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

  齊天象低頭看看蒙受重創的了知,化為廢墟的寶殿,遠目望望靈隱寺後山,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們倒是膽大,就不怕了凡和尚出來捏死你們?」

  「國有國法,家有家……唔!」

  卓恆張口搭話,話為言盡便捂著喉嚨倒下,眼中儘是驚恐,舉目四顧,瞥見了一片沾染鮮血的碧葉。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了得,我問你,想死想活?」

  了得抬起頭,看看舟中修為淺薄的少女,眯成縫隙的眼眸睜開,得意的勾起嘴角,口出狂言,喝問道:「齊天象,貧僧問你,你可敢用出全力與我一戰?」

  齊天象撇撇嘴,抬頭望向靈隱寺後山,吐氣高呼,聲音傳遍半城。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再給小和尚講故事,說山下的……」

  一抹極光閃過落下虛空,八條金龍前後落下,盤旋在了得身側,前一刻得意洋洋的老和尚慌了神,沒等開口告饒便被金龍捲上雲霄,雷音滾滾,極光散盡,血肉魂魄皆化做虛無。

  「呵呵,後會有期,大和尚!」

  齊天象循著光輝方向丟出一壇美酒,轉而駕馭扁舟遠去,根據欽月的推算,這個時候崑崙那邊已經打起來了,也不知道那兔崽子能不能頂得住……

  山下劍陣運轉不休,血流成河,山腰經歷大戰的小路儘是狼藉,平整無塵的青階破碎不堪,青秀的古樹或被攔腰折斷,破落枝葉埋入塵土,或被驚雷擊毀,漆黑枝頭燃動火苗。

  劍鋒染紅的千機劍發出陣陣輕鳴,千靈子志得意滿的笑著,眺望著洛陽,輕聲言語,舉止桀驁,似乎在賜予洛陽無數恩情。

  「死生亦大矣,你二人師兄弟一場,叫你們死在一處,共同上路也算我儘儘恩情,你九泉之下勿忘記此恩,來世做牛做馬回報我。」

  洛陽不斷喂著龍驤丹藥,用靈力幫他煉化藥力,經過一番努力,少年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傷口止血,因痛苦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

  洛陽鬆了口起,拔劍起身,低吼著沖向千靈子,新仇舊恨,深藏於心的殺機更勝往昔。

  千靈子周身浮現鬼氣,輕易斬開長相思,眯著修羅鬼眸,笑容輕蔑,抬腳將洛陽踢進深林。

  「閻羅,過去你想守護那份兄弟情,可墨祁他們都死了,就你一個人活下來,現在你想守護這個垂垂老朽的山門,可你連近在咫尺的師侄都護不住,到頭來你又能守護什麼?」

  千靈子的神情音聲同之前判若兩人,周身不斷飄出烏黑鬼霧,漸漸凝實為細密鬼紋。

  不斷變化的眸光歸於寂靜,盤坐在清凈閣中的姜落陡然睜開雙眼,眼眸慘白,握緊雙拳,怒聲喃喃,「拓跋,該死的拓跋,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小要飯的,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

  聲響驚醒一旁打坐的宋紫蝶,伊人歪頭審視著姜落,眸光掃過少年側顏,感覺此刻身旁的不是姜落,而是一個素未蒙面的外人。

  姜落微微挪動身形,背過身去,隨口敷衍道:「沒什麼,就是差一點就突破了,繼續修行吧。」

  宋紫蝶皺緊眉頭,看看姜落的背影,心中的好奇卻是怎麼也壓不住,她總感覺姜落很不對勁,周圍的師兄弟有很多人也很不對勁。

  感知著洛陽的殺機,黑衣洛陽探手攪動識海,洛陽閉上雙眸,神識透過天門,望著負手而立的黑衣洛陽,待其開口。

  「想殺了他嗎?想要力量嗎?只要你答應我好好修行天劍法,我就幫你殺了他!」

  「強者向內尋求力量,弱者向外尋求力量,我可以殺了他,依靠我自己的力量!」

  洛陽乾脆利落的轉身離去,黑衣洛陽不由以手扶額,苦笑一聲,道:「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強,迷糊,分不清裡外。」

