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蠻族
「你不會走了，是么？」琪琪終於還是意識到了肖恩的決定。
她站在光圈裡，痴迷的看著站在光圈外的這個男人。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臉，也沒有了對命運的掙扎和猶疑，琪琪突然發現，這張臉此刻有一種讓人窒息的魅力。
「如果可以。」肖恩笑笑，「替我燒個紙吧。」
他轉身離開，後背卻被人猛的一把抱住。
「活下去。」女孩的臉貼在肖恩的脖頸上說：「沒有人可以戰勝你。沒有人！」
廝殺聲越來越近，整個世界都陷入了血與火的癲狂之中。
她把肖恩的身字扳過來，踮起腳，雙手捧著他的頭狠狠地吻了上去。這一刻，世界彷彿靜止了。
她鬆開手，退回光圈。深深地看著肖恩，彷彿要把他的樣子刻印到骨子裡。
光華閃爍，下一刻，女孩和光圈都消失在院子里。整個世界只剩下無處不在的嘶吼和砍殺。
只有小院子里黑黑的，靜靜地，彷彿自始至終這裡都只肖恩一人。
但嘴唇上的濕潤提醒他剛才那個擁抱，那個吻，那個女孩，都是真實存在的。
他笑了。
這個世界上，終於還是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有了一個女孩，開始為了我的勝利祈禱。
那麼，只剩下，勝利這件事了。
他轉身推開院門，沖向戰場。
天上，天王星已經再次出現，依舊如同千萬年來一樣，靜靜注視著這個屬於平凡人的不平凡的人間。
……
「肖恩！」第一個跑出來的男人大叫到：「我認識你！昨晚我遠遠看見你，被大家高舉著回來的。好樣的，你是個英雄！」
他激動的對旁邊的人嚷嚷道：「你難道沒聽說嗎，所有人都知道，他昨天一個人幹掉了一萬個敵人！」
……
一個骷髏戰士撲過來，肖恩身子一旋，繞到它身後，一腳蹬出去，白骨破碎，他人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嘭嘭嘭嘭嘭，一條直線上所有的骷髏戰士瞬間同時炸裂。一個抓著鐵鍋玩命揮舞的男人，逐漸停下了動作，他獃獃地看著一地的骷髏碎片，又看看肖恩射向遠方的背影。
兩米多的大漢，眼眶又難以抑制的紅了起來。
……
一個乾瘦的老年僧侶，他身材雖然高大，但是瘦的皮包骨頭，他閉著眼睛，枯瘦的大手深情的婆娑著放在膝蓋上的神典。陽光照著空氣的浮塵，光線照在他滿是疤痕的臉上，那上面有一種讓肖恩無法直視的東西。
那是虔誠
……
肖恩一把按在一顆金色的頭顱，擰下來的瞬間，那金色的比鋼鐵還要硬的骨頭已經在他掌心變成了碎片，他一把揚出去，衝到眼前的大片骷髏戰士迅速炸開。形成一圈白色中混雜著金色的煙霧。
一個瞎了眼的老僧侶一手抓著神典，一手亡命的揮舞戰斧。良久，他才發現剛才無處不在的骷髏戰士已被清掃一空。
於是他耳朵朝向肖恩離開的方向，捧住神典，喃喃念叨：「於是神指著眼前黑色的洋，對眾人道，這是人間煩惱，我賜予你一葉扁舟，名叫勇氣，以達彼岸，登上我等的國。」
……
砰，無數燈火打開，一大群人涌了出來，幾個人上前突然抓住肖恩，一把把他拋到天上。
「生日快樂！我們的英雄！」他們一起大喊……
……
一把捏住劈砍過來的斧頭，一腳踹出去，低頭躲過扔出去雜碎左邊金色骷髏又旋轉著彈回開的大盾牌，一腳往後登出去，身後傳來盾牌被打穿骨骼破碎的聲音，右邊那個骷髏戰士也被彈回的盾牌砸個稀爛。
熊耳目瞪狗呆的看著眼前，肖恩前後左右，四團白霧同時炸開。
然後看著肖恩提起地上的鋼製大盾，連個招呼也沒打就繼續沖向遠處的背影。
嗯？但是他剛才望向自己褲襠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
地上少年站起來，抹掉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大聲喊道：「那幫雜碎又來了，好，今晚我會上戰場，我知道我肯定會戰死在那裡。可那又怎樣！？至少這輩子我活過一次，我一直被人看不起，但是我沒有看不起我自己！我為自己活著，活的明明白白，死的也明明白白！」
……
大殿之前，一隊蠻族戰士正艱難的抵抗著無窮無盡的白骨海洋。「我終將回歸你的國！」一個戰士一斧頭砍碎一個骷髏的腦袋。
「阿努曼埃爾！」另一個老僧侶跟著喊道，一把扯過來一個骷髏戰士，白芒閃爍，那骷髏被扯成兩段。
「今日之死！」一個戰士高喊著扔掉破碎不堪的盾牌，用滿是傷口的血肉之軀抱住前面的敵人。懷裡的金色骷髏瘋狂地撕咬他，但半邊臉已經露出骨頭的他依然咬著牙不鬆手。
「不過提前而已！」身後的戰士流著淚高喊，一斧頭劈下去。巨大的斧頭將金色骷髏和他戰友一起斷為兩截。更多骷髏士兵繼續湧上來，將他淹沒。
肖恩趕到時，看著無數的蠻族戰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正在高喊著神典的經文，用血肉之軀不屈的抵抗。他看到鐵戈的小兒子，一條小腿被砍斷，依然死死將一桿長矛通進一個骷髏戰士的眼窩裡，從它的頭骨穿透而出。
他看到美泉渾身浴血，在骷髏海洋中，宛如一葉倔強的扁舟。
他看到很多曾經高舉著他喊著他名字的戰士，看到很多擁抱他親吻他的戰士，在生命最後一刻，告訴他什麼是——亮的令人無法直視的，熾熱的死亡。
到底是什麼是蠻族？是身材高大嗎？是力大無窮？是粗魯無知嗎？是殘暴野蠻嗎？
不是！
於是他衝進骷髏海洋中，如同狂怒的暴風掀起無邊海嘯。
從此刻起，他正式成為了一個真正的蠻族。
蠻族，明知必死，亦無所懼！
……
……
「阿那裡斯，」老人彷彿沒有看到他崩潰的表情：「只是一個考驗，一把劍而已怎麼會給你什麼世上最強的力量……我把阿那裡斯放在神廟，總會有一天有一個人拔出它。但我並不知道會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