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何其愚蠢
崑崙小師叔668.這何其愚蠢映霞鏡湖泛起層層漣漪,釣鉤甩起,天師寫意抓住釣上來的剔透水泡,放在眼前看上片刻,又隨手丟回鏡湖,意興闌珊,「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謀算天下吧,什麼感覺?」
清風帶著聲音飄入山後,涓涓流水邊,沉辭收劍站直,對著流水,回想著過去幾天的不眠不休與那種引人入勝的痴迷,撇撇嘴,只覺得厭倦,怎麼看都是手中的劍跟可人。
「實話實說,以眾生為棋子的感覺很棒但不踏實……」
「他們終究是外物,有自己的想法羈絆,你永遠沒辦法肯定他們下一步會做些什麼,所有有無數的變數。從這一點看遠遠不及將劍刃握在手中,想斬向那兒就斬向那兒!」
說著手中的劍刃斬下,截斷涓涓流水,激蕩水花中掛起霓虹,僅有剎那便被輕風釋去,更顯瑰麗珍貴。
天師笑呵呵的點點頭,伸手捋順懷前的長須,「這天下有多少生靈就有多少種不同的想法,他們大多目光短淺,若是擋了你的路就要動劍,一路過來,累不累?」
「想必很累。」沉辭點點頭,收劍回身刺下,精準穿透一片翠葉,「但勝在踏實,踏實比什麼都重要,就像現在,明知道仙盟已然勢力大損妖族還按兵不動,叫人惱火!」
「不要急,他們會動的,東皇方朔有野心,卻也知道吃下仙盟的後果,所以再等,等能夠攔下洛陽的人出現。」
天師說著放下垂天釣,凝視鏡湖,目光掠過重重混沌,欣賞著璀璨的星光,在其中尋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選擇擺在東皇方朔面前,換做之前,沒有妖族壓在身上他必然會選擇賭一把。可現在不能,他不敢出手,也不敢絕對地走向那個域外生靈那邊,索性變作牆頭草,不受待見,卻什麼時候都有選擇,什麼時候都能夠醒悟回頭。
金燦燦的流光在星光中閃過,天師笑了,道:「叫下面的人放出風去,給四海盟點把火,順便給妖族個借口!」
斜陽西下月當空,夜深風疾,墨雲遮月,整夜不見星光。
第二天晨曦如約而至,穿著輕甲的仙差倉皇同大帳外跑來,在諸葛靈身前單膝跪地,看看洛陽,道:「先生,盟主大人,妖族昨晚增兵了,營地中多了數十個芥子須彌法陣!」
「以自陣中傳遞出的妖氣估量其中最少有十萬兵馬。」
洛陽聞聲皺起眉頭,昨夜天象在心底浮現,月黑風高,很適合襲擊卻沒有出手。看來他們在等,等人族內訌,等那把借來的刀殺上門來,打算借勢逼退自己,抹除仙盟!
「盟主沒了戰力,我身上懷有異靈,他們必然會以此為借口逼迫你,並且準備藉機將仙盟連根拔起,清掃異己!」
「這是陽謀啊,將一切都擺在明面上,以勢壓人,你打算怎麼做,儘管下令,方才你也聽見了,現在你就是盟主。」
諸葛靈說著盤膝坐下,閉上雙眼,吐納入定不理外事。這個局根本就沒辦法用智慧破除,兩方有著絕對的實力差距,要麼洛陽能力挽狂瀾,要麼仙盟就粉身碎骨。
「洛陽冕下,我等在東方三里山巔,還請過來一敘。」
風動傳音飄臨,洛陽抬手放下誅仙劍守在營地,踱步破碎虛空,出現在滿山紅葉間,舉目四顧,最先看見的便是眸藏金光,氣血如若正午大日般的楊天奉!
