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堂姐
五班的學生還沒有來得及把這個高級飲水機探究個明白，就迎來了一個長達十天的假期，因為他們學校同時是高考和中考的指定考場。
同時張凡家裡也多了一個人，並不是張有為和盧靜突然就給他添了一個弟弟或者妹妹，而是張凡的堂姐因為到市裡參加高考的緣故需要借宿在他們家。
張蓁蓁悄悄瞧了一眼自己這個堂弟，一年不見倒是長高了不少。
張凡看著面前這位堂姐，半個多世紀沒見也談不上有多懷念。
心中印象最深的兩件事一是這個堂姐這次借宿在他家的時候，半夜晚上在衛生間關著燈悄咪咪的洗澡被起來上廁所的自己撞個正著。
二是她在大學找了一個外國男友，畢業后就去了大洋彼岸，給了自己大伯家一筆不菲的撫養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其實也談不上記憶深刻，張凡只有在重新看到她的時候才會想起這兩件事。
張蓁蓁在看到張凡一直盯著自己后，強迫自己露出微笑小聲的說道：「我媽說住旅館太浪費錢了，就讓我在你家住幾天。」
張凡大伯家在農村，當初作為弟弟的張有為爭奪家產失敗，被迫進城打工。
也因為這件事情，兩家人除了逢年過節基本不怎麼往來。
張凡看著張蓁蓁坐立不安的樣子，隨口問道：「我爸出去了？」
張蓁蓁連忙點頭。「小叔出去買菜了。」
張凡看著自己這個堂姐在沙發上坐立不安的樣子，也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
張凡家裡雖然算不上有錢，卻又比他大伯家有錢得多了。
所以往年每次兩家走動的時候，張凡就會把自己代入高人一等的身份中，是從來不願意在大伯家裡過夜的。
嫌棄被褥不幹凈，跳騷多。
張凡的媽盧靜在看到兒子滿身疙瘩后，也會拉著張有為早點回家。
每到這時候，張凡的大伯母就會賠笑道：「讓你們受委屈了。」
而他們來到張凡家又是另一種情況，乾淨的被子，好吃的飯菜，還有可以看電視吃零食。
就在這種潛移默化之中，就連大伯家那個在村裡無法無天的兒子來到張凡家裡也會變成乖寶寶。
前天那一場雨過後，天氣立馬又晴朗了起來，氣溫也隨之跟高。
張凡把客廳的空調開啟后，又回頭對張蓁蓁笑著問道：「堂姐，你是看電視還是去房間複習？」
張凡這一聲堂姐讓張蓁蓁愣住了，她可知道自己這個堂弟，從小嫌貧愛富，打心眼裡看不起自己家的人。
只是這一次的感覺給她有點不一樣了，特別是張凡臉上的笑容讓她心裡的拘束少了不少。
「我在這裡複習就可以。」張蓁蓁將藏在身後的書包拿了出來放在腿上，小聲說道。
張凡看著張蓁蓁低著頭在她那個印著阿迪達斯英文字母的舊書包里翻找，內心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大伯和大伯母也太重男輕女了吧，這個書包一看就是自己那個堂哥用過的。」
所以即使後世張凡的大伯母隔空罵自己養了個沒孝心的女兒，張凡也生不起絲毫的同情心，反而覺得這一切是理所當然。
「你還是去我的房間複習吧，我去幫你把屋子收拾好，等下我爸回來要看新聞，到時候你也沒有心思學習。」張凡又說道。
說完見張蓁蓁不為所動的書包里拿起一張數學卷子，準備趴在面前的茶几上面做題后，張凡有些無奈了。「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你這樣做題一會兒就腰酸背痛了。」
這一次張凡沒有徵求張蓁蓁的意見了，直接把她的試卷和書包從她手裡拿了過來，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走之前順手把空調也關了。
張蓁蓁見張凡如此霸道不講理，低頭咬了一下嘴唇，也只好跟了上去。
不過等她看到張凡床上堆著一床女生衣服后，身體又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衣服一看就是學生穿的，莫非自己這個堂弟是變態。
張蓁蓁也是聽人講過，有些男生喜歡穿女裝的。
張凡將張蓁蓁的書包和試卷放在書桌上后，又拿起遙控器把卧室的空調打開，回頭看到她站在門口不動后，還以為她不好意思。
於是臉色露出輕輕地笑容，語氣溫柔的說道：「進來啊！」
張蓁蓁腦袋直甩，雙腳又往後面挪了一截，又對著張凡哀求道：「你把書包還我，我還是在客廳複習。」
張凡這下是徹底無語了。「我說堂姐，你一個長相英俊的大姑娘，膽子咋就這麼小呢？」
張蓁蓁的相貌像男生，劍眉筆直，鼻樑挺拔，臉型如刀削似的稜角分明，或許是因為經常曬太陽的皮膚比張凡都要黑。
如果將她那一頭髮黃雜亂的長發染黑及冠，把連寬鬆的校服都能高高撐起如偉岸山峰的胸肌削平的話。
在穿上一襲白衣，就是好一個翩翩佳公子了。
張蓁蓁聽到張凡這話后，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是堂姐我膽子小，實在是堂弟你太變態。」
只不過她是低著頭翻白眼，又只敢在心裡吐槽。
張凡嘆了一口氣，又準備去把她拉進來。「馬上你就要高考了，有時間墨跡還不如多讀一讀書。」
不知不覺間，張凡又帶入了大人的口氣。
這讓張蓁蓁忍不住點了點頭。「我堂弟喜歡女裝，關我什麼事呢？」
想到天大地大高考為大，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張蓁蓁覺得自己應該義無反顧。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然後在她做了第一道選擇題后就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著筆回頭看著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張凡問道：「你買這麼多女生衣服幹什麼？」
