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禿頭老鼠與斷腿黑貓
小廟不大約莫一人來高，青磚灰瓦，很是古樸，頗具年代感，前面是一個石台，裡面好像還有一尊不知名的雕像，不過已經殘缺看不清面容，旁邊還長著一顆參天大樹，樹木不知高約幾十丈，大概三五人圍抱粗細。
「奇怪，怎麼這麼多年我為什麼不知道這裡會有這麼個小廟，而且連這顆大樹都陌生得很。」
我看著面前的小廟和大樹喃喃自語，要知道我在馬家嶺長大，村裡村外幾乎是摸了個遍，但凡有點小變化都知根知底的人，竟然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廟宇。
「怪事！怪事也！」
我又吐槽了幾句，不在去想這些問題，將那些東西拿了出去，點了供香抽在地上，再把供品放石台上擺好，又拿出酒杯倒滿了酒。
為了保險起見，我將黃紙放在我的腳下，因為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楚我一個毛頭小子有沒有資格與一隻灰仙談話，要是人家一上來就直接撕票，那我可是連哭都來不及。
確定做好一切準備，我才決定請那灰仙出來。
「馬家嶺下馬小子，肯請灰仙把話談，饒我親人一次命，供香供品年年有。」
我雙手抱拳念起爺爺教的話，說起這請仙的話語，畢竟仙家修鍊很不容易，話語自然是要簡單明了。
不過當我話音落下時，除了山中吹起幾股微風，並沒有什麼灰仙出現。
我對此並不意外，又恭敬地對四方念起這請仙的話，畢竟一隻素未謀面不知其心的灰仙要是這麼好叫，可就讓我很不安了。
如此幾次后，才終於是出現了變化，先是一股詭異的冷風吹過，令人心驚，緊接著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別叫了！別叫了！吵的我耳根子生疼。」
我尋著聲源望去，借著月光，但見小廟背後一個身影慢慢出現，是個面色灰朴的矮小老頭，一臉賊眉鼠眼的樣子，兩個大門牙都要長到下巴了，頂著個光禿禿的腦袋，不過穿著很是有度，灰色的民國風裝扮。
這矮小老頭定然就是那灰仙了。
這老灰仙也不含糊，大馬金刀的坐在石台面前，拿起一杯酒，慢悠悠的喝了起來，目光時不時的朝我瞄上幾眼。
「壞了！」
我暗道不好！
這老灰仙沒有吃供品，而是喝酒，那便說明白了它不想饒過馬軍，眼睛時不時地看著我自然也是不懷好意，雖然它已經修鍊成野家仙，殺人對它自然是不好。
但我可是毛骨悚然，背脊發涼，手都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間的匕首，傳說有一些仙家貪食人間香火，為了能入人世，會收養一些人類嬰兒，用術法勞勞的將其掌握在自己手裡，待嬰兒長大以後入了人世，輔佐仙家的力量那麼便會迅速擁有自己的幫派。
那時養大嬰兒的仙家便可以讓此幫派立上供奉雕像，每日香火不斷，修行一日千里！
可是被養大的嬰兒都是悲慘的，他們的性命身不由己，最後全部都暴斃而亡。
這老鼠不會想找自己去做那仙家奴吧？
「他媽的！難不成我今天要栽在這裡？」
我暗罵一句，爺爺您可要把你孫子害死了！
摸著刀柄，我心中還是很不踏實，腳也下意識的朝供香哪裡移了過去，一但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我立馬便拿供香和黃紙請野鬼救命，然後迅速離開，我可不會拿性命開玩笑。
就在這時，那老灰仙也開口了：「小後生，你莫要慌張，莫要緊張，我沒有惡意，你過來坐過來坐，陪老頭我喝兩杯。」
也不知怎麼地，聽了它的話，我還真放下了心中的慌亂，腿腳也慢慢的向它靠近，彷彿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想要陪這老灰仙喝酒。
這時，我脖子上忽然有一股清涼之意，清明短暫的稍縱即逝，我嚇的一激靈，猛的一咬舌尖，倒退幾步，背後已經是被冷汗打濕了。
匕首抽出，橫於身前，我擺出一個防禦的姿勢，剛才要不是爺爺給我戴的那東西發出那救命的清涼之感，恐怕我現在已經坐著和那灰仙喝酒了。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喝酒，那可是蒸餾過的土燒酒接近五十多度，憑我的酒量，恐怕兩三杯便要趴下了，到那時可就任它宰割了，天知道這老灰仙會把我變成什麼，沒準剝了我的皮，煉了我的魂，再製作成一個看家的童子也不一定。
