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歸澤境磨心劍
多數生靈的本質並不是分享。
越好的,越寶貴的往往越容易被佔為己有。這是洛陽小時候在街頭領悟的道理,適用於凡人,同樣適用於自以為高高在上的聖靈。
這秘境必然是幕後黑手故意留下的。若真有更進一步的機會他絕不會拿出來,雖說沒有聖靈與他爭不一定能成功,但卻能保證絕不會失敗,沒道理冒風險。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風險,而是某個枷鎖,得到的生靈非但不能與他爭奪機緣,還會幫他在路上走的越來越快。
「哈哈哈,你比他們都要聰明,但又能如何,你跟厄本那沒有辦法阻止,貪婪無止境,能叫任何生靈歇斯底里。」
「就像是你的劍道,心有多強,劍有多利。」
「等這個秘密被公之於眾,哪怕看不到好處,也會有三成生靈去不計後果的去嘗試,有所剩無幾的今朝賭明日。」
「等他們得到些許切實的好處,一切就如決堤洪潮,攜摧枯拉朽之勢,幾個生靈的力量就像山野古木,彈指破滅!」
陌生語調在洛陽心底響起,他眯起丹鳳眼,思量著千萬種可能,冷聲反問道:「你是誰,最少也給名字吧?」
「我叫博拉,是聖域之前的皇者,也是圖恩的老師,洛陽,我看的很清楚,偌大的虛無界,有資格向更高走的只有我們兩個,但現在的你還不配做我的對手……」
「七天,七天後你若不能踏足帝境,我便抹去六界!」
博拉言罷收斂神念,也不管洛陽的神情如何,環顧幽暗虛空,最終目光落在身前的石板上,笑容平緩,不喜不悲。
這盤棋他算了太久,久到根本記不清具體的時間,久到現在每個重要的,不重要的棋子都在按照他設想的路線行進,被安排命運的他們有著註定的結局。
既然明知道結局是自己贏,又知道過程中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根本就不存在變數,就像看一本能倒背如流的書籍,無論如何也生不出絲毫情緒來,心底僅有平靜。
「七天……這時間可不多了,前面的路可還有很長,不能再等下去了,得出發了,不然可就真的趕不上了。」
洛陽喃喃著起身,探手招來天劍,正打算去聖域找圖恩的麻煩,驀然想到一種可能,一瞬間遍體生寒。
通過逼迫自己去干擾聖靈帝主,這是不是他算好的。即便明知道這一點,想要在七天內破境也只能找圖恩……
恍惚間天光黯淡,洛陽抬頭瞧望,隱約間看到一隻大手,遮去日月星辰,垂落下無數根傀儡絲,落在虛無界的每個地方,所有生靈的命運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雖然想到,但無力反抗,洛陽覺得有些窒息,凝視著落在自己身上的傀儡線,不願順著他的算計行動,更不願六界被毀滅,所以想斬斷視線,成為局外人,恢復自由身。
可這何其困難,他不緊不慢地向聖域飛去,心底里念頭翻飛,最終只尋見兩條路,還不能肯定是否被提前算到。
一個是假死,一個是藏劍隱山。都是退路,因此洛陽才不肯定究竟博拉有沒有算計到他的退路,不敢輕舉妄動。
圓滿無暇的弧光漸漸消失在雲端,忐忑不安的琴聲就此戛然。南諾閉上雙眸,也開始思量洛陽面對的問題,如玉素手竟開始顫抖,心底籠罩陰霾,進退維谷。
「不必憂心,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不差這最後幾步。」
洛陽如有感知,放緩些許速度,輕輕回道,儘管自己心底不確定輸贏勝敗,卻還是要佯裝出底氣十足,來敵不懼。
久久沒能聽到南諾的回復,卻感知到她的心念歸於平靜,便暫時放下心來,閃身御劍,徑直衝入聖域。
堂皇金殿無有身影疊重,三尺聖火熊熊焚燒。聖靈帝主輕輕合著雙眸,感知到銳利劍道的剎那驀然起身,揮手落下九千封禁,權衡剎那索性將隱有雛形的至寶毀去。
此前就是無形中被他算計,苦心孤詣煉製的至寶成他人嫁衣,這次斷然不能重蹈覆轍,必須得打壓洛陽……
懷著如此思緒,圖恩出手時傾盡全力,不再用手印攻殺,雙手虛握,各握住一柄星光聖刃,信手一擊便是殺招。
「草木哀落露為霜!」
肅殺弧光藏斂萬丈冰寒,不經意路過的飛鳥被波及,冰封在虛空間,生機被弧光吞噬,寒意殺機更強七分。
