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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老祖

  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花葉兩不見,生死惟相惜。

  今年的彼岸花開的比之前任何一年都要旺盛,河中等待的痴心者依舊少的可憐,望鄉台前寧靜著,奈何橋外卻甚是擁擠。

  熟悉的都變了,孟婆依舊是原來模樣,一本正經的盛著湯,送別遊魂,不時望望橋下,本就無多的痴心者不知何時又少了一個。

  倏爾風起,三生石輕輕震動,發出一聲金戈震顫般的嗡鳴。

  轉生者停下動作,橋前經過短暫的死寂后風雲突變,道道裂縫似游蛇般沿著黃泉路擴散,細沙爭先恐後的湧向地下,奔流不息,如若懸瀑。

  「死,該死,都該死!」

  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在地下傳來,流落的輕沙襲卷而起,凝塑為山丘般的半身鬼靈象,雙手掐印,深不見底的巨口緩緩張開,轉生者的魂體開始逸散,衍變為一縷縷純粹的太陰之力飄向鬼靈巨口。

  「拓金,到此為止吧!」

  孟婆瞥了眼面容猙獰的鬼靈象,手指在孟婆湯中輕輕一點。

  漣漪散開,虛空凝滯,太陰之力又轉為魂力,當空凝聚,化雨灑落。

  鬼靈象不斷縮小,最終化為一哀老的鬼靈,緊握著拳頭,輕嘆著揮動手掌,無量數鬼門浮現,將轉生者盡數移走。

  「孟婆,我放不下啊,我拓家絕後了!」

  「你還活著!」

  「我這樣同死了有什麼區別?清虛、夫子也好,你我也罷,我們都被詛咒了,他給予我們無盡的壽數也拿走了我們最重要的東西,他該死!」

  「他該死,同他有什麼關係,拓金,心口不一定然行差踏錯,粉身碎骨!」

  「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殺他!」

  「這是借刀殺人……」

  「我不在意,只要能殺了他,無論如何都好。」

  拓金急不可耐的打斷孟婆的話,回身望著遁虛而至的閻皇,嘴角漸漸揚起,笑得很瘋狂,及其突兀的扇出一掌。

  這一掌在外人看來同耳光一樣,可在閻王看來這一掌宛若天崩。

  黃泉路、彼岸花、奈何橋、三生石……視線中的一切盡數被這一掌所取締,雲煙遮掩下的掌紋漸漸清晰,明耀的白光散開,平整的奈何橋前多出一橫貫百步的深坑!

  閻皇掙扎著在坑底爬起,方才站穩又被拓金一拳打在嘴角。

  「他們都是你的臣民,明知是錯卻不竭力制止,你算什麼皇?」

  「咳咳……」閻皇咳出幾口鮮紅,再次掙扎著起身,看看拓金,道:「我有什麼辦法制止?他們處心積慮的架空我,就連蛇部都有他們安插的姦細,更別說使徒如何,我辛苦扶持起維新派,他們就在兩界山將一切埋葬,我拿什麼制止?」

  「強者永遠在尋找辦法,廢物永遠在尋找理由,你是我見過最差的閻皇!」

  「哈哈哈哈,好一個最差的閻皇,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守舊一脈我見一個殺一個,殺到這地府空空如也,我看你能否稱心如意?」

  閻皇瘋笑著踏入鬼門,孟婆搖搖頭,看看拓金無比落寞的背影,道:「你不應該逼他,欲速則不達。」

  「我們沒有時間了,守舊一脈就像是跗骨之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賭一賭氣運,這是下面那幫老傢伙商量出的決議,希望您能支持。」

  「好,即然決定了就去做吧,我會幫你們兜底的。」孟婆點點頭,看看欲言又止的拓金,又道:「想去就去吧,這是劫,躲不開的……」

  拓金點點頭,沒急著離去,而是盤坐在地,凝聚出一枚幽藍色的鬼紋,畢恭畢敬的遞給孟婆。

  「拓家,拜託您了。」

  孟婆接過鬼紋,再點點頭,背過身去,拓跋深吸口氣,扶搖而起,透過鬼門,循著龍城的縫隙直達天宮,道域展開,在一眾天神矚目下,乘雲直向天門。

  「鬼靈直入天門爾等竟然不聞不問?」

  天外傳來喝聲如若滾雷,眾神吃力的抬起頭,一點明光划落天際,黃金龍槍釘在宮門前,打著赤膊的漢子飄然落下擋在門前。

  「拓金老鬼,我來問你,此次前來天宮可是奉行旨意?」

  「笑話,我拓金想去哪就去哪,用得著遵循玉皇的旨意?」

  「另外,我現在在氣頭上,你最好別擋我的路!」

  「放肆!」

  白恪冷哼一聲,揮舞龍槍,一槍刺出雲海散做兩半,虛空不斷破碎重組,左右神明無敢直視,眉眼中有著狂熱與嚮往,如凡人對於太陽。

  而直面這一槍的拓金卻撇撇嘴,探手握拳,手掌上跳動著幽藍色的光焱。

  「斗戰武身,大破滅明光槍,雕蟲小技爾!」

  轟!

