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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百花盛會(一)

  張玄歧心緒不寧,這一晚仍是輾轉反側,難以安眠。到了午夜時分,重重困意襲來,這才朦朦朧朧的睡去。睡夢之中,他只覺得神思不屬,好像離魂出竅了似的,飄飄蕩蕩,來到一條陰森幽暗的古道之上。只見路上影影幢幢,都是模糊的人影,排成長排,緩緩地向前移動。古道兩側,連天遍野,是血紅的花朵,匯成了一片血海,其間星星點點,是綠色的鬼火在閃爍。四野之中,飄蕩著斷續的幽咽之聲,凄凄慘慘,有如鬼哭,令人心中只覺凄惶慘淡。

  張玄歧隨著這隊伍踽踽前行,心中只覺萬念俱空,無比的茫然,無限的凄涼。他垂頭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前方有人一動不動,攔住去路。抬頭看時,只見眼前一個瘦高的人影,高帽長袍,身上的衣衫,左邊的一半是黑的,右邊的一半是白的。那人的臉分明便是黑白無常,只是臉上自眉心以下,經鼻樑、嘴巴至咽喉處,有一道清晰的紅線,紅線的左側,面如黑炭,紅線的右側,面如霜雪,彷彿是黑無常、白無常都被當頭劈作兩半,然後各取一半,拼貼成了一人。

  張玄歧看著那人,目瞪口呆,正要開口詢問,只見那人嘴巴微微張開,似乎要說話。只是,嘴巴一動,紅線處立時便裂開,嘴唇分為了四瓣。隨即,那紅線自上而下一下子綻開,黑白無常從眉心處開始,如同被剖開的竹子一般,從上往下一分為二,仆倒在地……

  張玄歧驚叫一聲,從夢境中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住所的床上,渾身汗濕,四周漆黑一片。他坐起身來,聽到書案上傳來一陣窸窣之聲。點燈一看,只見書案之上,一個一尺余高的紙片人,正伸出手臂,蘸著硯台上的殘墨,往自己的身上寫字。

  此情此景,與夢中所見息息相關,竟然像是一脈相承,顯得極其詭異,張玄歧看得分明,那紙片人竟然跟夢中見到的黑白無常一樣,也是半黑半白。它的一支手臂蘸了墨水之後,一筆一劃,往自己白色的半邊身上寫了四個大字:快走!快走!

  張玄歧心中仍是一片迷惘,但是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住地盤旋:快走!快走!快走!快走!他腳下不再遲疑,奪門而出。正要尋路離開時,他心念一動,閃現到袁師道內宅中那間密室之前,打開房門,取了伏魔劍,負在身後,想了想,又將供案上的那個犀角掛飾也取了,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張玄歧關閉密室大門,正要離開,只見暗空中驀地閃了閃,頭頂上空,彷彿一隻巨大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逍遙山上下,頓時亮如白晝。

  張玄歧知道情況有變,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將伏魔劍帶出了密室,這才觸發了某種機關,引來示警。以自己的道行,要想在眾目睽睽之下逃出逍遙山,希望十分渺茫。自己被人抓住,還可以找出借口脫身,但要是被人從身上搜出伏魔劍,那便怎麼都說不清了。急中生智之下,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取筆蘸墨,在牆上比照伏魔劍的大小,粗粗地畫了一柄劍在壁上。等到畫好了,便將伏魔劍放在這畫上,只見伏魔劍一貼上這幅畫,便沒入牆中不見了。

  這個藏東西的小法術,是小時候一位師兄交給他的,為的方便日常在後廚和大殿中偷東西吃。這種微末法術,袁師道一向是不屑一顧的。張玄歧心中確信,即便袁師道對自己動了疑心,也不會懷疑到這個上去。

  他藏好了伏魔劍,又尋思脫身之道,忽然想起袁師道所贈的山河一氣袋,所幸一直貼身收藏著,便從中隨手摸出一枚他山之石,只見上面鐫刻的是「齊雲競秀」四個大字。張玄歧在心中默念施法,頃刻之間,便藉助這枚他山之石遁身離去。

  等到張玄歧的眼前恢復正常,只見自己身在一個石窟之中。這個石窟乃是在山體上鑿建而成,分裡外兩進,外間甚是寬敞。石窟之外,兩側的山體,像是人的兩隻手臂似的,在眼前環抱起來,使得山前的一片谷地,好像高山上面的天池一般。兩側的山上,如同蜂巢似的,建有無數大大小小的石窟。這些石窟中射出紅光,照亮半邊夜空都是紅彤彤的。

  張玄歧只覺眼前此景甚是熟悉,此前卻又並未來過,想了想,記起是天龍山的一些同門師兄私下說起過的,口中喃喃說道:「原來是齊雲山的千紅萬窟。」

  張玄歧所在的這個石窟之中,洞頂是一枚紅色的明珠,暖暖地射出紅光。石窟中富麗堂皇,香氣撲鼻,十分氣派之中,透露著三分俗氣。張玄歧正在四處打量,只見眼前人影一閃,環佩聲中,一個美人投入自己的懷中,軟玉溫香,吐氣如蘭,說道:「你怎麼才來呀?要是再晚來一日,春分百花會可就趕不上了!」

