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稅務官
「是梅爾卡那個混蛋！」尼克騰地站起來。
「不要衝動，尼克。梅爾卡雖然粗魯，但他畢竟是這個村莊長大的，心底里並不壞。」老喬安撫住衝動的孫子。小跑過去，打開大門。
一個光頭壯漢撞開他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里，惡聲惡氣的道：「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等你半天才開門。趕緊的，稅務官老爺來了。大家都去村頭聽老爺訓話。」他瞥了一眼站在屋裡的肖恩和拉克萊斯，屋裡昏暗他只當是來聊天的村民。
說完扭頭就走，又去拍打另一家的大門。
天色已經很昏暗了，老喬一家帶著同樣跟來的肖恩和拉克萊斯，一起往村東頭的空地走去。
到了那兒才發現，整個村莊的人都被叫了過來，人頭涌動，相熟的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大家小心翼翼的竊竊私語著。
咣咣咣，有人敲鑼，下面的交談聲才漸漸平息。
幾個火把被點上，肖恩和拉克萊斯混在人群中，看到一群凶神惡煞的高大男子簇擁著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走到人群的前面。
那中年人笑眯眯的一臉和氣。他微笑著沖眾人擺擺手：「庫什卡村的同胞們，你們好，這麼晚了把大家都招呼過來，非常抱歉。」
沒有肖恩想象中的飛揚跋扈，這個人一上來就是很和氣的向村民道歉。
所有人都看向他，聽他繼續道：「我呢沒什麼事也不想打擾大家。可是你們知道，我們的國家一直內憂外患，現在正是全國人民需要團結的時候，只要我們在堅持一下，所有的困難一定會被我們打敗的。我這裡要首先通知大家一個好消息。」
他挺起胸膛，很自豪的道：「你們知道嗎，就在不久之前，忍無可忍的王國軍隊終於做好了準備，在偉大的國王帶領下，沖入了蠻族佔據的坎貝拉高原，將整個坎貝拉南方的蠻族一掃而空。此役，整個坎貝拉南方被我們殺得寸草不生，這可是以前那個腐朽的霍布斯家族想都不敢想的事。我現在就可以鄭重的告訴大家，以後，我們卡梅什王國再也不用操心北方的蠻族啦！」
啪啪啪的鼓掌聲在人群中響起，連肖恩都被氣氛帶動跟著興奮的鼓起掌來。對於這些樸實的村民來說，少了一個大麻煩是不是就意味著以後的賦稅可以減少一點了。
「但是，」卻聽那中年人繼續道：「就像我說的，我們國家現在正處在關鍵時刻。國王已經打敗了不可一世的蠻族，現在正是一鼓作氣解決妖魔的好時候啊。我們決不能鬆懈，要繼續全力支持國王才行！你們說，對不對？」
黑漆漆的夜色下，村民們突然沉默了，並沒有幾個人在此時應和他。反而很多人開始為自己剛才鼓掌時的幼稚而懊惱。
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沒摸清這一套嗎。每次都是這麼說，這次只不過確實是帶了一個好消息而已。但是如果人都吃不飽飯了，好消息還重要嗎？
夜色下，視力超卓的肖恩看著周圍那些愁容滿面的臉孔，上一世他的祖國正在迅速崛起，各方面欣欣向榮，面對災害，受災地很多人也會面露愁容。但是由於相信國家的治理能力，人們的臉上絕對不會出現此刻這種絕望麻木的表情。
這個國家，到底怎麼了？肖恩原本玩鬧的心漸漸沉下。
看到眾人的反應，白白胖胖的中年人頓時痛心疾首的大叫起來：「你們，你們怎麼了？啊？怎麼如此的麻木不仁！這麼偉大的勝利，我們的軍隊為了你們冒著巨大的犧牲殺掉了數十萬的兇殘蠻族。你們呢，啊？衣食無憂的躲在後方，不過是繳上一點點賦稅，就個個一毛不拔了。可恥！你們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點最起碼的國家榮譽感了？！」
人群繼續沉默。
中年人掐著腰傳了幾口粗氣，有些心灰意冷的道：「唉，為什麼每次都要搞成這樣。為什麼每次想要和和氣氣的跟你們溝通你們這群蠢貨就是無法接受呢。」
「算了。」他道，沖後面擺了擺手。
兩個五大三粗的跟班從後面拖著一個女人走出來。那女人奄奄一息，顯然之前已經遭受過了一番虐待。
「媽媽！」人群中突然發出了一個稚嫩的驚呼，然後那孩子就被村民捂住了嘴死死抱住。
中年人往人群里掃了幾眼，沒找出剛才那個孩子，他有些掃興的看著大家道：「好好說話你們不聽。現在聽好了，說好的這個月要繳納王國公主十八歲生日舉國歡騰稅。我苦口婆心，你們就是當成耳旁風。還有這個，這個這個誰。」他指著趴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道。
「這個寡婦，嗯？居然連上個月的治安稅都還沒繳上。我呸！我們辛辛苦苦的保護一方平安，就活該餓著肚子嗎？今天，我也不打算跟她要了。咱們認了，認倒霉。每個國家都有那麼幾個不知廉恥的下賤坯子。誰也沒法子。」
「來啊，小的們，給我把她衣服扒咯，吊起來，讓這幫一毛不拔的泥腿子看看，不知廉恥的賤胚子到衣服底下是個什麼醜陋的身體！」
他話音一落，人群里就像一塊大石扔向湖面，頓時沸騰起來，很多人憤怒的瞪起眼睛，就要衝上去。
那些凶神惡煞的稅丁紛紛抽出佩刀，惡狠狠的瞪著幾個走在前面的村民。火把下閃亮的刀光頓時撲滅了村民的反抗意識。他們重又踟躇起來。
「大哥」一個光頭的強壯男子卻從後面一溜小跑著湊到中年人身前，正是那個惡聲惡氣喊大家到村頭的梅爾卡。
「大哥，不要激動，消消氣，消消氣。大哥，這個女的是個寡婦，」他指指地上的女人，「家裡還有個五六歲的小娃，是個精窮的。實在是榨不出油水的，您給我個梅爾卡一個面子，打她一頓出出氣就放了她吧。都不用各位哥哥動手，我動手，要是有一下下手輕了您打我！行嗎？給我梅爾卡一個面子。」
他湊到中年人身前，五大三粗的人，又是鞠躬又是媚笑，一個勁兒的討好那個比他挨了一個頭的中年人。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
後面的人突然飛起一腳，將滿臉討好的梅爾卡踹倒在地。
「你他碼算個什麼東西？」一個滿臉兇相的稅丁罵道。掄起刀鞘沖著地上的光頭壯漢梅爾卡便劈頭蓋臉的打了起來。