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沉重的字眼
崑崙小師叔487.最沉重的字眼世上最沉重的字眼有很多,但戰爭永遠是其中之一,修者的戰爭還不同於人間,動輒毀滅天地,因而更是沉重。
眼見就能閃擊大魏,聚兩國之力遠顧天下,連四海盟都妥協了,一切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難道說真的沒有明天,難道說一切都是徒勞?
洛陽不由攥緊拳頭,遙望遠空深邃,看昊日徐徐升起,不覺光輝耀眼,背後傳來低沉的輕語。
「傳聞中天地最開始只有一片深邃混沌,無有正邪之別,無有清濁之分,無有星光閃耀,無有死生輪迴……」
「直到盤古祖神出現,分混沌為清濁,化天地以方圓,身化蒼天,日月始現,星辰修列。」
這是歷史,也是神裔的跟腳所在,很可能關係到戰爭勝負,洛陽收斂心神,回頭望去,曹老頭正摩挲著扶手,眸光迷離,許久方才繼續開口。
「後來又一場大戰,具體的原因已不可考,但就因那一戰浩瀚無垠的天地徹底破碎,蒼天分散,靈氣散聚,隨著時間流逝,最終成了這般群星璀璨的模樣。」
這與那叫白涼的域外人族說的不一樣,洛陽暗計長短,輕輕問道:「那生靈又是從何而來?」
「有靈氣就會有生靈,氣存當生,氣盡必亡。」
「天地破碎形成的陰陽之氣漸化作陰陽二神,餘下的靈氣聚集處也誕生文明,璀璨如漫天輝光……」
說到這兒,曹老頭眯起眼眸,那模樣就像是醉酒望月的凡人,嚮往著莫須有的月宮,回味著酒香,漸漸沉入某段不能忘卻的時光,即使被接踵而至的愛恨別仇淹沒,心甘情願。
「之後還是戰爭,陰爻神戰勝陽爻神,最強的百族聯軍戰勝陰爻神,然後為了滿足貪慾不斷互相討伐,不斷地,不斷地……」
說著曹老頭望向長空,那兒似乎有什麼。
洛陽循目光望去,搜索著,心念不斷變化。
這說辭同白涼的說法相差不多,只有生靈的來源有所不同,結合著遠古流傳下來的遺迹,法寶,還有羲和女神的那般說辭,曹老頭的應該是這個星宇中的真正歷史。
由此看來白涼所在的文明歷史也是有問題的,還有,他說天師是神裔,那天師在這場風暴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是六界的內奸還是神裔中的復仇者?
這疑問一時想不通,只能暫且放下,尋盡長空無一物,看看收回視線的曹老頭,洛陽忽地想到了什麼,開口試探道:「所以說六界是六個不同的種族,為什麼會湊在一起?」
「呵呵,你小子不用拿我話中的細節來試探我,在這些大事上我從來沒騙過。」
曹老頭翻了個白眼,邊起身取出一枚紫玉玉簡邊說道:「我們其實是人族文明的一個分支,不知道因為什麼流落至此……其他的你不必知道,只要清楚,神、魔、鬼、外道最開始都是人!」
「外道的異靈曾經也是人?」
洛陽眯起眼眸,壓著心中的驚喜,緊盯著曹老頭的眼眸,很迫切一聲肯定的答覆。
如果猜想成真,那蕭凡他們可能都還活著,不過是以另一種方式。
這熱切的目光有些似曾相識,很多深埋心底的面容再度變得鮮活起來,曹老頭幽幽嘆了一聲,這話不該說,卻必須得說。
「你的猜想不錯,但我必須要提醒你,異靈是種群類社會,即便他們曾經是你的兄弟,朋友,只要異靈王一聲令下,你還是會被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洛陽面色一變,眸光也變得很複雜,欣喜、悲傷混淆在一起,原來這距離並沒有想象中得那麼遠,不,也許比想象中得還要遙遠。
就像太極圖得陰陽兩邊,相輔相成,卻也隔著那道分割兩邊得界限遙遙相望,相生,更相剋。
若外道進犯人族,洛陽必然要舉起劍,若洛陽要殺異靈,他們必然要提起刀,這便是現實,血淋淋地。
「現在可不是考量那些的時候,拿著這幅圖,去找到火雲宮,拜見三聖皇,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哪怕拆了那兒,也必須拿到河圖洛書!」
說著曹老頭將紫玉放到洛陽手心,用力壓下手指,看上去堅硬無比的紫玉就這般破碎。
細碎的流光沒有一絲離開手心,待輝光盡數消隱,洛陽手心多了副八卦圖繪,八門對應八方,其中巽位正在微微發熱,無多時又變成離位。
「快去快回,神魔妖鬼如何準備我管不到,也沒法管,但人間必須做好準備,不到那個程度,他們真不知道何為團結。」
「快去快回,神魔妖鬼如何準備我管不到……」
俯仰間出了道境,曹老頭的叮囑在耳畔隨風回蕩,整整三遍方才消隱。
洛陽晃晃腦袋,遠眺河山大好,正要扶搖而起恍然想到什麼,有的戰爭是可以制止的,只要方法得當。
「他們怎麼過來,只要他們過不來,我們完全可以做到不戰而勝,若有足夠的時間,這六界還是人族說的算!」
「混沌很大,但細算起來同人間也差不多,要想遠空傳送兵團只能用傳送陣,不過那傳送陣要高級得多,絕不能有絲毫偏差。」
「這是一條路,我們在查那個聯絡神裔的生靈,而你,也得去混沌,河圖洛書才是最後的保障。」
曹老頭細細說著,有理有據,可總有些異樣感,似乎哪裡不太對,卻想不清究竟是哪。
「我很快回來。」
實在想不通,洛陽瞥了眼手掌上的發熱的乾位,御劍騰空,不計靈力損耗,將速度拔升到極限。
目送劍光消失在天際,曹老頭輕笑著收回視線,瞥了眼依靠窗邊自斟自飲的黑袍人,冷聲道:「這都是你的主意,我告訴你,若是他找我算賬我就把你供出來!」
「隨便你怎麼說,只要他信,我就沒意見。」
黑袍人對此無動於衷,輕呡杯酒,得意的靠在椅背上,哼起悠揚的小曲,還是走了的好,最有可能的一把劍,不論如何都得留到最關鍵的時候。
更何況他們這班老傢伙還活著,有什麼理由叫年輕人沖在最前面?