按爺爺的說法，這時我應該是要請野鬼幫忙，然後逃走了，可是說著容易，做著難，面對這老灰仙，我雙腿不發顫，不腿軟都已經很了不起了，哪裡還有多餘的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如今這老灰仙就像一座大山擋在前面，那股壓迫感直擊心神。
「嘖！」
老灰仙喝完了第一杯酒，又倒了一杯。
「現在的後輩命都那麼好了嗎？」
老灰仙目光毫無波瀾，看得我心裡發毛。
「你那匕首不錯，就是刀柄還差了點，不過脖子上那小石頭可是個大寶貝，有沒有興趣跟老頭我做點交易。」
我冷汗直流，半響都不敢說話，心神全部防備著這老灰仙了。
而那老灰仙則是不急不緩，又小嘬一口。
「你把你紅繩上那小石頭給我，我饒害我子孫的那人一命怎麼樣？」
也許是有了迴旋的餘地，老灰仙撕了一隻燒雞腿吃了起來。
對此我鬆了口氣，它竟然吃了供品，那便代表可以商量了，不過我也還是不放心，決對不能被表面給迷惑。
暗中瞄了一眼脖子上的那由紅繩穿著的大約拇指大小的橙黃色石頭，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不過肯定是好寶貝，不然這老灰仙也不會突然變臉。
「抱歉！灰仙前輩！這是我爺爺給我的，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不過肯定是個有來頭的寶貝，不能就這樣用掉。」
我搖了搖頭道，要是給了，我估計也走不了了。
「你要想清楚，老頭我可是把話說好了，那害我子孫的人，已經命不久矣，沒我出手的話，他活不過三天，而且這件事你不要以為給我立堂口供奉就能解決的，裡面牽扯很大，老頭子我很吃虧的，如今要你一塊小石頭怎麼了？」
我略做思考，道：「要不，您老人家給我點時間考慮，明天晚上我在給你答覆怎麼樣。」
馬軍哥的事情先不管了，回頭讓爺爺想辦法去，我先保住小命在說。
不成想，那灰仙搖了搖頭道：「不成，你那老不死的爺爺也有幾分本事，萬一放你回去告我黑狀，老頭我可就難受了，你還是先想好要不要做這筆交易，你又不吃虧，把你小石頭給我就可以了，老頭我以後做他的保家仙，你看這交易怎麼樣？」
「這已經是老頭我最大的讓步了，你要是還不同意，那你也莫走了，留在這陪我這老人家，反正你那爺爺被山中地仙盯的死死的，也不敢上山找我麻煩。」
我臉色一沉，這老灰仙八成是想要吃定我了。
「在那之前，小子我想問一下，這石頭究竟是個什麼寶貝，讓您老人家這麼看重。」
那老灰仙眼珠子轉了轉，道：「也不是什麼好寶貝，就是我看得順眼，哎！我說你究竟給不給我，老頭我耐心可不是很好。」
這般說著，老灰仙竟然是一拍桌子，猛地站起，只不過那身高讓人覺得滑稽。
我也咬著牙齒，看來今天只能破財消災了。
就在此時，我背後又有一道聲音響起。
「哎呀呀！你這灰老二還真是不要臉，人家一個小後生帶著供品給你，求你救人，可你這又是恐嚇又是騙的，可把道上的規矩都放沒了啊！」
聲音出現時，這老灰仙不知怎的脖子竟是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待我回頭看去時，那聲音的主人也是個身材矮小的老者，腰桿挺得很直，身穿黑色唐裝，不過右腳卻是斷了一截，杵著根拐杖，而且這老者竟然是黃藍雙色異瞳，不過更讓我意外的還是老者旁邊跟在的一物。
我家的那隻老白貓！
這一刻這裡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這時在看那灰仙，其面容像吃了屎一樣難受。
「你這老黑鬼，不待在你那貓窩裡，跑我這來做什麼！」
灰仙語氣雖然還很強勢，可是我卻聽得出來，它慫了。
結合老灰仙的變化和我家那白貓，我已經不難猜這老者的身份了，它就是爺爺說的住在村西頭外面的那隻野黑貓！
只是讓我很驚訝的是這老黑貓竟然有這麼高的道行，而且按照現在的事情發展，估計我是安全了，馬軍的事也能解決。
當我這般想著，我家那老白貓竟也過來蹭了蹭我的腿。
我對著黑貓抱拳恭敬道：「見過前輩！」
黑貓笑了笑，但更多的目光還是放在白貓的上面。
黑貓化身的唐裝老者直徑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那灰仙對面，大口的吃著燒雞燒鴨，喝著小酒，一點也不生性。
灰仙眼皮直跳，對著我說道：「小後生，你的事我答應了，我不僅救那小輩，跟他恩怨一筆勾銷，還做他的保家仙，你趕緊把這老傢伙，給我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