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預考

  上原一中。

  尖銳的吼聲在偌大的體育館內回蕩。

  「呼吸！鷹揚八式的精髓就在於呼吸，只有呼吸和動作統一才能提煉出源力！」

  體育館佔地五千多平方米，呈環狀結構，邊緣高，中心低，一圈圈向下延展的石階上，切出數千青石台，大部分石台上都有一位學員正凝神運功，拆練招式。

  素潔作為老師，面如冰霜，她離地十來米高，站在魔炎科技四系列遁空車上，用銳利如劍的目光環視左右，聲音高昂清脆：「現在，預考開始！」

  此音方落，體育館中心垂吊的一個水晶玉雕九龍球突然激烈地顫動，發出陣陣推上高潮的鷹唳之聲。

  「咕！」

  「咕咕！」

  「咕咕咕！」

  頓時，一滴嫣然如血的液體於球心湧出，被外圍青玉色的風罡攪碎，揮灑出成片成片的赤紅霧氣，如同油彩般給場內所有人臉上塗了一抹夕霞紅。

  預考是高考前三個月對學員實力的預查，同時也是樁機緣。這片血霧就是一種極其名貴的燃香，能溫養體魄，刺激源力運轉，被列為C級限制品。也就是上原一中牌子老，名氣大，才獲取了大夏政府的特供，上原市有十三所高中，獲得這項特供的學校不會超過三所！

  當然，這個權利不是無限期的，如果學校不能保證當屆學員的質量，大夏政府就會把資源收回，放到「最需要的地方」，到那時，他們這屆教員就等著掛上恥辱牆當笑話吧！

  「嘩啦啦！」

  一聲潮音衝天而起！隨後連綿不絕，回蕩不休！

  素潔凝神望去，只見石台上眾人身上的血色氣息連成一片，血海浮沉，一隻只大小不一的神俊烈鷹從血海化出，高鳴於上。

  「將近三成的人煉成了源種，勉勉強強。」

  這個通過率在十三所高中里最多排到中游。

  為何？

  一般而言，正常學生只要把鷹揚八式練到第一境界，也就是象形境界，就可以提煉源力，在香料「赤顏血」的幫助下，大概率能誕生源種，但這指的是有源力天賦的人。

  據大夏政府不完全統計，約有24%的人與源力絕緣，他們被稱為「庸人」，別說就象形境，就是把鷹揚八式練到編篡人，也就是第三境神形的境界，也休想煉成源種。

  偏偏那個老頑固校長從不在天賦上設關卡，對「庸人」大開方便之門，只要學生體能和學習成績達標，就允許入學。

  因此如今的上原一中四成左右都是「庸人」，而高中最重要的指標有兩項，一項就是源力學院的錄取率，他們這些「庸人」不可能煉成源種，等若錄取率先天性少了一半，比個鎚子啊！

  素潔臉上殊無喜色，饒是她早有預料，也難免黑著一張臉，莫名的煩躁從心底升起，驅使她的視線在幾處看好的石台間徘徊。

  石台上部分人開始騷動，焦躁地東張西望，又或是絕望地繼續演練鷹揚八式，可終究再沒有潮音響動。

  無聲息間，所有的學生悄然分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團體，互不干涉，註定走向不同的地方。

  素潔冷冷地看著一切，默默給他們打了死刑。

  這場面她見得多了，沒天賦就是沒天賦，縱然他們之前用了幾倍的努力打贏同齡人，躋身前列，但前方無路，又怎麼可能走遠呢？

  還有一部分是有天賦的，他們更蠢，把時間全揮霍了。

  在學校這樣如此優渥的條件他們都不能提煉源種，將來去社會上分了心，只會更難，或者乾脆說若沒有大毅力、大決心，此生必不可能再成為源者了。

  「咕咕——咕咕！」

  鷹唳聲打斷了素潔的思緒，她連忙看去。

  一隻巨肥無比的大鷹就像是只企鵝，獃獃地站立雲端。

  它看到同伴在耀武揚威的飛旋，伸爪一絆，翅膀往下一拍，暈乎乎的血鷹還沒弄清楚情況，就被巨大的鷹屁股壓得七葷八素，發出凄厲的嚎叫，始作俑者收起翅膀，得意地狂笑。

  「好！」

  素潔心神一振，贊出聲來。

  「這翎羽，太漂亮、太細緻了，絕對超出了象形境的理解，至少是練到了常形境界。」

  血色大鷹皆是源種外化，對武道境界的領悟越深，化形而出的生靈則越發逼真。

  這隻巨鷹比尋常血鷹大了幾倍，翎羽栩栩如生，意味著此人對鷹揚八式的領悟極其深刻，學校來年能否繼續獲得限制級資源，八成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高中有兩項重要的指標，一項是源力學院的錄取率，這項根本沒法競爭，自動放棄，還有一項就是九大院校的錄取人數。

  九大院校是大夏數百座源力學院中最為強盛的九所院校，和其他學院有質的差距，能進入這九所的無一不是天之驕子，連帶著各地政府都要高看一眼，只要考上一個，聲勢都不是一批平常院校能比的。

  青石台上，一個清雋身影負手而立，雙目炯然有靈，若含星光，正是陳隨風。

  「不愧是他，不愧是上原市少年組手搏第一，一中十年來天資最強的學生。」

  素潔見他面貌，不由喜道：「據說他高一時就曾和畢業生在廁所打過一架，用一桿拖把打退了半個班，只要在三個月內好好調教，九大學院有望！」

  她眉宇間忽然閃過譏誚之色，暗道：「怪不得最近有人向我舉報陳隨風最近上課睡覺，果然是遭人嫉妒了。」

  「陳隨風平民出身，能把鷹揚八式練到如此程度，暗地裡不知下了多少苦功，流了多少汗水，豈會是偷懶耍滑之人？就該讓那些人瞧瞧差距才是。」

  這般想著，素潔出聲道：「陳隨風，去體育場中心台，為大家演示一遍。」

  全場寂靜。

  然後青石台上沒有任何動靜，陳隨風仍是負手而立，就連眼神都沒有變化半分，如同一座雕像。

  「陳隨風？」

  素潔試探性地再喊了一遍，卻見一張紙片從陳隨風臉上緩緩滑落，露出一雙眯縫眼。

  她皺起眉頭操作遁空車到他身邊，撿起紙片一瞧。

  卻是一張從海報上裁剪下來的眼睛，似乎還是某些成人女星，單單看眼睛有種媚眼如絲的味道。

  「唔，霧大人你怎麼變身了？衣服真大！」

  陳隨風迷糊地睜開眼睛，就見到素潔怒容滿面地盯著他看，一時語無倫次，好半天才恍過神。

  他只得訕笑賠罪：「老師，我剛剛在冥想鷹揚八式，一時入神沒聽清楚，下次，下次絕對不會。」

  素潔深吸一口氣，將怒意壓下，像這樣有天分的優秀學員，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擠著笑道：「陳隨風同學，請你到中間為大家演示一遍，好嗎？」

  陳隨風哪有不同意的餘地，連連應下。

  只是他正欲動腳，眼前突然一黑，一股深沉睡意無可抵擋的把他的意識帶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