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遇見八壯漢
倪尋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等風餐露宿的罪,叫苦不迭,悔不當初,自己當時何苦跟著這野丫頭遭這罪!雇個馬車找個回春院的姑娘遊山玩水不好嗎?
雪柒一路很少休息,她是從小滿山打獵習慣了,可憐這個出遊也只是三五好友到城郊踏青,登高亦是雇幾個轎輦抬到山頂,幾位公子哥才開始吟詩作賦,寫盡登山之難。
這回也是為了讀書,父親又一次當著所有家中僕婦家丁面前訓斥他,除了玩樂,一無是處。倪尋覺得傷了面子,一氣之下跑了出來,暗暗發誓,不幹成一番事業,絕不回去!
雪柒有些佩服他的勇氣,手無縛雞之力還敢出來闖蕩江湖。
倪尋卻滿不在乎,我帶了銀票,很多銀票!
他這話才出口,便引起路旁幾位大漢的注意,七八位壯漢面面相覷,這小子可不止天高地厚啊!是時候讓哥幾個給這初出茅廬的小肥羊上一課生動活潑的江湖小課堂了,名曰:財不露白!
幾位壯漢陰陰一笑,尾隨二人,準備出了官道就動手。
雪柒和倪尋騎著馬,雖然有點硌腚還有點炎熱,倒也不怎麼累。只是苦了後面一路小跑的幾位好漢,又累又渴,氣喘吁吁。
一人問為首的疤面大漢:「大哥,這倆小子到底去哪兒啊?要去安陽的話剛才那路口就該岔出去了吧?要是沿著這官道走可就到塞外了!」
疤面大漢也喘到不行:「俺咋知道!莫不是這倆傻子走錯道了吧?」
幾位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這可能性極大,因為這月十五安陽的藏刀閣又要舉行易物儀式了,最近幾日去安陽的人特別多。
思及此,疤面大漢一路小跑,追上騎馬慢走的二位,出聲相問:「二位小兄弟請留步!」
雪柒和倪尋雙雙勒住韁繩,倪尋看著這個一路跟在後面的大漢,以為是要尋求什麼幫助,搭腔道:「好漢有何指教?」
疤面大漢行了個禮:「在下王五,敢問二位可是去安陽?」
倪尋也還禮道:「正是,幾位也是去安陽?」
疤面大漢答道:「呃……是……是啊,我們也去安陽,只是剛才忽然想起咱們都走過了!安陽在上個路口便岔出去了!」
雪柒和倪尋面面相覷,雪柒問:「是嗎?」
倪尋一攤手:「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沒去過安陽!但是我看的輿圖應是不錯的!」
說完掏出早上買入的輿圖看了起來,看完驚叫一聲:「啊!還真是,走過了一個路口!」
雪柒冷笑一聲:「看來輿圖沒錯,看圖的沒腦子!」說完調轉馬頭策馬而去。倪尋朝王五作了個揖,道了謝,也跟著策馬離去。
可苦了後面的幾位好漢,又是一頓追趕,疤面大漢發狠道:「等會動手的時候劫完財,狠狠地把他倆揍一頓再說,太他娘的折騰人了!」
等到幾位大漢追到他倆的時候,人家已經坐在茶寮優哉游哉地喝茶了。
倪尋看見幾位累得氣喘吁吁,便招呼他們過來喝茶,幾位婉言相拒了。但也不是拘禮,畢竟一會他們所行之事不適宜過去蹭茶喝,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倪尋轉過頭對雪柒說道:「這莽漢雖相貌醜陋,卻是個熱心的。」
雪柒喝了一口茶,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殊不知被那王五聽了個全乎,氣得臉都漲得通紅,正欲拍案而起,被另一個大漢按住,勸解道:「大哥切莫衝動,此處人多眼雜,等到僻靜處再動手不遲!」
王五這才坐下去,咬牙道:「我要拔了那小白臉的舌頭!」這句話已帶著哭腔。
眾人齊齊附和,安撫大哥坐下。
再說雪柒和倪尋二人對幾個人的打算渾然不知,倪尋還隔桌遙敬王五一杯茶,王五更是氣得七竅生煙,臉上的刀疤跳動不止,顯得更加可怖醜陋。他艱難地別過頭不看倪尋,他怕他忍不住上去掐死他!
倪尋還不知死活地說:「你看你看,王五五大三粗的,居然還怕羞,哈哈哈哈,都不敢看我。」
雪柒也回頭看了一眼王五,微微一笑。
雪柒這一笑更是點燃了王五胸中的熊熊怒火。
他倆說的話又一字不漏地被王五聽見了。王五已經在心裡給二人立了一個衣冠冢!至於為何是個衣冠冢,王五已經不打算給這兩位一再作死的傢伙留全屍了!