「準備暑假擺地攤拿去賣的，我這是先看看樣品的質量。」張凡盯著手機屏幕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他正在跟江瀾清聊天。
張凡：「我網購的裙子到了，你好久來我家試穿一下，如果不合身好退貨。」
愛戈薇的少女：「進價是多少？」
張凡：「298。」
愛戈薇的少女：「這麼便宜？」
張凡：「網上的本來就要比實體店便宜得多。」
愛戈薇的少女：「我先欠你199元，到時候從我工資裡面扣。」
江瀾清此時正在做作業，儘管張凡之前已經跟她說了這個，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重複強調一遍，她可不想讓張凡認為自己是愛佔便宜的女孩。
在看到張凡回復「好」字后，又開始幻想那條藍色裙子穿在自己是什麼感覺。
儘管張凡沒有說，江瀾清知道他一定是買了那條藍色長裙。
聽著門外母親喊自己吃飯的聲音后，江瀾清又趕忙發了一條信息。「明天等我能出門后，我就給你發信息。」
想了一下，江瀾清又加了一句。「對了，同時你爸媽也要不在家。」
張凡看到江瀾清這話后，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躺立了起來，然後走到衣櫃，將那條藍色長裙從衣架子上取了下來。
張凡看著手裡的裙子，想象著江瀾清穿上它的模樣，「嘿嘿」笑出了聲來。
張蓁蓁聽到笑聲后又轉過頭來，看著一臉豬哥相的張凡問道：「這裙子也是要去賣的？」
張凡搖了搖頭。「這是送給未來女朋友的。」
張蓁蓁聽到這話后，徹底愣住了，聲音大了一點。「我沒記錯的話，你才剛剛滿十五歲吧？驚蟄是你的生日。」
「你怎麼知道？」張凡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堂姐居然知道他的生日。
「我也是這一天來著。」張蓁蓁小聲說道，然後立馬轉過了頭去。
她不想讓張凡看到自己眼中的羨慕，因為從小她都沒有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偶爾幾次也是沾張凡的光。
由於父母不給張蓁蓁過生日，她也就從來不會跟同學提起自己的生日，於是只有她自己記得自己的生日，並且牢記於心。
如果不是這一次張蓁蓁覺察到張凡沒有過去那樣狗眼看人低，反而做出了讓她心底感到感動的事情，她也不會跟張凡說這麼多話。
「所以我說的未來啊，現在我還不想談戀愛。」張凡將手裡的裙子重新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張蓁蓁這時候深深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堂弟。「城裡的孩子都這麼會玩？你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早戀就直說，還自欺欺人了。
隨後她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學著她班主任的口吻。「早戀影響學習，你最好讀大學的時候在談。」
「你說得很對，所以我以前就決定高考後才會對她告白。」張凡對著張蓁蓁舉了一個大拇指。
看到她額頭已經沒有汗水后，又提醒道：「山下比山上要熱得多，你考試還這麼穿會中暑的。」
「哦。」張蓁蓁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重新開始做題。
她裡面穿的是弟弟的襯衣，外面是春校服。
這一套在家裡剛剛合適，跟著班上同學一起從學校包的大巴車上下來后頓時熱成狗。
等她走到張凡家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內衣和襯衣都汗濕了。
張有為開門在看到是張蓁蓁后，愣了一下。
張蓁蓁趕忙小聲說明原因。「小叔，嬸嬸，我高考這幾天想住在你們家，旅社太貴了。」
張有為趕緊招呼她進來。「你在沙發上坐一下，我這去買點菜，家裡沒有什麼東西了。」
關門前又說道：「空調遙控器在茶几上，你自己開一下。」
只是張蓁蓁看著手裡的空調遙控器終究沒有做任何動作，正準備複習的時候，又聽到了門鎖聲，於是趕緊把書包放在身後，正襟危坐起來。
張凡從床上挑了一條修身的淺藍色牛仔褲，又選了一件大號的米白色的卡通運動T恤拿給了張蓁蓁。
「堂姐，你幫我試一下這一套衣服，我看看好不好看，如果不好看就退貨了。」
張蓁蓁搖了搖頭，表示不幹。
張凡就這樣舉著看著她，意思是你看著辦吧。
你是要妥協還是跟我耗時間。
在張蓁蓁接過去后，張凡揉了一下她的腦袋。「你是我的堂姐，這麼見外幹什麼。」
說完就走了出去。
張蓁蓁看著被張凡拉著的房門，摸了一下自己剛剛被張凡揉的頭髮。「人小鬼大，裝大人。」
她突然覺得張凡跟自己不再是那個口頭上的親戚關係了，而是血脈的相連，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樣。
不。
更準確的說，比弟弟更親。
因為她的親弟弟只知道欺負她，搶奪她的東西。
「只不過，這一套衣服有些小了，全身都綳得緊緊的。」
張凡看到張蓁蓁上半身渾圓的曲線后，假裝用手扶住額頭掩飾尷尬。
「我看看還有沒有更大號的衣服。」
自己這個堂姐比他預想的更有料。
「嗯。」張蓁蓁低著頭，聲音輕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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