  拳槍撞在一處,明光擴散開來,一個個不可一世的神明如風中敗葉般四散飄飛,琉璃造就,寶玉妝成的天門轟然破碎,在呼嘯的風暴中湮滅,沒留下一絲一毫。

  天空被兩色極光分割,並非秋色平分,而是此起彼伏著,誰都不能久久領先,這樣僵持許久,白恪驀然一轉龍槍,刺耳的破碎聲驚起,幽藍色的光霞被金光洞穿。

  拓金飄退出十數步遠,甩了甩手掌,對白恪獰笑著伸出小拇指,深吸一氣,身形猛地拔高九丈,一拳轟落,幽藍色鬼紋包裹的拳頭如若隕星,最外面燃燒著橘紅色光焰。

  白恪舉槍格擋,被一拳轟飛,不遠處的幾座宮殿也被餘波湮滅。

  「如此肆意妄為,給我敗!」

  瞥了眼狼藉的長空,白恪怒意更甚,龍槍平刺,九龍騰起,目之所及皆是黑白顏色,透著無窮死意。

  堅不可摧的鬼紋無聲湮滅,拓金的身形不斷縮小,龍槍被玉皇抓住也沒有再度向前。

  「白恪,這位是我們的盟友。」

  「哼,我天宮何時需要同鬼靈聯手?」

  白恪收起龍槍,桀驁的模樣叫玉皇手指動了動,心底的殺機未待揚起便被壓下,抹去。

  「白恪,這不是曾經,單打……」

  「陛下無需多言,我這就去殺了洛陽,不論什麼時候,天宮永遠是天宮,只能被五界仰望!」

  白恪直接打斷玉皇的話,轉身直向人間,洛陽體內的秋蟬先覺就像太陽般耀眼,根本無需仔細尋找,只要抬頭,一眼便能尋見。

  「驕兵必敗,玉皇,我們還是各行其是的好,放心,他若是殺不了洛陽,我會出手的。」

  拓金不屑一笑,緊跟著白恪飛向人間,玉皇不由攥緊拳頭,閉目壓抑許久才鬆開手掌,踱步歸殿,自斟自飲三杯,破界傳音。

  「用這兩個瘋子做棋子就不怕棋盤被掀翻了?」

  天師搖搖頭,將手中的水泡丟入鏡湖,回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論他們性情如何,只要同洛陽的仇還在,他們就是最好的棋子!」

  「你說少年祖師還能裝下去嗎?」

  「隨便他,只要他敢舍咱們就敢吃,用兩個瘋子換崑崙未來萬年的風光,不值得嗎?」

  「值,莫說是兩個瘋子,就是四個也是值得的!」

  玉皇輕笑著將杯中酒飲盡,側首望向人間,許是適逢其會,許是命中注定,現在洛陽可在千機閣,玉皇很好奇,那位神秘的千機閣掌柜如何應對這兩個瘋子。

  長空靜謐,白恪將為數不多的流雲震散,細細打量著平靜的虛空,嘴角漸漸揚起,緩緩舉起龍槍。

  「白恪,千機閣可曾對你不講規矩?」

  清冷的傳音破界而至,白恪撇撇嘴,暗道可惜,若是曹老頭不開口他完全可以不認,可現在一切說明,他便不好強來了。

  「沒有,我在天外待久了,有些記憶模糊了。」

  「你有事?」

  「我找洛陽!」

  「一炷香后他就出去,即然你方才在那鬼地方回來,老頭子便多句嘴,千機閣不屬於任何一界,也可以屬於任何一界,我們講規矩,希望你們也能講規矩!」

  曹老頭冷聲說著,洛陽不由眉頭一挑,透過銅鏡打量白恪兩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想問曹老頭自己有沒有聽錯。

  「沒錯,千機閣得講規矩,外面堵你的不僅有你家老祖宗還有拓家的那個老不死的怪物,你好好想想怎麼跑路吧,只有一炷香。」

  說著,曹老頭轉身坐會躺椅,洛陽看看白恪,不由頭痛,再三思量,取出劍符,破界傳音,「師兄,我被我家老祖宗追殺了……」

  枰外的劍符閃耀流光,李欽月神識掃過,不由手掌一抖,陷些沒捏住棋子,轉而搖搖頭,凝視著局勢,喃喃自語,「天宮龍城,地府拓家,還有東皇方朔那個老不死的,三界都齊了,不可能沒有魔界……」

  「四方齊動,十面埋伏,有意思,有意思。」

  說著李欽月落下白子,不忘傳音洛陽,「出去跟他打,正大光明,只要他不能把你怎麼樣,就不會叫那老不死的把你怎麼樣。」

  洛陽點點頭,微微思量,踏步走向門口,出門瞬間遁出虛空,出現在白恪視線中。

  這位素未蒙面的老祖宗一身殺氣驚人,洛陽深吸口氣,試探道:「洛陽,見過老祖。」

  白恪眉頭輕挑,一槍點出,直取洛陽眉心,殺伐果斷,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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