「洛陽道友以身封存邪靈實屬品德高意,但為防仙盟災禍重演,還請您停步,與我等保持距離,並非是貪生怕死,只是人間偌大,也不過只有仙盟與四海盟而已。」
楊天奉淺笑著拱拱手,見洛陽停下腳步,又道:「不知仙盟現在情況如何,雖然大敵當前,但沒理由以死搏殺。」
「只要他們撤下來,我四海盟子弟立即頂上去,即然他東皇方朔抓著不放,那我們就打,十年百年,看誰輸不起。」
洛陽眉頭輕挑,瞥了眼再度閃耀傳送陣光的兩界山,道:「凡戰必有因由,不知道東皇方朔用的什麼借口?」
「邪靈百戰不死,他說他防備的不是人族,只是邪靈,怕邪靈侵入妖界,一時不查下釀成大禍。」
「好厚的麵皮,真真是欺人太甚,老夫恨不得斬了他!」
楊天奉與一鶴髮童顏的老道前後開口,跟著山間浮起抹別樣的靈力波動,很細微,就像青草搖動,很難覺查。
但還是被洛陽捕捉到,跟著探出神識,沒等靠近山下被楊天奉的神識攔下,同時有傳音入耳,「洛陽,你不會還沒看清現在的局勢吧,該放手時得放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這麼多的世家,這麼多的勢力,甚至說整個六界都在關注著事態變化,要麼圍攻仙盟,要麼圍攻崑崙,怎麼選?」
「什麼怎麼選?」
「我在素月宮沒出手他們不會以為我殺不光那些絕頂界主吧?還想叫我選,我到想看看哪個敢叫我選。」
洛陽說著喚來天劍,瞥了眼靠近仙盟大帳的一眾修者,念動劍動,素白色的流光墜入山間,畫過一道筆直的界線,湮滅無盡土石,形成深不見底的溝壑,截斷林海。
一眾返老還童的修者同時停下腳步,個個祭起先天至寶,強橫的七彩寶光疊加起來竟不比方才的劍光差。
「洛陽,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已經不再是人了,而是異靈的傀儡,若是不能抹殺他們,到最後必然釀成大禍!」
「王道友所言不錯,這是整個人間得事,若是你小子看不清別怪我等出手教教你什麼叫大意!」
楊天奉一個眼神,那幾個修者色厲內荏的開口,他們哪能不知道洛陽的強大,哪能不知道即便有諸多至寶維護都未必能擋下洛陽的一劍,卻還是得說,畢竟命脈在別人手中。
「洛道友放心,我保證不會難為仙盟得弟兄,會給他們最好得條件,畢竟他們都是人間得英雄!」
楊天奉適時開口,盯著洛陽,就等他拒絕,到時就可以發酵此事,藉機殺向昆崙山,到時他也會出手同洛陽比個高低,趁這段時間四海盟就可以逼著崑崙再封山數年。
數年錯過的可能是無數個崛起的機會。從更長遠得角度看,洛陽不可能久留六界,甚至六界得大部分修者都會前往混沌中,那兒更多的機緣,能叫他們更進一步。
不過不論走多遠六界才是根本,等到洛陽離開,行走在六界中得就是姜落等人,他們可沒洛陽這一樹護山的能力,只會獨木難支。
相同的,四海盟卻能不斷依靠無盡的弟子來源變得越來越強大,水滴石穿的功夫泯滅三教!
「動手吧,自從昆崙山間的天地封禁破除后你似乎變得更強了,讓我看看你現在的底氣,再一次泯滅你的野望!」
洛陽輕輕傳音,盯著楊天奉的眸子,提劍,擺明自己的姿態。同楊天奉想地一樣,洛陽現在巴不得有勢力攻擊昆崙山,藉此引君入瓮,從而徹底翻盤,逆轉情勢。
見到洛陽這副模樣,楊天奉有種不好的預感,沉默許久,沒有動手,面色陰沉著,正想下令撤軍,遠空傳來喊殺聲,戰鼓如雷聲,在兩界山中回蕩不休,長空遍布妖氣。
在妖族大營中,武聖與東皇方朔並肩而坐,眺望著攻擊仙盟陣法的群妖,相視而笑,舉杯共飲醇香酒氣。
「您說他敢不敢出手同我們兩面夾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能全部吞下仙盟的力量,三教就再沒有翻盤的可能性,他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當然不會,楊天奉和你很像,都是很聰明的生靈,按理說我應該在早些時候同他見上一面,但我卻沒有那般選擇,他這個人不好掌控,有太多的歪心思,早晚會變成敵人。」
「所以我乾脆對他視而不見,只是會在計劃中最恰當的時候給他機會,同時把所有的利害關係放在明面上,就像現在這樣,與他比較長短,審時度勢。」
「那您就不怕他不按您所想那般動作,人心複雜,是變數而不是定數,可能今天追逐的明天就成了不屑一顧的。」
東皇方朔將武聖言辭中的敲打之意當作耳旁風,很隨意的開口,嘗試著得到武聖下一步的布局,藉此推衍謀算妖族最該做的事,或進或退,或留有餘地,或不做保留。
「無所謂他如何選擇的,如果他想更進一步便不會拒絕,如果他不想,那我不介意換一個結盟對象,反正都是以大勢逼迫,最終的目標只有昆崙山,仙盟不過是添頭。」
「我的目的只有將洛陽引出去殺死,為了這個可以付出任何東西,都是身外之物,到最後我都可以取回來。」
武聖的聲音很冷,將一切說得很直白。他也知道東皇方朔的心思,清楚他的態度不明。不過不重要,這些在洛陽隕落後都會改變,只要能證明洛陽不如自己,他就是不敢動。
「原來是這樣,可笑他們還看不清局勢,還打算除掉洛陽,不曾想若是洛陽死了下一個就是他們!」
「這何其愚蠢,與那明明要攀附樹榦才能生存卻又要怪罪樹木與其爭搶陽光的藤曼何其相似?」
東皇方朔譏嘲道,言罷望向戰場,看著洛陽緩緩飛起,換位思考,揣摩他現在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