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絕不會猜錯
崑崙小師叔609.這次絕不會猜錯說話間黑袍生靈散去賴以藏身的寬敞黑袍,晃晃肩膀,歪歪頭,右手探入虛空,在虛無縹緲間拔出無有護手的四尺長劍,屈指輕彈,鳴吟清脆。
白雲所向的另一方長空,黑衣劍修也抬起手,借衣袍遮去庚辭的身形,不知將其藏入何處,跟著放下手提起劍,「關於這一點你確實沒說錯,六界也好,混沌也罷,劍道的唯一絕頂上只有我……」
「至於你,想和我打還是收起劍吧,對於劍仙來說它是至高無上的利刃,對於其他修者,與山間朽木並無區別。」
傳音真切刺耳,黑衣生靈握劍手掌不由顫抖,露出面具中的眼眸也眯成縫隙,想了想將長劍丟入虛空。捏緊雙拳,抬手抱架,體外燃起毫釐輝耀,金燦燦,剔透如琥珀。
下一刻雲海上突起風雷震響,正此時洛陽放下昏死過去的曹老頭,用手中令符喚起聚光明鏡,隔著萬萬里河山窺視著這場註定不平凡的戰鬥。
黑衣劍修的劍有多強洛陽很清楚,面對這樣的劍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繼續保持神秘,未知的一切都有可能揭開。就算不能看出他是不是武聖,也多少知道他的高度,如此一來想要逾越就不再同過去那般艱難。
「洛陽,我知道你在看,接下來請看好我的力量!」
不見那域外生靈開口,傳音真切地飄入洛陽耳畔,引得劍眉輕挑。緊跟著那道掠過長空的金燦弧線突入黑衣劍修身前三尺,左拳落下,天昏地暗,萬物失色。
洛陽習慣性將自己代入到戰鬥中,雖然遠距萬萬里山河,右手必不可免地撩起。那黑衣劍修也是同樣動作,青鋒三尺縈繞流光,準確斬在鐵拳上,激蕩璀璨光輝。
風捲殘雲,無垠的雲海徹底退出蔚藍色的舞台。兩道幽影散開,凌空停頓轉而再度掠向彼此,似是故意的,那黑衣劍修沒用自己的劍招,而是用洛陽的劍式。
斷潮、聽雷、醉花陰,月閃、對影、定風波……
片刻光景,拳劍碰撞數十次,兩道幽影再度齊齊吞吐勁力,同時逼退對方,一個側身舉拳,背後浮現九道虛影,一個凌空按劍,藏斬天鋒芒於無形。
不知拳頭與仙劍哪個先落下,針尖對麥芒碰撞后升起素白色極光,空間震顫粉碎,存在其間的盡被粉碎,就連因果與光影也不例外。
正對著小樓開窗的聚光寶鏡就此破碎,洛陽皺起眉頭,再三嘗試,等聚光寶鏡再度浮起,那片長空已被天道規則修復,玉宇深沉,雲興霞蔚。
兩個神秘的生靈皆是不知去向,勝負結果也成了叫人浮想聯翩的未知。洛陽握緊手掌,瞥了眼曹老頭,正要對千機閣眾發號施令,背後蕩漾虛空波動。
那個神秘的域外生靈已然裹好黑袍,從容步出虛空縫隙,看不出受傷與否,更不知境界高低。
「看來傳聞中的確不錯,你很不喜歡做選擇,尤其是別人給你的選擇……」
「不過這樣也好,你追尋的是劍道,應該向他看齊,心誠於劍,蒼天對於你只是負擔。」
黑袍生靈喋喋不休著,說著走到曹老頭身前,手掌一揮,昏睡的老頭驀然醒轉,眸子透著迷惘,好一會兒方才歸於清明,沒等動作,又被天道之力定在原地。
「算是結個善緣吧,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清,沒準哪天我們會並肩作戰,就此別過,活著不容易,別輕易死了。」
聽著叫人氣惱的輕語,注視著孤高的背影消失在虛空間,洛陽轉而望向曹老頭,緊張地落下劍指,同時握著金丹寶葯,隨時準備給曹老頭服下。
點滴流光破碎飄渺氤氳,礙眼的天道之力隨風散盡,刺耳的傳音同時響起,「對了,方才忘了說,那個劍修就是陽爻神,能用出那等劍式的也只有他,不會有錯。」
洛陽不由皺緊眉頭,習慣地保持著沉默,扶著曹老頭陷入沉思,竭力剋制著自己的私慾,鑒別著傳音的真假,摸索著背後的利益關聯與局勢變化。
從過去的事看,唯一能佐證他真是陽爻神的只有那出神入化的劍術,但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陽爻神為什麼會崑崙秘劍?
崑崙是在他隕落後方才崛起,秘劍要義更是有氣運鎮壓,他不可能悄無聲息便學去;若他不是陽爻神……
不管他是不是,這背後最重要的一步棋便是禍水東引,他想用這個方法告訴自己,也會同樣告訴六界生靈,能對這個世界產生威脅的不只有他自己。
這步棋背後按理說應該還有一步棋,那是什麼?