混沌還是舊時模樣,好像不曾變過,乾位的炙熱沒持續太久變做震位,劍光悠然轉折,無多時熱感又轉到坤位。
洛陽卻沒有動,看著手中的八卦紋路,瞭然心底那異樣感從何而來了。
傳聞中火雲宮能不斷挪移方位,不知道離著六界有多遠,就靠著這麼一個圖繪就想追到需要多久?
進了火雲宮面見三位聖皇又需要多久,河圖洛書不是什麼後備之策,他才是。
曹老頭根本就是把他當作火種,不想要他參戰!
抽絲剝繭,得見廬山面目,洛陽漸漸眯起眼眸,轉身御劍,秋蟬先覺驀然示警,釣鉤無餌,魚線纖如牛毫,破空而至是因,上鉤是果,因果是道理,所以避不開。
洛陽回身點出劍指,忘四破空擊刺,后發先至,同吊鉤碰在一處,本該激蕩奪目流光,卻被洛陽的道理散作無形。
釣鉤也碎成點點流光,忘四偏旋著落入洛陽手中,吞吐劍芒,遙向天師脖頸。
化無超凡,念始輪迴,這是洛陽的道理,在劍刃同釣鉤觸碰的瞬間,釣鉤變做平凡之物,忘四卻還是仙劍,就像以卵擊石,摧枯拉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天劍霸道,你這化凡之劍也不差,洛陽,你很了不得。」
傳音遙遙飄臨,天師正輕揚釣竿,伸手在斷去的魚線前拂過,明晃晃的釣鉤再度憑空浮現。
毀滅是因,重生是果,所以就該有釣鉤。
洛陽眯了眯眼,衡量片刻,挽了個劍花,這般精通因果道的存在很不好殺,可還是得殺。
姑且不論他與神裔關係如何,單單就是他做過的那些事,就該死!
「且慢動手,叫神裔來的可不是我,正相反,我的目的可是消滅他們,不信,請看。」
覺查洛陽蠢蠢欲動,天師收起釣鉤,揮手輕輕一引,腦後升起流光,遙遙向著六界,忽明忽暗,同氣連枝。
這一幕洛陽在羲和宮見過,和東皇方朔相同,天師的命數也與六界連接在一起,六界安好兩者無恙,六界破損兩人必死!
「不要胡思亂想,我可是自願的,追尋超脫的不僅僅是你,我也在追尋超脫,為了它情願做一切嘗試,比如試著成為蒼天……」
「老奸巨猾,這為什麼不能是苦肉計?」
「有道理,不過你可以不信,但我還是要說,那個同神裔聯繫的一定是玉皇,不可能有錯。」
「借刀殺人,挑撥離間?」
「哈哈哈哈,信不信由你,去問問千年的那段往事,問問天宮哪來的底氣敢直面崑崙?」
言罷天師飄然而去,洛陽輕揮忘四,淡去的身形凝實片刻恍然消散,就這瞬間,氣海中儲存的靈氣瞬間消散一空!
講道理是需要氣力的,道理若不相上下就看誰先沒力氣,沒了力氣自然就不能講道理,也就只有敗北。
「相信我一次,驗證真假並不難,以千機閣的實力可能無需一炷香。」
天師飄然出現在洛陽身後,緩緩舉起手掌,這枚棋子很有用,不能殺,卻要嘗試著掌握在自己手中。
「斷罪!」
劍光瀲灧如大江東流,天師捂著斷臂,輕笑著退開,盯著海上生明月的異象看了許久,眼中忽有流光閃過,嘴角再度勾起,連聲傳音,邊說邊盯著洛陽,只要一個動搖,就有機會。
「陰陽兩生,混為太極,就像你和李天策,不是嗎?」
「知道他為什麼要與你為敵嗎,知道他為什麼一心想要殺死你嗎?」
「陳虞的分魂其實一直在你識海,你就不想知道她是為了照顧你還是為了監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