倪尋磨磨蹭蹭更是磨盡了王五的耐心。
好容易等倪尋歇夠了上路,王五和眾兄弟憋著一股悶氣尾隨上去。
剛走不到五里,王五眾人就攔住了雪柒倪尋二人,本來二人騎馬是萬萬追不上的,無奈倪尋嫌太顛簸,大腿痛,愣是把良駒騎成老驢。
倪尋看著攔路的眾人,不由得驚道:「王五大哥!莫不是我們又走錯了?」
只聽王五陰惻惻地笑道:「確是走錯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倪尋還沒聽出不對,繼續追問道:「地獄?莫不是這條路有賊人?」
王五覺得受到了無視,氣急敗壞地叫道:「我們就是!識相的趕緊把財物交出,我或許能大發慈悲給你立個碑!」
倪尋聞言認真端詳王五等人,驟然失笑:「王五大哥莫要說笑,追了我們不到五里地,您幾位喘成這樣,哪裡有半分賊人的樣子?雖然相貌可能吻合,但武功也相差甚遠啊!」
王五臉上橫肉直晃,他已經失去里理智,什麼財不財的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只想把這小白臉的頭擰下來!王五雙手成爪,飛身直取倪尋面門!
倪尋看王五驟然發難,已完全傻眼,他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好心為他指路的好心人會突然取他性命!身體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呆楞楞地騎在馬上。一旁的雪柒也不明白哪裡得罪這些傻大個了,也沒來得及反應。幸而倪尋的馬受了驚,後退一步,王五的手指堪堪劃過倪尋的鼻子,頓時血流如注,倪尋被嚇得吱哇亂叫。
此時的雪柒回過神來了,取出破布里包著的開山刀,右腳一點馬背,凌空而起照著王五的肩砍下,被他的一個兄弟用鋼刀擋了一下,鋼刀應聲而斷!雪柒愣了一下,她從沒想過她這打獵時用來開路砍樹的刀竟如此鋒利!
這些大漢雖然體型頗大,卻沒有認真習過武,雪柒並不想傷他們性命,只是王五等人正是憤懣之際,刀刀取二人要害,加之雪柒還要護著抱頭鼠竄的倪尋,一時間竟也頗感吃力。
眼看幾位大漢配合越來越默契,殺招越來越頻繁,雪柒被打得無名火起,剛要痛下殺手,一個黑影飄然而下,與她並肩而立,負手而立,對那些壯漢說道:「爾等叛出軍中,落草為寇,攔路劫財,打家劫舍,滋擾鄉民,民怨四起,樁樁件件,爾等可認?」
王五有個兄弟接話道:「你……你……你他娘的是個什麼玩……意兒,敢跟我們老……老大這麼說話!」
王五吆喝道:「管他是誰,既然多管閑事了,那就一併做了吧,也不曉得這窮酸樣能吐出幾文錢!」說著瞬間撲了上來!
也沒見那黑衣少年怎麼動,閃轉騰挪間幾位大漢便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
少年用一根長繩將七八個人像螞蚱一樣捆成一排,交給了恰恰趕來的捕快。
「說吧,你怎麼報答我!」少年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雪柒。
雪柒正用破布纏著她的刀,隨口問道:「你想要怎樣的報答?」
少年打量了這個發育不良的小子,意興闌珊地說:「當牛做馬吧!」
雪柒抬起頭,不解地問:「不應該是以身相許嗎?說書的老頭這麼說的!」
少年鄙夷地看了看雪柒,嗤笑一聲:「你倒是想呢!想得美!長得好看的才能以身相許,長成你這樣只能當牛做馬!」
雪柒也氣憤不已,大聲道:「誰稀罕你救了,姑奶奶自己搞得定!」
「喲呵,脾氣不小啊!臭丫頭,剛才被人纏得差點就哭鼻子的是誰?」少年一臉幸災樂禍地說。
倪尋此時總算清醒過來幫腔:「我們家雪柒可是很厲害的呢!只是被我拖累而已。」
雪柒不禁默默地昂起了頭,斜睨了那少年一眼。
倪尋朝那施了個禮,朗聲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還望恩公告知姓名來處,日後定當銜草結環以報!」
那少年倨傲地拱拱手:「恩公不敢當,舉手之勞罷了!鄙姓木單字景!」說完還得意地對雪柒揚了揚下巴!
雪柒不為所動,因為她壓根忘了倪尋給她普及的武力排行榜里排行第九就是木景!
木景感到特別不滿,這時候不是應該各種恭維艷羨嗎?眼前的臭丫頭這是什麼表情?不為所動?目中無人?
好在倪尋在短暫的驚呆以後,恢復了他拍馬屁的本能,把木景誇的相當受用。
當倪尋說到木景就是排行第九時,雪柒抬抬眼皮審視了一下木景,心裡盤算著要不要跟他打一架看看差距。木景臉上就差寫著:「快誇我,快誇我!」
可是雪柒收拾好行裝,上馬轉身就走了。
倪尋邊跟木景道別,邊匆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