愈是思索劍眉愈是緊蹙,清風入樓,打個旋兒帶動檐下風鈴。想不出所以然,洛陽暫時壓下疑慮,看看入定內視的長者,放下幾分的心再度懸了起來。
千機閣曉知六界機密,得知如虎添翼,怎麼算他都不該這麼輕意放過曹老頭,很可能留下暗手!
劍眉再度緊湊一分,眉心聚起褶皺。洛陽抿著嘴唇,調動道韻悄然流向曹老頭經脈,一個竅穴一個竅穴的審查,很慢,勝在細緻,不願放過蛛絲馬跡。
鏡湖前的燃香緩緩隱去,邋遢道人向腹地拋出兩隻玉瓶,跟著喚來書筆二寶,再度看一眼六界,奮筆疾書,提筆剎那虛空化境間的一切做煙雲散,有形化無形。
當星月再度布滿瓊霄,長街瓦上盈盈飛霜。纏綿冷風捲入巷陌深處,費盡心機向蜷縮的老乞丐懷裡鑽。
「時機差不多了,出手吧。」
低沉且沙啞的傳音在耳畔響起,似睡非睡的乞丐睜開雙眸,片刻間閃至月下,逢迎清風,分散身形,相繼消失無蹤。
咸陽禁宮燈火通明,巡迴禁軍皆催動符籙,來去無聲無形,又一次走過城樓,突有森冷寒風卷過,引得主將握緊長刀,四下觀瞧,沒見到絲毫蛛絲馬跡,便繼續向前。
那道清風在屋檐下微微停滯,引得就近枝影搖曳,未多時繼續向內,無聲襲入書閣,引動燭火飄搖。
贏正驀然放下墨筆,起身提劍,眯著眼眸盯著空空如也的門前,雖然看不見,卻感知到那有什麼存在,好似一條已然盤曲身形的毒蛇,不動則已,動必奪命!
「什麼人在此藏頭露尾?」
君主拔劍長嘯,氣運龍騰,臨近的軍衛兵瞬息入殿,潛伏不動的老乞丐驀然躍起,手掌如刀直取就近的軍衛。
那軍衛目眥欲裂卻不願退後,撥動刀上的符籙,不理會老乞丐的手掌,直接刺出刀鋒,打算拼個同歸於盡。
轟!
細碎流光同狂風驚起,方才刺出寸許的刀鋒化作齏粉,枯瘦的手掌同時落下,沒傷到軍衛,也沒落在架起的光盾上,而是被一柄仙劍架住,難近分毫。
「還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劍吟突起,三尺輝耀逼退老乞丐。洛陽調笑著行走虛空而來,探手接住誅仙劍,正欲發動攻勢近前的身形作流光散。
城中夜幕突起奪目輝耀,整座公主府都被吞入陣光,挪移虛空,不知去向。
「吆,還是聲東擊西的布局,倒是小看你了,不過挪走公主府又怎樣,你能往哪跑?」
洛陽淺笑著邁動腳步,出殿前將喚出陷仙劍拋入殿中,仰望星羅棋布,閃身橫移萬里,向著一處虛空輕輕揮動誅仙劍。
凌厲三尺劍光破開虛空,將連綿的夜風斬斷,老乞丐現出身形,伸出發白的舌頭舔舔嘴唇,猙獰冷笑,露出一口黃牙,「我要是你我就先救下她,那個小子並不可靠!」
「是否可靠不是說出來的,不如我們打個賭,我不出手,若是他能帶著公主逃出生天,你便為大秦做牛做馬,如何?」
「哈哈哈,若是他不能你便答應我一個條件,不論什麼。」
老乞丐聞聲開懷大笑,握著拳頭,盯著洛陽,心中的期許攀上眉梢,那期待同廟裡求神拜佛的人差不太多。
「你倒是敢開口,好,我們拭目以待。」
洛陽輕笑著拋起誅仙劍,捏著劍指,靠在仙劍上,望著星月,感知著萬里之外的情勢。陣光消散瞬間數十個贏芷沫同時衝出府邸,各有護衛保護,前後消失在山間。
「你說那個是真的?」
「都是假的,真的一定還在府邸中,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些小算計,不過很青澀,未免太小覷天下人。」
老乞丐不知從哪掏出個酒葫蘆,喝上幾口兌過水的劣質老酒,直勾勾盯著被邪修包圍的府邸,笑得殘忍。
那小子的情劍確實不凡,卻也只有情劍不凡,這些可都是沒有情的傀儡……
廝殺一觸即發,眾邪修躍入庭院,四下搜尋,沒用太久便發現一處暗門,內里燈火通明,少年少女倔強地抬著頭,前後丟開手中的符籙,化為本來面目。
不是林牧與贏芷沫,只是兩個尋常的侍女、軍衛。
「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洛陽輕笑著揮動手掌,隔著萬里將兩人送回咸陽,盯著明月,回想著陣光散去后的亂象,再度問道:「現在你說那個是真的?」
老乞丐一邊敕令邪修深入山林一邊眯起眸子,回想著那瞬間眾人的神情變化,「向東的那個是真的!」
「護衛最少,神情最輕鬆,最遠離咸陽,這次若是你再猜錯了,他們可就逃了!」
「不會的,這次絕不會猜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