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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太昊

  幽暗,遠比夜幕深邃千百倍的幽暗,即使是神明都無法徹底看透的幽暗。

  唐子威步行在這幽暗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約么數千息左右碰到了石壁,路斷難前。

  唐子威大笑三聲,抬起手掌,摸索著山壁,任由不知何物的鋒銳刺破手掌,將神血塗抹在山壁上。

  山壁震顫,出現一道正好的門戶,被束縛經久的輕風徐過,頑皮的帶起唐子威鬢角的長發。

  腐臭味道,刺鼻的腐臭味道,處處透著詭異,可這些並不能阻止唐子威,他清楚的知道裡面的究竟是什麼,那東西於他就如同凡人追逐昊日,是幽暗日子裡唯一的光,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走著,忽地踢到了什麼,接著傳來骨骼破碎的聲音。

  唐子威深吸口氣,意識到剛才踢到的是一具骸骨,從那個年代存在到現在而沒被時光腐蝕的骸骨。

  再向前,路寬敞起來,也沒有骸骨的阻攔,漸漸的能望見一點明光,腳下的路開始向上輕斜,要開始攀爬。

  唐子威可以飛過去卻沒有如此,依舊腳踏實地的走著,無多時便走到光源附近,低頭望著那道明耀的輝光,那是一柄劍。

  這柄劍不被時光所困擾,劍柄如繞柱龍身,護手似大鵬招展雙翼,一道紫色的劍鋒沒入幽暗小半,甚是引人奪目。

  「爺爺在上,孫兒唐子威前來取劍!」

  唐子威對著寶劍三拜九叩,起身握住劍柄,鮮血侵入寶劍,萬丈明光照耀了整個山洞。

  這是一座戰場,腳下的是一座小山,這半邊完好的存在著,另外半邊被湮滅,即使今日唐子威依舊能從另外半邊感知到那無比鋒銳的劍意留存。

  那是崑崙的劍,不會有錯的,尋常劍意不可能保留如此之久,而這劍意存在至今完全因為它是經由劍道蛻變而來的。

  流光交錯,空中出現一道虛影,那是個披掛著金甲的將軍,一頭雪白的長發,面容方正,雙眸深邃,看起來充斥著無數的智慧。

  「哎……」

  一聲嘆息,唐子威恍然失神,倉皇地跪下,大聲道:「見過爺爺。」

  老者沉默著,良久后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父親他還好嗎?」

  聞聲唐子威抬起頭,念頭變化,顧及老者實力,放棄了言謊地打算,實話實說。

  「父親他已經神隱……」

  「怎麼回事,有龍城、陳虞助他,他又怎麼會神隱?」

  老者的聲音很急切,唐子威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講給老者,言罷,又傳來一聲長嘆。

  「因果報應,成也龍城,敗也龍城……」

  沉默良久,老者打量唐子威幾眼,道:「你不是儲君吧?」

  唐子威猛地握緊拳頭,點了點頭,不得不扯謊道:「儲君平庸無能,愛戀人族,不足以成事,所以我想推翻他,哪怕我不能為皇也不能叫他為皇!」

  「很好,不過有言在先,乾元太昊可以給你帶走,不過大業不成前萬不可輕易展示。」

  「爺爺這是為何?此劍來我唐家祖傳神劍,為何不可輕易展示?」

  老者低下頭,長嘆一聲,身形消散些許,猶豫著,遲疑著,最終開口,向唐子威講述著被歷史湮滅的秘密。

  「你父親也不是儲君……他的兄長卻並不昏庸,雄才大略遠勝過你父親,唯一不同的便是對人間的態度。」

  「你大伯厭惡人間,不喜那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叵測心靈的人,所以打算徹底摧毀人界,哪怕是得不到人族的氣運也要叫六界徹底安寧下來。」

  「你父親的態度卻截然不同,他同龍城飛將一樣,喜歡遊歷人間。」

  「當時天宮獨大,遭遇崑崙、魔界、妖族、地府合力針對,我無暇顧及家裡,龍城飛將在這個時間愛上了一個人族並將她娶回龍城,婚姻大事,你情我願,我雖不滿卻未阻攔,誰知那女子卻藏著歹心。」

  「時值大戰平息,我欲退位,此時那女子夥同崑崙上演了一出苦肉計,崑崙劍修假扮為你大伯手下截殺你母親,以至於你父親與你大伯反目成仇,發動兵變,登基為皇……」

  「前線吃緊,為了天宮與龍城我忍氣吞聲,卻不知那女子更肆意妄為,不知廉恥的勾引你父親,甚至懷上了你父親的骨肉!」

  「我只得令屠魔衛殺了她,卻不曾想這正是她的計謀,以自己性命引得龍城天宮反目成仇……」

  「為了鎮壓龍城,為了給其餘十一城交代,我背負了一切,對外宣稱被邪魔奪舍,殺盡龍城血脈,兵解在龍城廢墟,也就是這裡,而你眼前的這柄乾元太昊也被視為不詳!」

  「如此,你還敢拔劍嗎?」

  唐子威猛地叩首,高聲道:「承前人遺志,開後世太平,此為當代神明之不可推卸之任,孫兒雖平庸卻有一腔熱血,寧折劍身死不做瓦全!」

  「好,好,好……」

  天宮老皇大聲稱讚著,身形消散,乾元太昊化為一道流光懸浮在唐子威識海之上,為金燦燦的神力添上一抹紫韻。

  唐子威盤膝坐下,循著道經運轉靈力,忽地想起了人間的毛蟲。

  作繭自縛,待重見天日之時便已蛻化為蝶!

