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寧靜越藏斂殺機駭人
崑崙小師叔500.越寧靜越藏斂殺機駭人葉底藏香蜜,花間覓彩露,流水潺潺向東,時有魚躍,遙向雲遠。
趟過灌木,穿過引人花草,草廬愈是近了,瀲灧浮光交織碎影斑駁,臨近枝落飛鳥,輕輕歌著燦爛夏光。
萬籟閑適,洛陽更不敢放鬆,忘四橫在身前,心知越是寧靜自然越是藏斂殺機駭人。
再向前,廬門忽開,方步閃身出屋,挺拔身形,抬手拋起一枚玉簡,傳音道:「所有的寶葯都被運到天宮,裡面是地圖,他們正打算煉製長生不老葯,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言罷轉身鑽進草廬,關閉門扉,將萬般美景阻擋在外,孤零零守著那片不大的幽暗。
洛陽將玉符定在身前三尺外,細細查驗后落下神識,感知著內里的地圖,皺起眉頭,盯著草廬,揣測著方步的心思。
良久,實在猜不出所以然,便引劍御空,不管方步想做什麼都得去,秦國不能沒有寶葯,幻冥星煞就像挖堤赤蟻,再不除便是堤潰國滅。
感知著劍光騰空而起,李老頭緩緩在幽影中浮起,拂袖震散草廬,眯眼望著長空,愛極了那暖陽。
「你這樣利用他就不會感覺良心不安嗎?」
方步冷笑著,彎腰拔起翠草叼在口中,細細品味,甜中帶酸,就和每個夏天的味道相差無幾。
「不會。」李老頭有樣學樣,取一根翠草叼在口中,看看自由的雲,無比嚮往,「這趟天宮他是必須去的,早去好過晚去,跟何況秦國需要這寶葯不是嗎?」
「可能是吧,希望他日後知道了不會拿劍砍你,他心眼就和針鼻似的,很是記仇。」
方步搖搖頭,取出兩壇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收了起來,回想著洛陽不明不白的生辰與稀里糊塗的家庭背景,試探道:「你感覺他會不會是李牧辭?」
風起,帶著數不清的飛露騰空,折起大片明耀輝光,霓虹交織在碧綠草原上,消散在細密的葉底。
李老頭將口中的青草吐出,撇撇嘴,低下頭,回想著驗血時場景,輕輕喃喃,「可能吧……」
「不僅僅是可能吧,陳虞同李家關係不錯吧,如果我沒記錯,陳虞也是李家人!」
方步眯起眼眸,盯著李老頭,看他眸光平如靜水,深吸口氣,繼續道:「魔心,混元法,你們的驗證手法出問題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況他身上還有閻羅鬼面,我很懷疑……」
「住口!」
李老頭驀然變臉,起身盯著方步,眼中閃耀著明光,流雲遮日,殺氣遍布曠野。
「呵呵,急了,我說到痛處了?」
方步渾然不懼怕,不緊不慢的起身,凝視著那雙眸子,沉默久久,先撇開眸子,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跟腳吧,怎麼算,洛陽都應該和我是一邊的。」
「他不是,魔心也好,混元法也罷都改不了靈魂的氣息,他不是李家人……」
「他差點死了吧,靈魂未必不是招來拼湊的吧?」
方步眯著眼眸,探手再拔出一根青草,隨心把玩著,暗自推算著可能性。
在識海中,李天策是過去,蒼天代表未來,剩餘的殘魂代表現在,三位一體,孕養真魂凝聚,花費的時間也和洛陽消失的那段時間對得上!
李老頭沉默下來,不可動搖的眸光動搖了,方步說的很有可能,最少現在尋找不到可疑的破綻,更找不到能推翻的角度,若推斷為真,那洛陽的真實身份就只有陳虞知道。
希望他就是小少爺吧,李家有罪,卻不至於斷子絕孫,那幫老傢伙都在苦苦支撐,希望真能有希望吧。
九霄之上,長空還是一如既往,門前高懸利刃,洛陽沒有急著向前,再等李天策,要先解決這個麻煩,今非昔比,天意可否化凡洛陽真的不清楚。
「我記得你跟我說我的道錯了,那關於超脫的事你怎麼看?」
劍光無聲臨近,如流水般湧入洛陽神魂,傳音輕如春風,洛陽卻不敢不回答。
想來可氣,高低為斷,他李天策憑什麼敢這麼跟他說話?
「化凡劍道也快到盡頭了吧,到絕頂沒問題,劍壓六界也可,但不可能超脫。」
「回答我,實話實話,不然你做什麼我都搗亂,我可能勝不過你,但絕對能毀了你的期許!」
李天策的傳音再度響起,有些不耐煩,洛陽深吸口氣,對著蔚藍色的天空,擠出個笑容,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想走一步看一步。」
「可能我是你的轉世,但這一世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我從沒考慮過超脫與否,想的只有兩件事……」
「我不管你想什麼,從今天開始,必須給我考慮這件事!」
李天策冷哼一聲,言罷御劍乘風,眨眼消失在雲霄之間,形色匆匆,依洛陽猜想,必然是海族又搗亂了。
超脫嗎?