「旋折百花月初映!」洛陽不緊不慢退後,引劍出鞘同時敕令靈氣,劍光化作漫天飛花,前仆後繼,勉強擋下刀光。
「我過來找你可不是為了那個機緣造化,老實說我對於變得更強不感興趣,也沒那個參與爭霸得野望,只想要平靜得過日子,但偏偏總有生靈不願叫我安寧。」
「你走後有個叫圖恩得過來尋我,他得強大遠超過我幾百倍,我不是他的對手,跟沒把握擋下他毀滅六界,只能聽他的敕令行事,儘快突破帝境,不然他就毀了六界!」
洛陽故意將經歷的事說給聖靈帝主,同時察言觀色,藉此判斷兩方的關係究竟是不是他猜想中的那般水火不容。
這心思瞞不過圖恩,他揮刀架開刺落的魔劍,一念權衡利弊,也不隱瞞,隨口回道:「他就是那樣的生靈,為了一己私慾都能算計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他給你留下多少時間,以你現在的火候,踏足帝境可不是易事,更何況,我憑什麼一定要幫助你?」
說著圖恩虛幻一招,提刀斬落,敕令聲抑揚頓挫如若滾雷突兀炸響,引得磅礴靈氣潮汐,「黎火光分千星墜!」
洛陽細細觀瞧刀光,敏銳捕捉到最薄弱的一點,收劍藏鋒,閃身斬出斷罪,一擊破碎流光,再回首,不見帝主蹤影。
「這聖域你隨意破壞便是,大不了到時候我如數奉還,到時希望你別痛不欲生,記好了,那都是你自找的。」
傳音與輕風同來,隨薄雲消散。洛陽提著劍,沒能得到絲毫感悟,環顧安寧的聖域,再尋不到合適的對手,索性御劍離去,連連破碎虛空,須臾歸回昆崙山。
站在斂雲宮頂,隨手揮畫喚出一枚玉符,微微遲疑,身形化為流光消失無影,再出現時已然重入鏡世界。
前幾層還是空空如也,細細聽聞,總有風聲輕歌,百花燦爛,萬般好景觀賞不盡。可這兒不是洛陽想去的地方,他沒有駐足觀望,匆匆別過春夏秋冬,直上天闕。
破開一道道封禁,穿過時空亂流,憑心劍銳利,洛陽直接出現在能叫高寒談之色變的最高界域。
令人驚奇的是這兒竟與虛無界極其相似,也是分為光暗兩方,不同的時在這兒更佔優勢的卻是虛無部族。
「哈哈哈,有趣的外來者,竟然如此年輕,與我教有緣!」
沒等洛陽自驚奇中回神,福泰的老聖靈大笑著飛近,探手間凝聚星光大手印,徑直抓向洛陽,眼底滿是貪婪。
洛陽微壓仙劍,正打算出手,兩道黑霧當空落下,飄渺輕柔卻猶如圖恩刀鋒那般凌厲,輕意抹去星光手印。
老聖靈驚的不敢向前,扭曲的時空中身形更加魁梧的大皇子踱步而出,繞有興趣的打量老聖靈幾眼,輕輕嗅嗅味道,譏嘲道:「你都餿了,滾遠些,不然要了你們的命!」
換做澤境外的虛無界,聖靈必然拚死一戰,而在這兒老聖靈根本就沒猶豫,匆匆遁光而去,不敢回頭觀瞧。
大皇子的目光就此聚焦在洛陽身上,繞有興趣的笑著飛近,不斷深吸氣,嗅著洛陽的味道,露出貪婪的神情。
「太好了,你的道正是我需要的,別抵抗,將他奉獻給我,作為彙報,我可以賜予你永生,不算虧吧?」
洛陽搖搖頭,大皇子可不是他的目標,神念感知到的虛無帝主又太過強大,自覺不是對手,飄然遁向聖域。
不理會無數聖靈加以的阻攔,直入神山,盯著鏡像帝主,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打算詢問,提劍便斬落崑崙秘劍。
開陣一劍破碎十萬禁制弧光,聖靈帝主眉頭輕挑,踏步起身,手掌一翻,繁星皆落,萬千光輝妖嬈多姿。
「別殺他,他是我的獵物,你敢動他分毫,不死不休!」
大皇子的聲音在殿外響起,星光頃刻收斂,洛陽好奇地看看聖靈帝主,沒猶豫,回身遞出斷罪。
纖細的極光在虛空間消散,大皇子隕落時還帶著笑容。
這一劍太快,即便是聖靈帝主都為之動容。他皺緊眉頭,沒等開口說出憂慮,洛陽搶先道:「你和我打,幫我悟劍,我幫你殺了虛無帝主,將此界送給你,如何?」
「不如何,道有陰陽,只有光明沒有黑暗,任何世界都很難得長久,我不會幫你,更不允許你打破均衡!」
洛陽眉頭輕挑,換個想法,厲聲道:「那我就殺了你,再殺了他,主宰此間!」
言罷遞出殺劍,聖靈帝主負手而立,凝視著劍鋒落下,淡然生死。
絲絲縷縷的黑霧卻突兀騰起,虛無帝主凝視著洛陽的背影,喝問道:「你想要殺我,來,我在這兒的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