭桌，就被骰老攔了下來：「慢，今天這局還是由我來，老朽自信不會再輸。」
他一怔，隨即微微一笑：「好啊，那就交給骰老了。」在高老大出言干預前，提前讓到一邊。
高老大張了張嘴，見骰老已最快速度坐到庄位，也不好將他強拉下來，掃人顏面。
「快搖快搖！」
「賭神」不耐煩的催促，一副欠打模樣。
周圍人似也要跟著起鬨，被高老大鳳目一瞪，又都憋了回去。
骰老深吸了口氣，讓心境不受外來影響，一抄骰盅，在骰子上方來回比了幾下，驀然在一個出其不意的角度將三粒骰子收入盅內，快速搖晃……
賭神哼著小曲，扣著耳朵，在骰老搖完骰子的瞬間，一疊銀票拍在點數和為13的格子上。
「你這老頭好不爽快，才1賠8，很好猜的。」
「你！」骰老眼睛死死瞪著他。
骰盅蓋打開，5、5、3果然13點。
一點銀票，6800兩，8倍5萬4400兩……
「哇！」周圍人一片驚呼。
骰老眉心直跳，非是他不想做的更難一些，只是眼前這人前兩天算起來連贏十把，若做成了豹子，被其猜中，豈不要陪150倍！
一旦輸了，他也沒臉活了。
同來的兩名玩家互瞅一眼，眼中帶喜，這裡有他們的本錢，可以獲得從本錢翻倍后的一半。
賭神將他倆的銀票及所獲挑出，扔給他們：「你兩還繼續不，繼續還是之前那樣分。」
兩人想了想，各自拿回3000兩本錢，又把銀票推了回去，之後就算都輸了，至少今天也是賺了。
再次開盅，1賠6，變33萬銀子。
開盅，1賠14，變448萬……
此時的骰老，彷彿從水缸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大汗淋漓，雙目無神地盯著骰盅，手顫顫巍巍地想拿卻拿不起來。
很難相信，短短這麼一會，就可以把一個人變成這副模樣。
「快點啊，磨蹭什麼。」賭神再次拍起桌子，「我們賭神三兄弟，今天就要屠邊。」
周圍觀眾大呼過癮，議論紛紛，早有那聰明的，開啟了錄像模式，沒人知道賭神是怎麼做到的，他們也不是沒賭過，最後輸的連褲衩都沒剩。
只有「賭神」自己知道，他此時頂著一個【賭神】稱號：每天前五次賭博，幸運度EX（註：失敗則稱號消失）。簡直是一個為賭為生的稱號，也不知他走了什麼狗屎運得到的。
因為是隱藏稱號狀態，所以其他玩家也發現不了。
「咳，」眼見骰老瀕臨崩潰，慕長生輕咳一聲，走了出來，還是我來吧。」
骰老瞬間眼含熱淚，看看骰盅又看看他，最後顫巍巍站起，將其雙手抓到掌中：「年輕人，我害了你啊，現在一把這麼大，輸了是要賠命的。現在只有你還有一線希望，你要是也輸了，老頭子陪你一起死……」說到後面，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
慕長生聽得一陣惡寒，我可不用你陪我一起死，拍了拍握著自己的乾癟手掌：「放心吧，沒事，輸不了。」
再轉過身來時，他身上驀然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勢，讓人一見，心頭如受重壓。
這就是真氣運轉的威壓模式。
就像一團小的能量團，在一團巨大的能量旁邊，自然會受到其無形牽引壓迫。不過此模式只適合玩家也用真實模式，託管之下無效。
「我勸三位見好就收，這幾百萬銀子足夠你們暢玩一生，何必在這裡賭上不明的前途？」
慕長生一步步走到庄位，緩慢坐下，從始至終他都身姿挺拔，「我可是賭界超級高手高高手，幾層……宮殿那麼高，現在收回賭金還來得及。」
「哈哈哈！」
「賭神」一陣狂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半晌才止住笑聲，冷聲道：「虛張聲勢，你若是不說後面那幾句，我差點就要信了。我賭神賭的就是命，我從不信命，有了這筆錢，就可以干一番自己的事業，我憑什麼收手！」
他轉頭瞅著同來兩人：「你們甘心在發財手下永遠當一個職員嗎？他不過先走一步，有了資金本錢，這才越做越大。現在就是咱們翻身的機會，干一票大的，以後你兩跟著我干，咱們出去自立門戶。」