  遠山間的地宮中,建木將本就不寬敞的甬道變得更加擁擠,南諾蜷縮在洛陽身後,不想占太多地方,省的引發不必要的衝突。

  洛陽輕踏著地面,回過頭來,心有盤算,傳音問谷塵,道:「你有沒有辦法在不觸動建木的情況下算算長度?」

  「有,小師叔您打算做什麼?」

  谷塵好奇的望了眼建木,心中有所揣測,畢竟建木是個好東西,遇上了就沒有不心思的。

  「你不覺得崑崙弟子背著建木製成的劍鞘、劍匣才夠風流嗎?」

  洛陽輕笑著,谷塵閉上雙眸原地轉了一圈,對洛陽比了幾個手勢。

  下一瞬凌厲的劍光落入地下頭頂,將土石斬開,洛陽揮手將土石與建木一同收入須彌戒,與此同時,催動澎湃的靈力撐住土石。

  周圍的建木恍然消失,一眾崑崙弟子面面相覷,望向洛陽的目光更是灼熱。

  「走快些,想被埋?」

  谷塵眉頭輕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崑崙弟子陸續走入前方的甬道,洛陽丟出兩枚符籙定住土石,正欲邁步谷塵湊上前來,看看離去的崑崙弟子,道:「小師叔,能不能多給我留些建木,想做些東西送給道侶……」

  聞聲南諾手掌微緊,想了想又鬆開,木頭做的,除了木梳還能有什麼能吸引女孩子,這個谷塵要建木絕對不是送給道侶,必然別有用心!

  洛陽卻不打算深問,瞥了眼天上,道:「現在不行,等回崑崙的,怕你留不住!」

  「好。」

  谷塵開心的向前走,步子很快,無多時走在隊伍最前面,最先步入側宮,瞧瞧棺槨,卻不敢再嬉皮笑臉,向後面的崑崙弟子比了個手勢,眾人向後沒走出幾步,陰風忽起,棺槨不斷震動起來。

  「小師叔,救命啊,這兒有頭旱魃!」

  谷塵扯著嗓子叫喚著,棺蓋飛起,身形魁梧的旱魃歪頭瞧瞧谷塵,閃身落爪,引得蔚藍的焰光起伏不定。

  素白色劍光瞬息而至,天劍點在旱魃的胸口,洛陽趁勢將眾人護在身後,瞧瞧不大的宮室,冷聲道:「直接走,去地表!」

  眾弟子取出符籙,沒等催動奪目的魔焱騰空而起,燒出一道大洞。

  谷塵拉著柳雛,一道道劍光騰空而起,前後落在山中,飛劍交錯,劍陣落成。

  吼!

  旱魃對洛陽低吼一聲,似有告誡之意,繼而不理洛陽直奔地表而去。

  「定風波!」

  旱魃入土如游魚歸海,身形無比靈動,洛陽只得用範圍攻擊試圖阻礙它的動作。

  經歷滄桑的宮室根本無法抵擋如此銳利的劍光,大地震動,洛陽催動瞬影步出現在地表,警惕的御空而立,環顧死寂的山林,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頭旱魃道行不高但亦不可等閑視之,屍毒有解,旱魃的毒可是無解的,只要中了,是死是活都會轉生為旱魃,至此不如輪迴,卻不可見天日,不然必遭天譴!

  「四極都天旗,疾!」

  南諾雙手變換印法,四極都天旗遁出識海,迎風招展,倏爾將劍陣連同南諾都收入旗中。

  「嚇死我了,把他給我引過來,看本姑娘不收拾他!」

  少女站在旗中,氣鼓鼓的,頤指氣使洛陽的模樣叫谷塵汗顏。

  「好。」

  洛陽乾脆利落的答道,閃過旱魃的攻勢,旋動天劍,用劍身抽在旱魃的背上,將旱魃徑直抽入四極都天旗。

  南諾得意的笑著,驅動魔焱將旱魃鎮壓,將一眾崑崙放出魔旗,得意的說道:「小東西,往後有的玩咯。」

  一眾崑崙弟子在低頭,更是汗顏,那可是赤地千里的旱魃,又不是家養的阿貓阿狗……

  塵埃落定,洛陽卻一直沒出聲,南諾、谷塵等前後移過目光,驚覺天劍竟然在顫抖,輕汗順著洛陽臉頰滑落。

  緊接著那洛陽感知到眾人卻沒感知到的氣機愈加強橫,最終被感知,引得眾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地宮。

  那裡有著什麼可怖的東西正在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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