  張玄歧忽然有美人入懷,先是覺得一陣異香撲鼻,聞之渾身一陣燥熱。隨即又感覺到,那美人除了酥胸飽滿,富有彈性之外,身上竟是無一處不溫軟,無一處不滑膩,此刻貼在自己身上,毫髮無間,竟像是跟自己的身體長在了一起似的。活色生香、溫香軟玉這些字眼,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真正體會,無怪乎同門的那些年長師兄,平日里說到千紅萬窟,都是一副垂涎三尺、神魂顛倒的模樣。

  張玄歧久居山中,未經人事,此時不由得心中狂跳,面紅耳赤。他輕輕推了一下那個美人,說道:「你認錯人了吧,我誤入齊雲山,不是為了什麼春分百花會而來……」

  那美人的朱唇貼著他的耳垂,朝耳孔中輕輕吹了口氣,輕聲說道:「人即便錯了,他山之石錯不了。百花會上,你可得多多疼我……」

  張玄歧一直以為他山之石是袁師道的獨家秘術,此刻聽這美人的言下之意,竟是並非如此,似乎齊雲山人也會製作他山之石。而袁師道送給自己的這一枚齊雲山的他山之石,看情形竟像是齊雲山送給他的某種信物。

  張玄歧被那美人投懷送抱,耳中又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心中頓時一陣酥癢,只覺渾身燥熱,一股莫名的衝動,從下腹部一陣陣涌了上來,直衝腦門。他忍不住張臂環抱住那個美人,只想把她抱緊,再抱緊,直到她柔若無骨的身體與自己融為一體。

  那美人忍痛不經,發出一聲嬌媚的呻吟:「輕一點,你弄疼我了!」

  張玄歧彷彿被人迎頭澆了一桶涼水,神智稍稍清醒過來,只是臉上熱辣辣的,面紅過耳,慢慢地放開了那個美人。只覺得她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好像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半隨她而去了似的,心中極是戀戀不捨。

  那美人與張玄歧年紀相仿,只是張玄歧久居深山,與人世隔絕,一言一行都透著幾分稚氣。這美人卻是神態自若,老練大方。她的身材玲瓏有致,卻是豐胸翹臀,眼中放射出一股勾魂奪魄的魅力,只是不知何故,她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輕紗似的,五官輪廓瞧著不甚分明。

  張玄歧生平第一次與美人肌膚相親,此時手足無措,面紅耳赤,眼睛盯著地面。那美人見他如此,撲哧一笑,上前拉著他的手,輕聲說道:「跟我來吧。」

  張玄歧跟她進到了石窟的里進,只見這裡間豁然開朗,別有洞天。按說這石窟處于山體之中,但是里進的頭頂之上,竟然有一個形似天然的天窗,天窗正下方,赫然是一方天井。圍繞著天井,布置了水池假山,一座小小的涼亭,翼然其上。石窟之中,奇花異草,一室皆春,令人有誤入桃源之感。

  天井之後,是一間別緻的居室。那美人拉著張玄歧進去,只見裡面一方小小的浴池,已經備好了蘭湯熏香。張玄歧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心中狂跳不止,雙手微微發抖。

  那美人挨過身來,淺笑盈盈,親手替他更衣。張玄歧萬分局促之中,索性閉上了眼睛,任由那美人一件件脫下自己的衣衫。只是,那美人的發梢,時不時地拂在他裸露的肌膚之上,幽幽的蘭息體香,綿綿地沁入他的鼻中,令他心中一陣陣的衝動,直想將這個美人一把抱入懷中,恣意而為。

  天人交戰之中,雖然只過了片刻,張玄歧卻覺得這一刻甚是漫長。他感覺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件的脫掉,正要睜眼,耳中忽然又聽到一陣衣衫的窸窣之聲。他心中狂跳一下,睜開眼來,只見眼前白花花的,是那個美人一絲不掛的玉體。

  張玄歧只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眼前都變得模糊不清了,下體頓時便有了反應。待到稍稍冷靜下來,細看過去,只見那個美人的柔美的身體宛如美玉一般,毫無瑕疵,豐盈處,圓潤處,纖細處,柔美處,無一處不是自己夢中所思、心中所欲的樣子。

  這時,那美人媚眼如絲,輕輕白了他一眼,輕啟朱唇,說道:「只知道傻看,還不抱我進去!」

  張玄歧上前輕輕抱起那美人,禁不住渾身發抖。那美人環抱著他的脖子,臉部輕輕地貼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二人進到浴池之中,張玄歧靠著池邊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渾身大汗淋漓。不一會,那美人貼過身來,二人的身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漸漸地在蘭湯之中融化,合為了一體。

  張玄歧初經人事,手足無措,那美人卻是風月中人,技藝非凡,加之曲意奉承,百般迎合,直侍奉得張玄歧欲仙欲死,四肢百骸之中,無一處不覺舒爽暢快。此時此刻,什麼紫府神宮,什麼成仙成神,通通被他拋之腦後,只想今生今世,在這齊雲山的石窟之中,與美人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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