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伏小安寧之死
漏掉了什麼?
西馬笑眯眯的蹲下身,拿出不知從何處摘來的野花,遞到夏小籽的面前,說:「小姑娘,你來告訴我,我漏掉了什麼?」
「……?」夏小籽看著目露凶光的癩頭和尚,腦子裡也在回想,剛才是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房間里的人,包括她在內有十五個人,他們怎麼都沒發覺她不見了?
她娘呢?
還有她爹呢?
「是你們殺了我爹娘,是你們,你們都是壞人!殺人兇手!」
「?」西馬不等夏小籽的拳頭打過來,人已經退到後面去。
他多嘴問的一句話,反倒讓這小姑娘想起來這種事情嗎?
神秘女子上前來按住夏小籽的腦袋,不讓她亂撞亂說話。
「老馬,你再不走,我就放寧家未來家主咬你!」
「未來……家主?你指她?她這個小娃娃,可不是個善茬!」
神秘女子聽了一笑,也低頭看齜牙咧嘴的夏小籽,一頭小奶狐,是挺凶。
可她的手就放在她的頭上,只要小奶狐不聽話,敢亂咬人,她就有本事先讓她永遠閉嘴。
西馬前腳剛飛走,夏小籽後腳就念道:「十五,十三!」
「你真聰明,哪又如何?」
「為什麼?你既然有本事救那個人,為什麼不救我娘?」
神秘女子吹了口哨,便有一輛馬車從巷子里出來,駕車的是位獨眼老頭。
在夏小籽看來,這兩人甚至都沒有一點交流,獨眼老頭就已經能領會神秘女子的意思。
「不,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不救我娘?」
「跟那個人比起來,你娘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生跟死有區別嗎?何況,這本就是你當時做出的選擇,怎麼來問我呢?」
「沒有利用價值?我當初做出的選擇?」
這讓夏小籽想起自己站在閣樓下,說過的原話是:請您收下我!
可是,可是……她並沒有想過讓她娘死啊?
她迅速將腦袋探出窗外,話還未說,可她眼裡的濕意在告訴她,她還是很在乎她娘!
「對現在的你來說,她就是個累贅。你還小,可能不懂,但你娘是懂了的。」
神秘女子自覺把話說多了,相信以夏小籽的聰明,很快就能把她不該知道的事,又想明白一些。
這,可不太好呢!
而且,她怎麼也學死老頭說話的口吻,對孩子說出有無價值的話?
馬車行駛得很慢,在這深夜裡,無人在意「踏踏」的馬蹄聲。
當老籠操控著馬車,與獨眼老頭行駛的馬車,相對而行,擦過去那一刻的時候,他沒忍住的多看了一眼。
那輛馬車裡,怎麼會傳出女孩子抽泣嗚咽的聲音?
明明……明明什麼?
想到了這兒,老籠顧不上駕駛馬車,鑽入到馬車裡面。
「籠伯,你怎麼又把馬車駕到河裡?」
「是它,它口渴想喝水!」
老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朗君,從小窗鑽進馬車裡,他還后怕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幾乎不敢坐在上邊。
半響,他都沒等到自家少爺發飆的聲音,才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他慶幸的笑容還沒綻開,人已經被暴怒的朗君,一腳踢飛到水裡,餵魚去了。
「她怎麼會死了呢?我離開她身邊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在睡覺。對,她還在睡覺!」
朗君又鑽回到馬車裡,抱起沒了氣息的小安寧,沒完沒了的跟她說話。
他發了瘋一樣,一再探她的鼻息,摸她的脈搏,跟她說話。
可不管他做多少努力,說任何傻話,他也永遠都無法得到她的一點回應。
他的心,疼得都快要炸開了!
「不可能,你不會死的!你是君朗的……女人,你都還沒跟我回家,怎麼就死了?我不允許你死,不允許!」
「小少爺,您剛才說……女人?」
才從水裡爬到馬車上的老籠,心裡也沒點譜,在朗君心情極度不好的情況下,還敢亂搭話。
沒一秒鐘,他又被朗君一腳踹飛到水裡,和魚兒學游泳去了。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都怪你,你這個沒用的奴才,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辦,你竟敢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奴才是真的冤呀,接到這位小,小女孩的時候,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呀!」
「那這期間,再沒人接近過這輛馬車?」
「沒有!」老籠的頭,搖晃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隨即,他又想到了一個可疑之處,想說又不敢說。
「你這副表情,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啊!」
朗君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一腳踩在老籠的腦袋上。
只要老籠再敢說一句胡話,他就踩這腦袋一腳,保准把他這滿頭的頭髮,都給踩「死」!
平日里,老籠最愛護的東西之一,就是他自己的頭髮。
掉一根頭髮,他都能感傷十天半個月。
如今,他都不敢低頭看水面,也能知道自己掉了不少根頭髮,漂浮在水面。
「說!」
「是!來的路上,奴才因看到一駕馬車的獨眼老頭眼熟,想著他跟奴才在天鵝書院後門拿錢請走的獨眼老頭,長得很相像。最奇特的是,他那馬車裡還有小女孩哭泣的聲音,奴才就想著做件好事,跟上去探個究竟。」
「你的意思是說,在這期間內,你居然敢放她一個人呆在這黑漆漆的籠子里?」
朗君才不管什麼獨眼老頭,也不想理什麼馬車裡哭泣的女孩,他要的是活生生的小安寧!
他的白饅頭!
又是一腳踩下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老籠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家小少爺悲痛過度的暴怒。
他的小少爺,這是動了真情!
「可奴才就去了一小會兒,也就追出去百米遠,奴才就回來了,也沒有發現馬車附近有什麼異常。」
「馬車裡……?」若無外人,那就有可能是她不想活,她會不想活嗎?
「這,奴才就是想著這小姑娘挺愛哭的樣子,怎麼坐進去之後,一點聲響也沒有?奴才才……才擅自進去看了一眼。」
「你給我閉嘴,閉嘴!」
「是!」
過了片刻,朗君渾渾噩噩的飛回到馬車裡,抱著小安寧的屍體,看這灰濛濛的世界。
泡在水裡的老籠,自責到跪下來,請罪。
他這一跪,人都差點成了這一方河水裡的冤魂!
敢情他家小少爺沒下手揍扁他,是因為自己矮,怕在這水裡站不住啊!
不過這馬車四四方方的外形,確有跟牢籠搶功的嫌疑。
「你把今夜的事,從頭到尾,一字不漏,都給我如實的說一遍。再讓我發現你撒謊,我就讓你們後悔來到人世。」
「小少爺,這不是您以往的作風,您……?」聽得老籠天馬行空的腦子一震,嚴重懷疑坐在馬車裡的人,是不是他家小少爺?
為了個認識沒幾天的小女孩,他這小少爺怕是要魔怔了?
「嗯?」
「是!奴才這就重新將事情梳理,再跟小少爺說一遍。」
這裡邊一定有問題,他的白饅頭就算不想活,那她的身上也該有傷痕。
可她的身上,沒有一點傷痕,還一臉的平靜祥和,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