兩人伸出去摸到桌上銀票邊緣的手，停了下來。
「想法太過美好，就沒想過一旦輸了呢？」慕長生坐在那裡，身體前傾，「你們可以贏99次，可這麼玩，只要輸一次，你們便一無所有。」
「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言盡於此，你們想清楚。」慕長生閉嘴不言，乾脆把眼睛也閉上，一副不再關心的樣子。
一旁骰老看了高老大一眼，壓低聲音道：「此招妙啊，可謂釜底抽薪，動搖三人內部，減少投注資金，這樣即使輸了，也不會那麼慘。」
高老大點了點頭，憂慮的面色絲毫卻未減多少。
本金實在太大了，即使最理想情況下減去幾百萬，也依然輸不起，再輸起步就是千萬打底，現在做的一切，不過是多掙扎一會罷了，因為這才是第四輪，最後一輪必將更加驚人。
「我們還是拿回來點本錢吧，真輸了也不會血本無歸。」兩人對著賭神笑了笑，從銀票堆里點出五十萬來，每人五十萬就是一百萬，直接銀票山頭的尖沒了。
「你們兩啊，爛泥扶不上牆，開盤！」
慕長生睜開雙眼，單手一按桌面，不見多大動靜，骰子骰盅便即飛起，被他另一手於半空接住。
高老大眼睛一亮，對方這一手顯露出了極高明的內功修為。要知道，賭桌是由古沉木製作而成，內中含有特殊物資，最擅阻礙內氣傳導。
「啪！」一陣搖晃之後骰子搖好，扣於桌面。
「離桌子遠點！」賭神第一時間輕呵，眼睛死死盯著慕長生，對方剛才那一下已經讓他產生警惕。
慕長生向後一靠，自在的偎在椅上，對著骰盅比了下：「快壓，勿要墨跡，然後由誰來揭開？」
賭神放下心來，看了骰盅一眼，頓時哈哈大笑道：「兄弟，我謝謝你了，竟然送了我這樣一份大禮，全壓豹子，點數3個3。」
周圍頓時一片嘩然，賭神這次要是真中了，那就是5億兩銀子！
天呢！觀眾沸騰起來，大叫著「開、開、開」。
骰老眼前一黑，就要委頓在地，被高老大一把拽住，此時她也臉色十分凝重，視線掃向慕長生，見他神色如常，這才稍稍放心。
「寬心，骰蓋還沒打開，一切皆有可能。」
「等等，我可不放心你們，讓一個觀眾去掀。」賭神忽然開口，將一個想要掀蓋的店員攔下。
最後開骰的任務，交給了了一個長相忠厚的圍觀NPC，他搓了搓手，幾次對著骰蓋伸手下去又抬起來，弄得大家紛紛臭罵，忽然一把將骰蓋拿走。
周圍頓時一片寂靜。
「啪！」
賭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面色通紅大吼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動了手腳。」
就見三粒骰子點數為兩顆3，一顆2，組合到一起就是233！
旁觀玩家一見數字，心領神會鬨笑起來，NPC不明所以，但也跟著一起發笑。
高老大長舒了口氣，骰老再次癱了下去，不過這次是開心的渾身放鬆，無力支撐身體，其他店員奔走相告，把消息向其他小樓傳遞。
桌上賭輸的銀票為光點，消失不見。
賭神死死盯著慕長生，狠聲說道：「一定是你做了手腳，對不對？」
慕長生笑而不答：「願賭服輸，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我給過你機會，自己不珍惜。」
「走！」
賭神又狠狠看了他一眼，「紀年霄是吧，我記住了你。」甩頭就走，最後聲音從遠處傳來，「從此以後，我叫賭命。」
另兩個同來玩家，卻開心地跟在後面：「楊子我就說了收手吧，你不聽，結果怎麼樣？咱們繼續回發財那？」
「回什麼回，我出來就沒想過回，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這遊戲到處都是商機，我不信找不到。」
三人的聲音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