  輕聲說著,黑衣洛陽身形化為光點融入洛陽的神魂,陳虞撇撇嘴,看看千靈子一副該死模樣,揮手浮起六根清凈竹,無垠的識海、浩瀚夜空皆被扯入竹下的白光,光輝凝為劍,在洛陽耳邊響起一聲鏗鏘劍吟。

  拓跋在洛陽身前十步外停下腳步,笑容收斂,仔細審視著眉眼中儘是戾氣的少年。

  他忘不了這種氣息,經歷過那晚的所有鬼靈都忘不了這個氣息,這才是那個一人一劍殺出酆都的閻羅,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什麼崑崙劍修,什麼風流少年都是假的,只有這個好似地獄爬出的百戰惡鬼才是真的他。

  洛陽卻是不知拓跋心思,微笑著睜開雙眸,以天劍法呼吸吐納,磅礴十倍的靈力湧入天門,黯淡的不滅魔焱瞬被點燃,體外的細碎傷勢漸漸癒合,凌霄開天劍的銳利劍氣被劍勢生生壓下,盡斂鋒芒凝為一道刺目的明光。

  「老頭,剛剛打的很爽吧,現在該我了,但願你不怕疼!」

  「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吧,你是崑崙那個了不得劍仙轉世?」

  「不不不,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什麼劍仙,而是劍魔!」

  洛陽憑空出現在拓跋身前,留在原地的殘影被幾片飄葉洞穿,笑容邪魅,眸光淡漠,天地萬物皆為草芥。

  拓跋微笑著點點,陡然揮動千機劍,斬出漫天劍影,一個又一個的洛陽殘影破碎,饒有興趣的笑聲回蕩拓跋耳邊。

  良久,洛陽似乎是玩膩了,漫不經心的提起手中長相思,不見動作,只見漫天劍影騰空而起。

  擊劍聲此起彼伏,長相思越來越快,千靈子逐漸擋不下洛陽疾風驟雨般的揮斬,被壓的步步向後。

  洛陽邪笑著提起劍鞘,雙劍齊動,無多時便徹底撕裂千機劍密不透風的防守,在千靈子身上留下幾百道淺淺的劍痕,只傷不殺。

  「怎麼樣,被人折磨的滋味不錯吧,你喜歡嗎?或者說我應該更用力些,這種力道無法讓你得到滿足。」

  長相思壓下千機劍,洛陽獰笑著貼近拓跋,譏笑言罷不等拓跋舉起拳頭就閃身退開,長相思歸鞘,凌厲劍勢盡數熄滅,歸於默默,止於平寂。

  「你有罪,該死!」

  「我有罪,誰沒罪?」

  千靈子低吼著沖向洛陽,掄甩千機劍,鋒銳的鉤齒上跳動著血紅色的電光。

  洛陽沉默著提劍沖向千靈子,兩道身形交錯而過,長相思緩緩歸鞘,縱橫交錯的劍氣密密麻麻的落在拓跋身上,頂上三花再度凋零一朵。

  「我說你有罪你就有罪,我說你該死你就該死,因為我就是天,我意即天意!」

  背身而立洛陽轉過身來,長相思提起,但見踏步不見青鋒揮動,拓跋剛舉起千機劍就已被一劍穿心。

  最後一朵三花悠然凋零,化為細碎的流光,拓跋抬起毫無血色的森白色手掌,將長相思緊緊握在手中,抬頭注視著洛陽的淡漠雙眸,陰森森的說道:「閻羅,我抓到你了,你跑不掉了!」

  金色流光落入峰下,丹羽子小心翼翼地順著黝黑的甬道深入劍冢,盡量不觸碰周圍的仙劍,無比警覺周圍的風吹草動,一步三回頭,不知是否是幻覺,他總感覺有人在跟著他。

  枝頭的青螳縱身將夏蟬捕殺,還未下嘴,隱於枝頭葉后的黃雀展翅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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