「至陰肅肅,至陽赫赫;肅肅出乎天,赫赫發乎地;交通成和而萬物生。」
考量到這個問題,軒轅聖皇的輕語悄然傳來,洛陽抬起頭,深吸口氣,只覺得無比煩躁,感覺不吐不快,御劍直向天門,不等懸劍斬落,凌厲劍光盪過天門,連帶虛空盡數破碎。
「今日心情不順斬你天門泄氣!」
傳音一聲,洛陽御劍向遠,轉而遁虛掠向混沌,收斂氣息,變作劉七模樣,催動夜隱術,悄然飛入天宮。
繞過七八面色難看的天神,感知著玉簡中的地圖,看雲海無垠,不由得有些後悔,就應該帶著唐念虞一起……
念頭至此洛陽驀然醒轉,斬下慧劍,硬著頭皮向遠空飛去,沒多遠得見標誌的金殿,鬆了口氣。
迷路最怕的就是尋不見參照物,眼下有了參照物,又有地圖在手,找到寶庫應該不難。
如是想著,洛陽準備動身,雲橋上卻有動靜臨近,洛陽循聲望去,唐凡負手立在雲上,提著乾元太昊,身側跟著兩名神將,身形魁梧,卑躬屈膝。
「天門毀了再建就是,洛陽可不是齊天劍仙,沒有仁義心腸,你說出兵征討他,可想過成敗幾何?」
「臣有九成把握!」
「無知!」唐凡低吼一聲,浮雲微頓,深吸口氣壓下怒火,轉而望向那武將,細細解釋道:「他的劍道以得道真境,道韻所至,神魔墜落凡塵,沒了神通法術,沒了法寶符籙,你拿什麼同他斗?」
神將緊蹙眉頭,沉默許久,實在想不出辦法,退步躬身,道:「是微臣目光短淺。」
唐凡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又道:「說來與你無關,洛陽是藏劍劍修,這些從來沒公布過,你不知道也正常。」
「不過以後不能再這般了,你是我天宮的大將,朕等你開疆拓土呢,怎能不曉敵情?」
「臣之罪,絕無再犯。」
神將再禮,起身同時望向唐凡,沉吟片刻,道:「那天門怎麼辦,洛陽若是三天兩頭兒就……」
「不會的,他所作所為皆有目的,此舉可能是敲山震虎,也可能是瞞天過海的幌子,天網可有感知,有沒有外來生靈?」
「暫時還沒發現。」
另外的神將抱拳一禮,唐凡點點頭,催動流雲直上三十三重天。
洛陽收回視線,等了許久方才繼續動作,有些明白玉皇隕落時的異象從何而來了。
那根本就不是玉皇歸於輪迴,而是天宮子嗣隕落太多而產生的異象,氣運也是同一原因。
乾元太昊,唐子威得到這柄劍成為玉皇的化身,現在這柄劍出現在唐凡手中,一樣的金蟬脫殼。
還有天網,看來是某種遍布天宮的禁制,不知是何種模樣,得更小心些。
細細想著,洛陽悄無聲息移動腳步,動作很快,約么半炷香飛躍三重天,閃身藏入金殿檐下。
根據玉簡中的描繪,不遠處便是神農秘境,神農鼎在那兒,與之相對的那片虛無便是保存寶葯的密庫,怎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
觀察許久,洛陽決定硬闖,不管方步那句「他們正打算煉製長生不老葯」是真是假,也不管寶葯究竟在不在這兒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萬一寶葯被煉化,前功盡棄。
與此同時,三十三重天上,唐凡握卷而坐,赤雲君站在身側,打量著那鬼鬼祟祟的人族摸向葯庫,不由輕咳一聲,怕誤了時機。
陛下說洛陽可能回來,但這人卻不像洛陽,不管像不像,再繼續下去,礙於寶葯,就不好動手了。
唐凡不緊不慢地放下書卷,瞥了眼明鏡中的情勢,暗地裡譏嘲著洛陽的愚蠢。
那番話和故意的停留都是有意為之,為的就是釣魚,至於寶葯,寶葯根本就不在庫中,那兒只有傳送陣,只若洛陽進去就會被傳送到混沌深處,五帝七王都在那兒等他。
就算五帝七王都敗了洛陽也活不下來,那顆年邁不堪的太陽爆炸足以將他湮滅!
寶庫漸漸近了,洛陽總感覺有些異樣,看看虛空,望望背後的金殿,正欲壓下遲疑向前,忘四在菩提樹下飛起,輕輕嗓子,開口道:「務必多想想南諾大人!」
聞聲,洛陽乾淨利落的退後幾百步,提劍斬下,明耀的劍光破碎殿堂,被傳送陣無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